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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你娘!”罗老七快气疯了,可无论他用怎么迅猛的动作,却仍然无法触及那两个女子的衣裙半点。
“嘻嘻……”盈玉从容的飘身躲开,对罗老七眨眨眼:“居然能从定身术中解脱出来,我倒对你刮目相看了,你叫七哥是吧。你是伏魔道上的?”
罗老七呼呼喘了口粗气:“俺乃横扫河洛群山,威震中原各地,天下第一护商师,罗老七是也。你们两个小妖精,别以为俺不知道你们是谁。”
“嘻嘻……既然知道我们是谁,你还敢对我们大言不惭,你就不怕我们吃了你?”盈玉在退闪中还是笑着,露出一排贝齿。
“入你娘,当你们是好人家的姑娘,哪知道你们那么不识抬举!”罗老七感觉自己实在追不动了,硬碰硬的交斗比拼他倒不怵,可是这般清灵趋动的功夫实非他所长,只得放弃,靠着宫柱不住气喘。
“说到底,你只是看到我们的美色忘乎所以了而已,你这样的男人我见得多了。”盈玉一语道破,她见罗老七停止的追逐,便和如馨一右一左飘然而落,却又对罗老七甜甜笑了笑:“但我得承认,你开口的几个字蛮有趣,宫里从来没有听过,说起来又提气又……”
话没说完,罗老七现两个女妖仰起头,似乎是在倾听着什么,一副分神的模样。
“夫人要我们回去了。”如馨皱眉对盈玉说道。
“怎么回事?这里的人君不管了吗?”盈玉也是一脸费解。
“夫人之命,不可不从,你听,外面的杀声更大了。”
“对不住了,七哥,我们今天可就不奉陪了。”离去前,盈玉戏谑似的向罗老七用宫廷中的礼节优雅的一屈身。
“小妖精,别想跑!”两个美艳的女妖化作两道黑气,从水池边倏然飞出,罗老七望尘莫及,只能狠狠骂道:“入你娘!”
“嗯,就是这几个字,嘻嘻……”盈玉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了过来。
罗老七忽然有些怅然若失,口中再次重复:“美女,皇宫的……真好。§§№ ”
※※※
攻入宫中的部曲私兵在接近内宫偏殿的地方遭遇到了最顽强的抵抗。
身着金甲的暴君像天神一样的突然出现,挥舞着虎虎劲风的长戟,身边则是数百名矢志效死的铁甲卫士。只是初一交锋,便有几十名部曲私兵身异处。
苻生如同虎入羊群,狂呼大啸,纯金打造的长戟上不知喋饮了多少敌人的鲜血。当头迎上的部曲私兵有些抵挡不住了,没有被杀死的已经开始退却。
苻生哈哈大笑,看着溃散下去的部曲私兵,并没有追下去,他深谙用兵之道,这里是攻入内宫的必经之道,所有进攻皇宫的反贼都将经过这里,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能比用以逸待劳之法更好的呢?他不怕反贼都聚到一处,这样正好省心,省得自己再去一个个找寻了斩杀,想当年,晋军数十万大军之众,自己尚且视若无物,几进几出无人敢当,这里区区数千反贼,又算得了什么?
“座!”苻生将金戟往地上一插,几名甲士抬来胡床,苻生大喇喇坐下。
“酒!”苻生右手一伸,接过一名甲士奉上的酒袋,咬开袋塞,咕咚咕咚的灌入喉咙。
这是铁甲卫士随身带着的酒,虽不如宫中美酒醇厚甘香,但辛辣刚烈,大可助杀敌之威,善!苻生让腹中如烈火般滚烫的酒气燃烧着自己腾腾而出的战意,现在,就等那些大逆不道的反贼们自己来送死了。
数百人的铁甲卫士也列开阵势,或执戈矛,挺举于先;或持剑盾,拱卫在前。在这片相对狭小的宫门之外陈列了这般全副戎装的军阵,自有一股肃杀威严之气。
池棠和魏峰是第一批后续赶到的,从先前溃败下来的私兵口中,他们已经得知了暴君在此的消息,当看到苻生傲然睥睨的端坐当场的情景时,池棠和魏峰对视一眼,并没有贸然冲上。
“眇贼!看看我是谁!”池棠毕竟还是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二次近距离的看到这暴君,上一次,是在那镶金嵌玉的马车之中。当时,那暴君一脸的淡然若定,谁能想到,竟是一群妖魔在随后展开了一次屠戮。???
“草莽匹夫,朕何识得!”苻生根本不以为意,说实话,他也不记得池棠的模样了。
“那一日,我们曾想杀你!可你身边,竟然皆是妖魔,昏君无道,致令妖魔丛生!尽食我手足同袍!眇贼,你都忘了么!”池棠目露威光,骈指而向。
“哎,似乎是有这么回事。”苻生好像有了点印象,国师一族的神人在自己面前表现了猎杀人间勇士,大啖生人血肉的场景,真是壮美奇丽的一幕啊,苻生全然没有想过自己的这个想法有多变态,而是眼睛一亮,仿佛又想到了那一夜的情景,然后开始仔细端详了池棠几眼。
“哈哈,朕想起来了。你是那第一个冲进朕车驾之中的刺客,对,就是你!朕记得你好像后来莫名其妙的的凭空消失不见,这事也没听茹丹美人儿说起下文,却原来你倒底还是逃走了?怎么?还贼心不死,这次又附逆作乱?”苻生的笑容有些狰狞,仅余的一只左眼出异样的光芒。“不过,这次你没有这样的运气了。朕要将你的身体磔裂为粉,将你的级掏空风干了做酒杯,哈哈哈哈!”
池棠当然不会被那暴君这样的语言所激,反而将原本有些激动愤怒的心情渐渐平息了下来,这时候再看向苻生时,已经恢复了冷静:“眇贼,我们那次的行刺,你事先就知道,是不是?”
“国师妙计,无有不中,略施小术,就引来了你们这伙心怀不轨的悖逆之徒,好!看着你们这帮人在朕面前鲜血如酒,骨肉为肴,何其快哉!”苻生洋洋得意的说道,他还想对池棠施加威吓的压力,不光是对池棠,这些所有到场的反贼们,听到这样的话,只会心胆皆寒。
尽管早就听嵇蕤薛漾说过了答案,但此际终于从暴君口中得以证实的时候,池棠仍不免有些凄然,果然是妖魔的诡计,可叹那些壮怀激烈的侠士豪杰们。
薛漾一直在池棠身后,他理解池棠的心情,由得池棠和那暴君对话,他现在的注意力是在天上,这一片漆黑如墨,看不见繁星点点的夜空之中。数十道黑气从皇宫的各个地方升起飞远。
这是妖魔化身行走的妖气,而这些妖气都是向着一个方向,离开了皇宫。薛漾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是畏惧这里的声势浩大而退避三舍?还是另有诡异技俩以退为进?薛漾暗自警惕,却难下判断,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妖气已经越来越淡,越来越远,直至再不复见。
皇宫各处的杀伐声已经渐渐小了下来,从这个情况来看,必是在各处都已尽入掌握了,就只剩下这里---暴君独踞,众甲相向的内宫宫门之外。
池棠的手摸在了云龙剑柄之上,随时准备飞身而起,给那个暴君,那个现在还扬着狰狞笑意,一脸得色的独目暴君以准确而致命的一击。
“三哥,在这里候着小弟?”苻坚的声音响起,既不激昂,也不狠厉,倒像是家里兄弟的寻常闲话一般。
夜风吹起苻坚身后的鲜红色披风,猎猎有声,像是招展的旌旗。在看到苻坚出现的时候,所有在场对峙的部曲私兵都是垂微微一躬,而魏峰率领的关中豪杰和池棠、薛漾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小坚头,你终是来了。”苻生出冷笑,又狠狠的饮了一口烈酒。
“三哥,杀戮太甚,残虐无道,生灵涂炭,民心鼎沸,再这样下去,先帝创下的基业可都要被断送了。三哥,小弟请三哥让玺禅位,国中另立明君,延祖宗社稷之祚。”
“明君?”苻生仰头一笑,语带讥讽,“‘东海大鱼化为龙,男便为王女为公,问在何所洛门东。’这歌谣朕现在想起来了,原来说的是你。可叹朕不明底细,还以为说的是太师鱼遵呢,朕把鱼太师全族都杀了,倒放过了你!”
这歌谣池棠也曾听王猛唱过,此刻一听苻生唱出便不禁看向了苻坚身边的王猛,王猛双目晶光烁烁,却在直视苻生。
“三哥,一味的诛杀忠良岂能保住社稷基业?若是三哥修仁政,明德行,这大秦国又哪里会有这些个对三哥不敬的谶谣?”苻坚的口气像是在规劝。
不等苻生说话,王猛却已经抢先说道:“还有歌谣,陛下也听过吧。‘百里望空城,郁郁何青青。瞎儿不知法,仰不见天星。’陛下荒戾无道至此,还不知反躬自省,反下令拆除国中所有空城空宅,以禳此谶。劳民伤财之余亦复可叹可笑也!”
池棠又想起来了,怪道这暴君下令拆除国中所有空城空宅,以至于自己那天重回故地,却不得而入,却原来是这个歌谣的缘故。
王猛的转述之中,说了一个“瞎”字,这是苻生的大忌,他也不说话,独眼死死盯住了王猛,杀气大盛。
“三哥,你不从忠良之言,也还罢了,却怎么还招引妖魔,遍布宫中?国家神器若为妖魔所控,三哥岂能有善?况且,若让天下人知道,我大秦竟是由妖魔把持朝政,又叫我苻氏一族如何列于群雄之间?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苻生把目光又恶狠狠的投向苻坚:“朝中清平世界,何来妖魔之说?”
苻坚长叹:“三哥,你不会不知道你那位国师,还有那位宠姬,他们都是些什么怪物吧?其实在去岁长安刮起离奇狂风时,小弟就有这疑惑了。那时候风声大作,屋拔树,宫门昼毕,天地昏昏。你只说是有贼,贼却怎么能作起这弥天大风的?光禄大夫强平大人只不过规劝几句,又言及天象为警,堪虞妖孽,便被你当场生生凿穿头顶。这不是急于灭口又是为了什么?还有,长安城外虎狼为群,不食六畜,只吃活人,你又不许朝廷派兵除兽救民,又是为了什么?广平王黄眉兄长,何以竟至……”
“够了!”苻生勃然作色,“神人庇佑大秦国,你一个黄口孺子又懂得什么!你想做这个天子,那就来试试,能不能从朕手里把王位夺走,说那么多废话作甚?来来来!不必旁人,便你与朕以一敌一,胜者便是大秦国主!”
苻生虽然暴虐,却不糊涂,眼看着苻坚越说越多,都是对己不利的情事,便立刻出声打断,并用言语挤兑,让苻坚和自己一战。苻生毕竟天生勇猛,苻坚虽然贤明,但以勇力而论,远逊于苻生,当真两人互博对斗,只怕不出三合,便会丧生在苻生的戟下;可苻坚若不从苻生此语,却又显得胆气不足,氐人尚武,只会小看了苻坚,自然对苻坚是大不利。
苻坚一怔,心下踌躇,一时未敢接口。王猛却已经识破苻生用心,立刻用一种漫不经意的语调说道:“治国需明政,用兵凭智谋;岂徒好勇斗狠可胜之?东海王留有为之身,不为恃勇匹夫之行。若楚霸王、吕温侯者,半世而覆,不足道也!”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却立刻将苻坚不敢应战的事实遮掩过去,苻生还未及再多说,王猛已经不给他节外生枝的机会了。
“有道而讨无道,陈罪已毕,众军皆备,伐暴君!”
部曲私兵得到命令,立刻大声喊杀,迈起整齐有力的步伐,向苻生的甲士军阵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