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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怎么修来?师门传授的本领自家苦练呗,就是多了把蛮力气。 ”甘斐说的倒是实情,乾家那时节的八大弟子,所学之道都是一般无二,只是因天资不同而变得各有所长,不过当真用在实战之中,甘斐既有武道天赋,又有一身绝力,所以显得最为勇猛;汲勉则是修玄之身天赋异禀,于术法玄功之上更胜一筹,平常也显得深藏不露;至于大师兄乾冲,则因为性情平淑,体质稍显文弱,所以屈居二人之下。
郎桀摇摇头,右手轻轻一拂,适才跟着他退开身形消散的气流却又倏然显现,片刻间光华炫绕,映耀分明。
“我是说甘先生现在的能为。”郎桀微微抬指,指向面前的气流光影,甘斐一脸迷茫,随着他手指的晃动注目而视。
“这是我与甘先生两力相击之下,以冰封之法所锢存的甘先生的罡气,这一看便看出蹊跷来了。”郎桀先指向了光影中较为暗弱的一道墨绿色气流,“这是绝浪神尊的屏涛阴阳波所遗。”又指了指边上另一道紫黑色的气流,“这是西方神祭独门功力的迹象。”
关于这两道气流,甘斐倒并不陌生,那时在龙虎山七星坛,幼天师德馨道人为他运使控龙**之际,他就不止一次的见过。他知道这是阒水两大高手封凝于他体内的两道阴劲妖力。只是本以为经过控龙**的神通,早已将这两道阴劲妖力消弭一清,却没想到直到现在还有遗毒留存。
“这一道,是东海海底覆海灵蚌之华,覆海灵蚌是阒水上古灵兽,听说是被那位锦屏公子夺去了它的万年精元,却怎么会在甘先生罡气之中?”郎桀看着几抹若隐若现的白色气流露出思索之色。
对此,甘斐稍一推敲便知就里,别忘了自己伤重昏迷时,大师兄曾请覆水庄的大小姐为自己施功度气相救。那位苑大小姐不就是据说吸纳了蚌妖的三千年灵华么?想来在制压那两道妖气之时,也留下了少许,与妖气遗毒纠缠难分。
郎桀手又一晃,几点金光像是穿插其间的繁星闪烁。熠熠生辉:“这个我倒是知道,是天师教控龙**的痕迹。至于这光影四周盘旋不去的黑风嘛……”
“是我破体罡气的一部分。”千里骐骥忽然接道,也算是为郎桀做出解释,同时看向甘斐暗生惊讶,瞧这斩魔士不出。竟有如许奇妙际遇,倒成了罕见罕闻的修玄之体。
郎桀点点头,向甘斐一拱手:“可喜可贺,甘先生当真可算是千古奇人,五行气华,齐聚于身,假以时日,必是天下第一修玄之客。”
甘斐一头雾水,他有自信是不假,尤其是玄力重回之后。更是觉得可与天下任何一位高手一较高下,但他却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天下第一。笑话,天底下高手那么多,几时能轮到他?像什么公孙复鞅,还有乾君化人池师兄他们且不论,便是名震伏魔道的几大宗师,如张天师、许大先生、五老观主、紫菡夫人这几位,玄功修为也是自己难以望其项背的。
“屏涛阴阳波乃取水火不容之意所修,万物负阴而抱阳,是为火性;西方神祭是阒水元老大灵。其独门功力广柔深涵,自是水性;覆海灵蚌深隐海底,汲取土元之华,却是土性的精髓所在;控龙**承继于持丹护鼎之神像。其性如形,定魄生金;最后便是千里先生的破体罡气,阴消阳长,曲直相破,却是木性之相,如此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尽集于甘先生一身,便与天道衡平之理相通,正合五气朝元之道。之所以我说假以时日,却是甘先生这五气中,以木性最重,尚未达盛衰互补之境,若得修身潜心,调和大成,则成就未可限量也。”
一番话娓娓道来,甘斐听的迷迷瞪瞪,他不是很懂什么阴阳五行的门道,但总之知道全是好话,暗自窃喜之余却又有些不可置信。
值此,甘斐玄力复生的谜底终于解开,并不仅仅是千里骐骥的破体罡气阴差阳错的留存于他的经脉内那么简单。事实上,以破体罡气为引,固有回复之效,却不可能对妖魔有如此强横的杀伤力,毕竟只是千里骐骥破体罡气的一小部分,就算甘斐武道天赋的弥补,充其量也只能是伏魔道介于一二流之间的人物,和甘斐过去的定位倒是大体相当,又如何能当真与天下最顶儿尖儿的高手一较短长?
虞洺潇和芙蒂雅的妖力并没有完全被消除,倒不是天师教控龙**难以尽解,实则是因为苑芳菲一度运功相护,那些压制妖力的蚌妖灵华倒起了一定程度的阻隔作用,不仅留下了一小部分的残存妖力,甚至还将渗入的控龙法力一并裹挟于内。如此四力交错,堵瘀经脉,彼此纠结,虽然使甘斐没了性命之忧,却也令他着实难以出本力。
无巧不巧,甘斐得了孔缇的提点,用健体强身之法加了气血流通,缓解了这种堵瘀,恰好七月半千里骐骥强劲的罡气摄入,却与甘斐经脉内的四力争衡撞了个正着,五行生克,竟自融汇一处。自此,甘斐玄灵之窍大开,任督二脉相通,这才渐渐有了当世一流高手的气象。
似此种种,烦难多端,若非郎桀以衡平之识及阒水圣王的眼力道破关节,剖析根本,只怕甘斐就这般迷懵不解下去了。不过郎桀说他能成为天下第一,却也是夸赞的成分多一些,毕竟这需要多年的修炼,并且还要方法正确才有可能,但总也是希冀可期了。
灵蟾真君听着郎桀的注解,亦不禁暗自艳羡,他只道自己的晋升之历已是千载难逢的奇遇,怎知那斩魔士际遇之奇竟还在自己之上。难怪自己一直觉得除了那几位五圣化人外,只有这斩魔士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却原来是五气朝元的修为所感。
有了郎桀的一番话,原本热闹的大殿内也变得一片寂静,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甘斐,就算不能对郎桀所言尽数了解,却也知道这是他对对方的称许,能得寒狼圣王如此推重,其人岂同小可?目光中有的羡慕。有的惊讶,有的称叹,也有的掠过一丝丝妒意。
白狐自从进入殿中就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在千里骐骥身后,这片曾经非常熟悉的殿宇现在已经变得有点陌生。渴切希望救出的骐骥王竟然已经表示了降服归顺,这使他有点不知所措,而他也没想好自己以后应该再做什么,倒是千里骐骥在抚意居里的那段话更令他心生迷茫,患得患失百般辗转之际。又听了郎桀对甘斐说出的五气朝元之语,他大吃一惊:“这斩魔士有这等修为?我……我若想过他这关,让布奴莎对我青眼有加,岂不是难上加难?”
眼看关于甘斐修为的话题告一段落,郎桀却立刻又注意到了白狐。
“就是他闹出的变故吧?”
白狐沉着脸,一语不,他格格不入的身形落在殿上其他妖灵的眼里,盈玉,如馨这几个素来相识的都不由一惊,这不是白狐么?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我把很多事都告诉他了。他还在想。”千里骐骥有点像是在为他求情。
凌涛适时的禀报:“二十八个异灵,逃走三个,抓住了其中两个,其余的除了他,全部伏诛,足舞魅也已经死了。”
异灵军全军覆没,连足舞魅都死了,白狐暗生悲凉,却现鸿翼正站在凌涛身后,用一种深沉的目光看着自己。
“很抱歉。白狐卿相,我是奉命潜入你们那里做内应的,你们的行动根本不可能成功。当然,我知道白狐卿相窥心之术的厉害。所以我还是用惑魂蝠音做了点自我防护,恰好是让卿相看不透我真实所想的程度。”
怪道自己察觉不出鸿翼的真实目的,他的惑魂蝠音终究还是影响了自己的窥心之术,白狐并没有愤怒,只是觉得消沉。
“……以为能够看穿人心的自信往往会被人心所玩弄,你永远不可能看透。只会在那种自以为是中变得愚蠢……”
千里骐骥在抚意居里的话音犹然在耳,白狐苦笑,可不是愚蠢么?自己的图谋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一败涂地。忽而心中一动,刚才他们说的什么?二十八个异灵?
郎桀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白狐:“能够有那样的忠心,终究是值得赞赏的,听说你很久了,曾经的虻山卿相。千里先生说你还在想,我可以暂不追究你的罪行,但你现在毕竟是妖灵一族的罪徒,地爬子先生,请你将他囚禁于沉眠之森,我相信在那里他一定会想通很多事。”
地爬子闷闷的应了声:“哦。”
白狐还没来得及开口,一股大力就攫住了自己。而在众人眼前,只觉得灰褐色气流一晃,地爬子和白狐就同时失去了踪影。
“该办我们的正事了。”郎桀收回眼神,却看在甘斐面上,又笑了笑。
“早间老爷子就出了,赛伦族的朋友和锦屏苑的女仙们带着他前往裂渊国,这算是妖灵族通往裂渊国的使节。而我……和这位姬念笙先生将作为向伏魔道和人间世界通好议和的使节。”
经郎桀一说,甘斐才注意到立在殿宇一角的一个容貌清癯的青衫男子,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片言只语,再一细辨,现无食竟然一反常态的乖乖趴在这青衫男子身边,一向惫懒的神情此刻竟有些别样的温柔款款,而那青衫男子也一手搭在无食头顶,不住抚摸,心下不由一怔:“这就是小师弟的亲生父亲?那只臊狗子的原主人?”
“很高兴有你们这些新来的客人随行,有你们跟我们一起,我想更容易使伏魔道相信我们的善意,按照时间推算,我们未时动身是最合适的时辰,因为我的族人也差不多也已经和伏魔道碰面了。”郎桀还在向众人宣布,还特地点了点将岸和灵风:“我知道二位都是虻山出身,并且和虻山还有些旧恨宿怨,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虻山了,现在是一统的妖灵之族,我很欢迎二位的回归,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得向前看。你们想重新住在这里也可以,想继续留在锦屏苑或是其他什么地方都行,反正虻山之境通行的密咒没有改变,这里随时有二位的一席之地。”
自从千里骐骥进来,将岸陈嵩和灵风便都用一种愤恨的目光盯住了他,也幸亏是知道大力将军英灵未泯,这使他们的恨意有所减弱,不然只怕早就杀了过去,千里骐骥似乎也留意到他们的怒气,却只是淡淡的微笑以对,除了和茹丹夫人靠的更紧,他就没有再做出什么其他的举动。
甘斐忽然看到了一个白苍苍的老者缩在殿边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手里捧着竹简,一派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的模样。
这也是个凡人,可为什么这样一个颤巍巍的老人也能在虻山存活下来?甘斐没有多问,他相信等见到使节和伏魔道相见的时候,自然可以知晓。
接下来,是启程前的一些打点,距离出也就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了,金甲红袍的断海成了留守虻山的主将,凌涛则是副手,通使伏魔道的除了郎桀和那位姬念笙,还有在十众之数的妖灵同行:阒水的汇涓神尊、乌鳞斥候暮觉子、还有那嘴唇一点殷红如血的霓裳夫人,以及原本隶属虻山的盈玉和如馨都赫然在列。这一来是向伏魔道表示虻山阒水一统的实情,二来也是为了增加使节团的分量,表明他们足够的诚意,毕竟伏魔道和妖魔相争了数千年,一朝改弦易辙,对双方来说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甘斐以为暂时没他什么事了,郎桀却忽然走近,对他和另两位师弟示意:“有件物事,要请你们确认一下,冒犯之处,尚请原宥。”
甘斐一奇,要确认何物,又能有什么冒犯?当下和嵇蕤栾擎天俱各一点头:“无妨,尊君只管取来确认便是。”
郎桀轻轻一叹,手一抹,一方制作精美的木匣便托在手中,送到甘斐面前,甘斐低头一看,猛可里浑身一震,口中闷哼,向后退了一步。
木匣中却是两颗须眉竦然,面目可辨的人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