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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有一点鲡妃说的没错,在室内的舞台委实是太小了,小的甘斐都觉得腾挪不开。§§№ 当现在面对着敞开的大门,那些阒水妖魔蜂拥而上的时候,甘斐纵声长啸,手中的长刀斜劈向前,一道赤红色刀芒形成了月牙一般的弧线,倏的激荡开去。
冲在头前的妖魔们懵然不觉,刀芒从他们的颈项间穿过,他们依旧着威吓的嘶叫,迎上了挺身跃来的甘斐,就在错身的一瞬间,他们的颈项突然开裂,鲜血飞溅,硕大的头颅骨碌碌的滚落,去势未止的身形还持续着先前的动作,直到失去级的尸腔颓然而倒。
甘斐早察就里,径取之后又涌上来的妖魔们,大刀挥劈砍斫中,血光频现,惨呼之声不绝于耳,饶是妖魔数量众多,竟都困他不住,反被他在转眼间就诛杀了数十众。
仲林波看着甘斐的身影,忽然觉得他就像是勇冠三军的虎将,杀入了敌营千军万马之中,这哪里是人与妖魔的殊死相博?分明就是虎入羊群的砍瓜切菜。
仲林波只感到血脉贲张,虽然刚才徒手厮斗对妖魔全无效用,但未必现在手持利刃了也不能够,妖魔也是血肉之躯,凭什么就不能为人间利器所伤?想到这里,仲林波再无犹疑,运剑起势,觑准了破绽,一剑直刺一妖胁下。
剑中处,如击败革,仲林波使劲又向前送了一送,却再难寸进。被刺中的妖怪恶狠狠的转过头来,对着仲林波张口欲噬,刺斜里一条链镖飞来,直刺入那怪口中,透颈而出。
在那妖怪瞪大着眼睛,仰天而倒的时候,无鳞嗖的扯回链镖,口中骂骂咧咧的道:“老子也不是好相与的,娘了个皮的,让你们骂老子!”看来激烈的厮杀也激了无鳞的凶性,再不见先前那唯唯诺诺的模样,原本心底的畏惧慌张也在搏斗中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看到仲林波提着铁剑,却还是束手无策,无鳞忽然飞链扯住了一个乌身鱼怪,一拖一带,乌身鱼怪踉踉跄跄的跌到了仲林波脚下,无鳞松开链镖,却不管不顾的又杀向下一个目标了。
乌身鱼怪哼哼唧唧的站起身来,一抬头就看到瞠目惊舌的仲林波,想也不想,就身一缠,喷着臭气的嘴巴就凑到了仲林波的喉头。
仲林波这一惊非同小可,生死之际也不知身上哪里来的力道,一手抵住那乌身鱼怪,另一手提剑便刺,臂上一热,铁剑从乌身鱼怪的脖项上穿了个对直,嗤的一声,腥臭的颈血喷了仲林波满头满脸,乌身鱼怪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再次轰然倒地。
“怎么这次便能伤得了这东西了?”仲林波抹了一把脸上的妖血,看了看手上的铁剑,又看了看倒在眼前的妖尸。、
无鳞一链镖又打倒一妖,抬头嘿嘿一笑:“我就说嘛,他们一再叮嘱要着重对待的清古先生怎么可能没有破御之体?还是得生死关头才能激呀。司稽司马,就是这般,放开来大砍大杀吧,我把你的破御之力弄出来了。”
“啊哈,原来这么轻易?”仲林波也听不明白无鳞口中什么破御之体是何含义,总之明白,现在自己也可以伤到妖魔了,当下也不多话,铁剑舞起,浑身热意荡漾,直杀入妖魔群中。
无鳞是记得那晚涉尘使者们的商谈的,知道这次的人间士子中,除了甘斐就是这仲林波最受关注,意绝叟的嗅气之术分明测出了仲林波自身蕴含玄能戾气,只不过这个伪装的司稽司马还不自知罢了,因此故意令其涉险,果然大功告成,仲林波情急之下,玄灵之力应念而起,却是又为此番恶战平添了一份臂助。
相同的法子也要因人而异,此事对于一脸疙瘩的酸腐书生时寔可就不适用了,跟着厮杀的三人,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满地还在微微抽搐的妖魔尸,一脸骇然。
亲娘呀,妈妈呀,这些东西都是怎么长成的,明明是人的身体,怎么长着这么可怕可怖的脑袋,嘴里的牙尖尖,身上的肉翻翻,尸体的怪气飞飞,吓的我的心怦怦。
看到甘斐、无鳞和仲林波此刻都在奋勇拼杀中,总也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时寔觉得就这么袖手旁观也说不过去,待看到一个怪物在血泊中一时未死,微睁的眼睛带着狠厉的神情看着自己之后,时寔先是一惊,然后将心一横,抖抖索索的双手举起环刀,狠命的砍了下去。
环刀被那怪物坚硬的皮肤反震弹开,怪物用最后一口气出了垂死的嘶叫,时寔吓的把刀一扔,掉头就跑,脚下被尸一绊,扑地便倒,一抬头,又迎上另一个怪物被斩落的龇牙咧嘴的级,更是吓的哇哇大叫,屁滚尿流的爬着向前逃走。
内堡中的过道毕竟不算太长,原本挤得密密麻麻的妖魔也不过数百,由于挤作一堆反而施展不出法力,往往甘斐一个刀芒扫去,便倒下一片,仲林波和无鳞也很骁勇,尤其仲林波初识了破御之体,配以本身高的剑术,在近身相博中竟大有奇效,给妖魔带来了很大杀伤。
剩下的妖魔现了弊端,不再鼓噪着向前,而是退身向后,渐渐把过道梯阁让了开来。
几个人顺着梯阶而下,总算杀出了内堡。?
一出了内堡的大门,甘斐心中顿时一凛,他记得来的时候天色晴朗,整个屏涛城中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然而现在,抬头所见的天空被一层黑雾笼罩,阴风阵阵,仿佛暴雨将至的光景,而举目所及之处,竟全是人头攒动的身形,影影绰绰,气势浩大,怕不有近万之数。
“就为了对付我们几个,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甘斐心中感慨,他现刚才在内堡之中的厮杀简直微不足道,真正的考验从现在才开始。
眼前面对着的,正是前几日所见的那些劲装武士,他们维持着人形,并不以妖魔本来的面目相示,这说明,这些武士至少也是法力更高一层的妖魔,而他们各依队列,皆持兵刃,显然也不是刚才内堡里那些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
更有甚者,在某些武士的头上有着不同色彩的光华涌动,这是修炼出元灵法宝的迹象,拥有这一层次的修为的妖魔,就绝不是普通的散妖小怪了。
况且,即便是这样数量的凡人,哪怕只是手持农具的农夫,甘斐也知道单以一人之力无法抗衡,更何况这些还都是比人间最精锐的军士还要强大得多的妖魔呢?
仲林波看着这浩大的场面,也显得有些怔,时寔就更不堪了,出一声尖叫:“妈妈呀!”看着一处空当就没命的拔足飞奔,说来也怪,四处都密集着妖魔所化的劲装武士,只有这条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
甘斐看着时寔飞奔的身影,长叹了一声:“救下他也许是我犯了一个错误。”
仲林波问:“兄台,我们怎么办?”
人群开始了移动,节奏频率一致的脚步一齐出轰轰的闷响,巨大的压迫感向众人逼近。
“跑!”话音未落,甘斐光着脚,也跟着时寔狂奔起来。
三个撒开腿跑得像兔子一样的人影从屏涛城鳞次栉比的屋宇间穿过,黑压压的劲装妖魔武士群像乌云一样从四面八方围拢了过来,不过像是有所顾忌,在空路的路口止住了脚步。
几个身量尤其高大魁伟的武士念念有词,头上悬浮的光华猛然一盛,几道颜色各异的气流顺着几人留下的踪迹尾随而去。
“主上有令!围堵,不追!”樊公泰在人众中突然现身,他此刻更换了装束,再也不是大红色衣袍的管事服色,而是披挂了一身金光闪闪的鳞甲,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气流度奇快,从后面掩近了飞奔的几人,甘斐身边黑气一晃,现出无鳞身形,提醒道:“来了来了,是追击过来的元灵术。”话一说完,无鳞身子一扭,又化身一团黑气,嗖嗖几下,窜到了时寔的前头。
“兄台,是何物事?”仲林波跟着甘斐疾奔,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气压。
“你继续向前,喊他们在前面等我!”甘斐向前飞跑的身形突然一顿,伸足一弹,转而向后,直面激射而来的气流。
“兄台小心!”仲林波脚步不停,招呼一声,早去得远了。
气流共分五色,黑绿青黄白,甘斐身形一转,长刀斜劈,赤红色刀芒与五色气流交缠,滋滋作响。
“破!”甘斐沉声一喝,刀势一收,光华四溢,五色气流被赤红色刀芒震开,现出了氤氲若实的形体来。黑色的化作一条巨蟒,绿色的化作一只硕大的鳄鱼,青色的则变成了一团软软的章鱼之形,黄色的却是一只甲壳坚硬的大蜃,白色的四足鳞身,腮颊赫然,不知是条什么鱼儿。
这就是妖魔的元灵术,属于妖魔修炼法宝中的一种,用元神控制显现自己本相的灵体,可随心所欲,虽真身在千里之外,亦可以此法视为亲临,此术若非八百年以上的修为者,极难练出。
显然,这几个气流形成的怪物,就是在外面看到的,头顶有光华涌动的武士所施展,由于是元灵术,体无实质,反而更加难以对付。
黑色巨蟒呼的一口吞将下来,甘斐斜身一避,身后鳄鱼的撕咬又到了,甘斐方待挥刀破斩,眼前忽然一晃,黄色大蜃出色彩斑斓的奇诡光线,使甘斐脑中一晕,青色章鱼的触腕快的缠绕上了甘斐的四肢,腕上吸盘生出怪力,另甘斐动弹不得。
甘斐情知危急,双目怒睁,身上红光一闪:“开!”
红光冲开了五色元灵,鳄鱼撕咬的大嘴擦身而过,和黑蟒飞扑的身形搅在了一处,大蜃身上的彩光顿时一黯,而章鱼也很快凭空一缩,就在这当口,白色的四足怪鱼出嘤嘤的怪鸣,令甘斐一阵阵头晕目眩。
“就算是八百年修为,我又何惧?”甘斐打点精神,猛的虎吼一声,长刀迅疾如电,带起的红色光影从五色元灵之间划过。
黑蟒盘作了一堆,鳄鱼翻滚着肚皮,章鱼飞弹着身体,大蜃闭上了硬壳,怪鱼停止了鸣叫,五色光华在刀势的赤光下终于散去。
在拦在路口的当头,几个念念有词的魁伟武士同时出一声闷哼,浑身一震,嘴角渗出了血丝,踉跄着向后软倒,只这一击,斩魔士的刀劲直透元灵,竟是伤到了他们的本身。
樊公泰看着几个魁伟武士打坐调息,心有余悸的暗自点头,果然厉害,仅以刀势之气便破了阒水高手的元灵术,不过也不奇怪,自己千年修为的断灵血雾亦是被他破的如此轻易,娘娘说的没错,或许他的垂死一击真的有可能伤到娘娘或神尊也说不定。
甘斐破了元灵术,并不稍停,再次迈步向前,在屋宇楼阁的暗影下,看到仲林波和无鳞都等着他,时寔瘫坐一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甘斐这才放缓脚步,转头四顾。
这是在屏涛城诸多屋栋中形成的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看到这路面,甘斐才猛然感到脚底下咯的生疼,光脚丫踩在碎石子上的滋味当真不好受,只是前番情急狂奔,竟浑然不觉罢了。
不过,除了元灵术的追击,那声势浩大的妖魔人海竟没有跟过来,这倒令甘斐很是起疑:“不觉得奇怪吗?那么多妖魔,把各处通路都堵得死死的,偏留了这条路出来,好像是故意要我们走这条路似的。”
“那你还来这条路?”仲林波也觉得不大对劲。
“没得选,要么就冲到那些妖怪群里血战,要么就跟着这位仁兄往这里跑。如果选择前者,或许现在我们已经都完蛋了。你们没现?在外面的妖魔可比在内堡里的要厉害得多。”
时寔气还没喘匀:“这可不能怪我,你们看看,这声势滔天的,都快赶上朝廷的北伐大军了,尤其……尤其还是这些什么妖魔鬼怪,妈妈呀,太多了,不赶紧跑可怎么办?”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把我们堵到了这条路上来?想杀了我们,直接一个围拢不就行了?”甘斐问的是无鳞,这事情上还是源出阒水的无鳞最有言权。
无鳞的表情也显得很复杂:“我不知道这是他们的故意还是无心之失,事实上我本就准备带你们从这条路逃跑的。”
甘斐一抬眼:“这话怎么说?”
“你不会真以为按着大路一步步的杀将出去,直到外城门口吧?屏涛城的妖众有八千多,怎么可能杀的出去?而我知道出去的捷径,但是那里是屏涛城的禁地,普通的族众是不能到那里去的。我因为是涉尘使者,曾有机会经过那里,就是那里维系着妖境和人界的通路。”说到这里,无鳞的目中泛出黄光,直视着甘斐:“也正是你到这里最想打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