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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的喊声震耳欲聋,一遍又一遍的神仙二字激荡着许贯虹的耳鼓,饶是许贯虹一直保持着不苟言笑的威严面相,心内却也一阵阵的烫暖起来:神仙……一旦伏魔大事终成,天下永无妖魔之患,那我也就真正成了世人眼中的神师仙圣,不休山鹤羽门之名亦将传颂千古。??? ◎№ ?
许贯虹决定从半空中降下身子,衣袂鼓风,鹤氅飘荡,便当真像一个仙人一般飞身而落,当他立在城中最高的楼阁之上的时候,欢呼声就更响了。
人群从四面八方向楼阁涌来,像是要来一近神体仙泽,也像是要来顶礼膜拜,许贯虹身边白光一闪,却现出裘立宗身形。
“师尊,城中还有千数活人,侥幸逃脱妖魔毒手,只是久驻遗患,是不是把这些人往城外疏散,我等弟子也好放开手脚,肃清余孽。”
许贯虹微一点头:“让他们去办吧,还有一点,小心甄别,只怕妖魔化身为人,混在凡人之中。”
随着许贯虹的嘱意,分散城中的鹤羽门弟子开始行动了,大声指挥,引领着各处的幸存者向城外而去,那环绕城池的一圈白墙犹然存在,但有妖魔混身人群,则必然过不了这锁妖气决阵一关,因此许多弟子悬身半空,虎视眈眈的盯在白墙左近,只要稍有异动便即飞扑而下。
原本要涌向楼阁瞻仰仙颜的人流也被成功的疏导开来,纷纷攘攘的反奔向城外方向,直到这时候,裘立宗才能向许贯虹详细禀告:
“先前依妖气所源,乃知此间妖魔一百三十二之数,现在计点尸,却还有五只妖魔未见其踪,余者已尽数伏诛。然而奇怪的是,内中两妖的妖灵却在城外挥,一只是在离城南七里之遥的庄院内,一只却是死在东城门外。这说明,除了本门剑阵所杀之外,还有两只妖魔死在他人之手。”
许贯虹神色不变,口中轻轻哦了一声:“就是说还有其他人诛杀了这两只妖魔?是不是七星盟中人?嗯,此间不是有飞剑门和天青会弟子么?是不是他们杀的?”
“正要回禀师尊,天青会五十三名弟子,飞剑门六十五位门人,除被我们救下的四人外,余者已经全部战死,刚才在城中还现了飞剑门路掌门的尸,天青会丁会主下落不明。 `而据我们救下的飞剑门门人说,妖魔突袭,猝不及防,他们也只办得游斗逃生,却是不曾诛杀任何妖魔。”
经此一战,天青会飞剑门两大伏魔门派竟至全军覆没,许贯虹不由微微动容,叹了一声,旋即眉头一拧:“既不是这两个门派,难道还真有旁的伏魔之士在此不成?却是奇了,既为伏魔之士,当便是七星盟中人,何以我身为盟主,竟不知尔等动向?”
他们所言及的两只妖魔,一个绿肤蛇妖在王家大宅被神杀剑士瞬斩,一个贪食猪怪在东城门外被灰衣乡农所杀,他二人虽有诛魔之力,却都不是七星盟中人,任许贯虹与裘立宗如何推敲猜想,却哪里能寻得半分端倪?
不过许贯虹却又立即想起:“既说是五只妖魔未见其踪,内中两妖也已身死,那么其余三只呢?”
“这恐怕就是眼下脱逃的妖魔之数了。”裘立宗补充道。
许贯虹扫视城中正自向城外褪去的人潮,冷冷道:“锁妖气决阵稍有妖力触动,便即有感应,妖魔休想混在人群中脱逃而出,待人群散去,这几个小妖必然匿在城中,届时收阵行法,用九天落雷之术诛之,看他们何处藏身!”
裘立宗躬身领命,却见许贯虹似是言犹未尽,便仍恭恭敬敬的垂一旁,静听师尊示下。
“那个……”许贯虹语气顿了一顿,似乎是在隐藏内心的情绪波动,故意用一种很平淡的语调续道:“……天青会与飞剑门门人弟子的尸骸,无论是否全尸,务必好生收殓。还有那位天青会丁会主的下落,也务必查明。”
裘立宗听许贯虹这般一说,却也深有感触,向着前方微微欠身黯然一拜,这是在向战死的同道致意,无论伏魔道术力两宗的分歧隔阂究竟如何,然而今日天青会和飞剑门两个在七星盟微不足道的小门派都已然尽到了自己的职责,战的英勇,死的壮烈,洒却了一腔热血,拼到了最后一刻,音容渺然已杳,英魂长存天地。
忽然间,许贯虹似有所觉,目光一凛,往西南方向看去,那里响起了嘈杂声,几骑奔马逆着朝城外涌去的人流,蹄声踏踏的向城里奔来,还有几道人影晃身飞闪,倏忽片刻,便即大为靠近此地。§ ??
裘立宗现异动,便待化气飞身而出,身体刚一动,许贯虹却轻轻一拍他肩头:“无妨,不是妖魔,让他们近前来,看他们是何用意,再做计较。”他眼光锐利,那几道人影看似来的蹊跷,却只是极为高明的人间武学轻功造诣,无涉妖术魔法之流,只是即便身在此地,也能感觉到其中两人玄力深厚,竟似不在伏魔之士之下,倒要看看他们是什么来头。
“哦,你刚才是说,有一只妖魔是死在离城南七里外的庄院内的吧?”许贯虹朝人影奔来的方向信手一指,“不就是那个方向么?”
裘立宗听明白了许贯虹话里的意思,顺着许贯虹的目光看去,口中沉吟:“师尊认为,这几个便是诛杀那妖魔之人?”
前方低矮些的房顶黑瓦轻响,仿佛只是一霎眼间,赫然便现出几名头遮斗笠的麻衣剑士,手中铜纹古剑烁烁闪亮,似有意似无意的斜指着许贯虹。
对方来的突兀,可既然不是妖魔之属,许贯虹只是安之若素的淡然回望,倒没有任何反应,裘立宗却是脸一沉,竟敢以剑直指师尊,七星盟盟主之前岂容尔等如此放肆?
几名麻衣剑士还未站定,身边忽然白光晃闪,只觉得眼前一花,却是几个鹤氅白袍的俊美男子悄无声息的站于身侧,戟指凝于麻衣剑士的死穴要害之上,虽未用力,那几名麻衣剑士却是悚然大惊,怎生甫一露面,自己便浑然不觉的为人所制?对方身法如神似鬼,饶是自己身负绝强剑术武道修为,事先竟也没有半点察觉,登时心中剔惧,身形却再不敢轻动。
“来者何人?弃剑说话!”立在上方屋顶的裘立宗这时才大声斥道。对于这样的场景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再厉害的武学高手,在炼气精修几近仙资的鹤羽门门人面前,原本就是不足一哂的,麻衣剑士来的固是身法高明,却早被周遭巡视的鹤羽门弟子尽察于眼,只待对方一现身,他们便即御气移身,闪电般的制住了对方,这还是手下留情了,倘若对方当真心怀歹意,只怕适才这一出手,便是杀招迭至。
“神杀剑士,舍命不舍剑!”内中一名麻衣剑士冷冷的了话,虽是要害被制,性命握于人手,却依旧强项刚硬。
“神杀剑士?什么门派?”许贯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边的裘立宗。
一股剑气陡然生于前方低矮房顶的旁侧,白光一闪之下,竟传来一声闷哼,一名鹤羽门弟子现出身形,却向后退了一步,一柄形制古朴的铜剑抵在那鹤羽门弟子的颌下,持剑者是个头顶半秃的高瘦老者,麻衣跣足,也不知是何时现身,一双鹰隼般的灰色双眸斜睨高处的许贯虹。
“很抱歉,尽管对阁下所为颇为景仰,可是我并不喜欢在别人的威逼之下说话,得罪了。”高瘦老者手一晃,铜剑已然收回,那先被铜剑抵住的鹤羽门弟子摸了摸颌下,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从高瘦老者的服色可以看出,他与那几名自称神杀剑士的麻衣剑客都是一路,然而他单凭剑术,竟可一招反制鹤羽门弟子,许贯虹倒是对这个后现身的高瘦老者刮目相看,目视对方,甚至难得的露出了个笑容:“你很不简单。”
已经辨析分明,这就是先前感应到的玄力不在伏魔之士之下的人物,这是其中一个,而另一个……许贯虹立时侧过头看去,在那高瘦老者侧对面的屋顶之上,竟也现出一个盘腿而坐的青袍身形,这同样是一位老者,身材魁梧,气势雄壮,只是他的目光泰半都射在那高瘦老者脸上,面色深沉,头顶白飘洒,露出一条可怖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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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辉走在当先,甘斐稍稍堕后,而他的身后却还是那胡女亦步亦趋的跟着,也不知是从哪里扯来的灰布,缠在那胡女的身下,掩住了修长的双腿,只是上身却还裹着甘斐的宽**衫,看起来颇为怪异。
“那个方向是出城的,出城就安全了。”甘斐也只能好心的提醒一声,便和张立辉转身向城内走去,按说既然那个侥幸脱逃的妖魔长的一副昆仑奴的黑肤卷模样,那也好辨认,倘若化身为人,自然一眼就能够看出;而如果他欲行妖法变化成其他模样,则满城炼气之士也能很轻易的察觉出妖法施为的气息,一样可以获知其踪,可甘斐却自告奋勇的引路前往一探,他给出的理由是自己在城中盘桓多时,充当个向导也比这些远道而至的鹤羽门弟子要轻车熟路些,再说他身手纵然不及,经验丰富的眼力倒还算得高明,东城外助那灰衣乡农诛杀猪妖便是明证,自己留下稍尽绵薄助力,或许更容易搜查出妖魔匿藏的地方来。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纯是一种他对过往经历根深蒂固的不舍之意,遭逢了妖魔之后,总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事才好。
甘斐如此坚持,张立辉没奈何,只能带着他一同起行,而那胡女却又像先前一样,不声不响的紧紧跟随,而一旦甘斐或张立辉回头欲言时,那胡女却又紧闭着嘴向后退开,直至他们前行又再复跟上,几次三番下来,甘斐和张立辉也只能任她去了。
于是,三个人就维持着这样的队形,越走越靠近城镇的中心地段。
甘斐认出了昨晚饮酒放歌的小饭馆,依稀看见饭馆内血水淋漓的惨状,心下更是悲怆,谁能想到呢?一夜之隔,这里就变成了牺祀牲胙般的屠场。从昨晚到现在,那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募然有感,怎么没见那个来的奇怪去的蹊跷的天青会主?他不是说左近有百多门人弟子潜藏吗?那么多伏魔之士,怎么就眼睁睁的看着妖魔逞凶肆虐,荼害生灵?
然而甘斐很快就看见了许多残缺不全的尸体蜷卧于地,从服色上,他认出这些正是天青会和飞剑门弟子的尸。
“我们来的时候,天青会和飞剑门的同道都已大部罹难。”张立辉从甘斐的眼神看出他的想法,顺口解释道,还没忘了补充一句:“这两个伏魔门派你知道吧?”
甘斐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宽刃长刀的刀身紧贴在额头之上,对着这些尸骸垂躬身,沉默良久,张立辉很奇怪的看着甘斐的这个动作,他和江南的伏魔门派往来得少,自然不知道这是乾家弟子悼念战死伏魔同道的礼仪姿势。
渐渐有鹤氅白袍的身形走来,和张立辉遥遥点头示意之后,这些走来的鹤羽门弟子开始细心的归置天青会和飞剑门门人的尸骨遗骸,一团团白气卷缠着尸缓缓收拢,整条长街像是笼罩在白雾之中,这是鹤羽门的异术,用玄气裹起尸身送入转换时空的虚境之中,待寻到适合埋葬的所在之后,再施此术,则虚境之中的尸身便可传出入土安葬。
甘斐默默看着,心里亦是沉沉的极不好受,远处三三两两的有幸存者走过,这一带是遭受屠戮最深的地方,侥幸活下来的人并不多,而由于亲眼目睹了妖魔的恐怖,这些幸存者也多是目光迷瞪,神情恍惚,也有鹤羽门弟子过来,引领这些人往城外疏散。
甘斐猛的一震,他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也夹在幸存者的队列中,可是……这个年轻人的样子却总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靠近,三个人就维持着这样的队形,任她取又像前一样,不声不响的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