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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尊者府内金身出现裂纹,嘴角有金色血夜流出,莹莹身影变得一明一暗,相互交替。
“你……”这位地府尊者口不能言,喉咙破了。
眼前的林门主居然会五行道法,千钧之际使他的灵魂体实质化,将他的金身崩出裂痕。
“今夜老爷子魂归地府,路上有个人要见,有何不可?要是觉着他老人家当着我们的面儿,不给你打声招呼,你就要害他魂魄,你也未免小瞧了老夫,你当你是天上的仙人,敢在老夫面前为非作歹?”
林门主平时没有这么多话,柳家上下头一遭见到林门主发这么的火,他们哪里知道,林门主憋了快成疾的火气,不想找星冥帝国问话,也就只能发泄在不懂规矩的地府尊者身上了。
凌元房间,成为孤魂的柳老爷子在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将那条黑影拽到了手中,黑影似有腐蚀,老人家忍住剧痛拿在手中,出现在了灵堂上。
灵堂内,地府尊者已规矩地站在棺椁旁,一旁就是极具威严的的林羡,目光冷冷道:“老夫干爹做了什么,老夫不知道,但老夫知道你该怎么做。”
地府尊者将柳老爷子扼住命脉的厉鬼,一掌将其镇压,收入了随身携带的袖珍藩帳中,随后手掌抚在老爷子肩头,两个英灵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半空。
在还未行礼的之际,单允,林羡,柳胥让三人,拜别了仅仅以慈祥微笑留世的老爷子。
西厢房内,等凌元手脚发软地醒来时,已是五更天,鸡鸣过后,一阵鞭炮骤响,响彻一炷香之久,整座城镇还在睡梦的人们都被唤醒。
天上阵阵青色,月亮还高挂于空,城镇下起了小雨,今天是柳老爷下葬的日子。
凌元匆忙穿好衣裳,转过屏风,瞧见了厅房横倒在地上的家仆,他赶忙上去,将其唤醒:“你怎么了?感觉可还好?”
那家仆醒来,揉了揉脑袋,只感觉余晕阵阵,想要呕吐,半晌才缓过来,他回忆道:“管家吩咐我来请凌公子,不知为何进了房间就被一个黑影缠住,压地我呼吸难受,要死了一般。”
若非柳老爷子发现了同类在作怪,以魂魄的健全做赌注,将其完整擒拿,恐怕在今后的几年,凌元跟这位家仆都会被恶灵纠缠致死。
凌元身上的汗渍已无,周身反而清爽,他以稀薄灵力运走全身,并无发现异样之处。凌元其实没有说谎,他并无內视之法,他感觉到的‘无异样’是身子骨轻松就成,并非与修道之人所认为的‘跟以前的不一样才是异样’。
凌元出了门,急忙赶去灵堂,发现棺椁已不在。
丧队已经出发。
这把凌元气得鼻息粗重,为何自己一点意识都没有,到底谁在作怪!?
有正在打扫灵堂的仆人瞧见凌公子出来了,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说道:“凌公子,你可算出来了,老祖宗的队伍刚走没多久,公子快去吧。”
凌元别无他法,多想时间倒流,可根本就不可能,越想越气的他,接过仆人顺手递来的丧服,一边穿一边追了出去。
瞧着凌元不顾下雨,火急火燎地出了门,仆人高喊道:“凌公子,门下有伞,你打伞出去啊!”
然后身边另有同职的伙伴责怪道:“你瞎嚷嚷干嘛,你不怕被鬼缠身嘛,有这份嗓子,你干嘛不把伞递到凌公子手中去,这番一通喧哗,鬼说不定都听见了,待会儿就来找你的麻烦!”
那好心给凌元指路的仆人心宽道:“哪有什么里鬼缠身,就算真有,瞧见了老祖宗今日下葬,也不干现身祸害柳家的,你没瞧见今日单少爷跟林门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像把地府的人都给揍了呢,你说神气不神气?”
就觉着此事糟心的仆人皱眉道:“你觉得神气,我觉着是跳大神。”
那仆人赶忙捂住同伴的嘴:“你可莫要乱说,林门主天下道力冠绝者,单少爷也是绝顶的灵力天赋修炼者,你当跳大神,我看你是做人越做越糊涂,井底之蛙。”
俩人之后没有多的争吵,平时也就一两句的拌拌嘴,绝不会给管事抓到把柄,少倾之后俩人开始继续打扫灵堂,将一切慢慢收拾平整,给灵堂摆满了圆桌,等发丧完,众人回来就可以上菜开席了。
凌元是顺着泥泞的脚印追上发丧的队伍,一行人敲锣打鼓,哭声阵阵,凌元找到了队伍中的单璠跟她的师兄陈雍庭,开口就问道:“单璠,你可有看到老祖宗的魂魄回来?”
身边的哭声就没停过,单璠被凌元的话吓得要哭鼻子,以为凌元借此捉弄与自己,单璠不给凌元脸色看,立马给师兄告状:“师兄,凌元这臭小子吓唬我。”
陈雍庭摇摇头,提醒道:“师妹,殿下应该不是说现在,是说一个时辰前,灵堂里发生的事。”
凌元点头,从陈雍庭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最后陈雍庭说道:“所以殿下要了解更早之前的,可以问问柳公子,他比我跟师妹看得都要更加完全。”
单璠不服气,觉着凌元先才就是在吓唬自己,拉扯师兄的臂膀,让他少说些话。
凌元懒得跟单璠计较,临走前骂了一句死丫头,更是气得单璠要跟他拼命,好在陈雍庭伸手拦住,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混战中自己该帮谁。
其实不需要再去问柳胥让要更完整的经过,凌元都猜测得出,是老祖宗将压住自己的鬼给拿走的。
凌元的心境在此刻才算平静了下来,要是终究无法解释这几日来的怪事,凌元心境极有可能会出现裂痕,将来再遇上类似的事,那将会是劫难,几年后就变得神神道道,。
无意间发现臂膀处的黑色绣锦有点松,凌元将其牢牢拴在手臂上,一路穿过哭声不觉的人群,大步走到了老祖宗的棺椁旁。
柳胥让一直都是乖乖牌的公子,爷爷柳正卯与林门主以及父亲走在棺椁前方,最前头带路的,便是双手抱着老祖宗遗像的单族长。就他安安静静地走在行孝队伍的最后,当瞧见凌元越过柳胥让,走到了由四人一前一后分抬的棺椁旁,一只手掌抚在棺椁表面,那挺直的腰板儿,让柳胥让快步走到棺椁的另一侧,学着凌元的动作,两个曾孙,同时为老祖宗送行了。
陵墓在好几年前,柳殊禾就以为自己选好地址,并且挖好了坟穴,修好了墓碑。
当时这件事被孙子柳安陵认为对老爷子不吉利,但柳殊禾将就在饭间询问了曾孙柳胥让的意见,得到是‘以防万一,不至于将来走得匆忙,后事也匆忙了。’
那会儿柳殊禾哈哈大笑,父亲柳安陵则盯了柳胥让一眼,实在是老的活得洒脱,小的就不分尊卑了。
陵寝位于出城十几里外的山半腰,丧队行了两个多时辰,才将老爷子的棺椁抬到地方上
。陵寝的堂葬,是由柳安陵这位商人从土葬更改过来的。本意老爷子是嫌麻烦,埋了也就埋了,反正都是躺在棺材里,没必要再弄个房间出来,那样衍生出来的东西,捯饬捯饬可就多了。
但柳安陵征得老爷子同意后,答应就一个堂葬了事,绝不会用什么拉人献祭这等恶心祖宗的卑人手段。
棺椁是由单族长,林门主,单允以及另一位力大者,一起发力抬进去的,陵寝地容宽广,里头的油灯在棺椁进入前已挑亮,最后由辈分最小的单允为外公点燃寝内的香,行跪拜礼后,四人前后走出陵寝。
陵寝封门后,鞭炮噼里啪啦响起,妇女们的哭喊声震天。
柳氏子孙,齐齐跪拜。
天上下下来的雨,越来越密了。
直到所有人心情从沉重转为平静,老爷子的所有事,告一段落了。
远处的一座山顶之上,地府尊者将柳殊禾魂魄带下又折返,自己金身被林羡一拳轰出裂痕,少说甲子时光才能修缮完整,此时算是跟殿主请假上上头来透透气。
有另一具婴灵出现在地府尊者身旁,是跟单允关系大有缓和的图谶尊者,他悠悠闲双手插胸,同样望着山
下的光景,问道:“怎么样,都说了道灵界的这挫人不好惹吧,我的话不听,殿主的话也不听,活该你倒霉啊。”
地府尊者平静道:“图谶尊者,你很闲吗?专门上来说风凉话?”
图谶尊者不依不饶道:“曹冀尊者,本尊者是专门请假上来说风凉话的。”
曹冀尊者摇摇头,又感慨道:“道灵界四百年前的天道者,实力没这么强横的,这四百年间,都吃什么长大的?”
“所以以前,本尊者比你还惨呐。”图谶尊者同样感慨,“你遇到的是林羡,心境不算圆满,本尊者遭遇的可是单允,一拳打得本尊者金身全碎,道力跌回御统境,要不是殿主宽厚仁爱,本尊者早就成地府看守栈道的小鬼了。”
曹冀尊者淡淡道:“你是贪财,我是贪力,咱俩尿不到一壶去。”
图谶尊者不屑道:“那你不该去灵神界?”
曹冀尊者道:“灵神宫的宫主不够看,仙鬼宗更是不堪一击的货色,也就单允的徒弟谭轩有点实力,但心境受损,也成不了气候了。”
图谶尊者替身旁同僚臊得慌:“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脸皮烫么?似乎都有跟天上仙人叫板的实力了啊。谭轩的实力,就在二十年前,这小子肯站在夏童身边为她保驾护航的时候,那根性,那气魄,同期的你我都比不过啊。”
曹冀尊者哈哈大笑:“我跟他没打过不知道,但图谶尊者你知道吗,谭轩五年前被林墨一掌击落过,当时谭轩道力以致化境巅峰,而林墨不过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而已。”
图谶尊者翻了个白眼,嘲笑道:“说得你好像跟林墨打过似的,不过好像也对,你跟他爹打过。”
曹冀尊者脸色挂不住,灵魂体消散于细雨当中。
回到柳家院子,众人换上一身舒适干净的衣服,吃着最后一顿无关老爷子的第一顿饭,习俗名有些细极思恐,名醒饭。
单璠师兄妹跟凌元同桌而食,单璠跟身旁的凌元问道:“凌元,你有去问胥让哥哥这件事的经过吗?”
心结解的凌元吃着饭,懒得搭理单璠,单璠也不气,给师兄夹了一夹菜,说道:“师兄啊,待会儿我去后厨看看,有没有多的菜,咱们吃完了就给师傅送去。”
陈雍庭扒拉着饭菜,很可口,他特别喜欢吃油炒青菜,师妹便给他夹了满碗。
单璠瞧着师兄大口刨饭的模样,憧憬道:“我有师傅,有师兄陪着我远游天下,等这边的事儿完毕,师兄啊,咱们去跟师傅商量,去城郭城的更北边吧。”
陈雍庭哪里知道单璠肚子的弯弯肠子,只是点头。
单璠也没空吃饭了,继续憧憬道:“到时候咱们走到星冥帝国去,去瞧瞧师兄你家乡那边,是不是很多的青山,很多的绿水呢。”
凌元终于接住话茬,呵呵道:“很多的白眼吧。”
陈雍庭不再刨饭了,他有些拘谨地在意到,殿下就在身边,吃相不好,的确会遭白眼的。
单璠猛然拍桌,惊得一桌客人不敢动筷,她对凌元怒目相向:“姓凌的,你敢洗刷我师兄!?”
凌元好男不跟女斗,反问:“我是洗刷嘛?我说的是事实。”
单璠的心在师兄变得拘谨的时候,紧了好几紧:“你别吃了,跟本小姐出去打一架!?你敢吗?”
谁都敢欺负的凌元白了单璠一眼,“不敢。”
刚好在凌元认怂的时候,单璠瞧见了母亲父亲的目光望来,单璠甜甜笑着跟父母挥挥手,悄悄坐下还不忘狠狠瞪凌元一眼。
这不看瞧瞧是谁的地盘,星冥帝国收编了又怎么着了,只要是我单璠所到之处,那就是本小姐的地盘,任你凌元是帝国皇帝,还是天上从来不露面的仙人,也得乖乖认错。
所以单璠的心情在此刻变得很好,她也根本就没去真的要跟凌元打架,不过是认个怂的事儿,梦真姐可曾经戳着她的小脑袋责怪过的,如今她很能理解梦真姐对自己的感受,就像……就像自己对凌元?
自己还真把凌元当弟弟了么!?
单璠左瞧瞧右看看身边的师兄跟凌元,管他的,俩个都是她的人就好啦。
然后老道人的身影从偏厅那边的过道走了出来,懒腰伸得可舒坦了,就是形象很糟,柳家仆人瞧着都躲得远远的,这行头是个道人没错,但脸上的眼屎,鼻孔里的鼻毛,也太浓重了些。
单璠一如既往地地给师兄夹着菜,话间让师兄别把凌元的话放心上,还说这小子就是欠揍,然后陈雍庭为了避免俩人之间的嫌弃,就又开始吃饭了。
“师傅,师傅,我跟师兄在这里!”
单璠伸长了脖子,高举着手臂挥舞着,老道人瞧着徒儿在,咧嘴一笑,边走边说道:“好你个陈雍庭啊,给师傅留冷菜冷饭,自己在这里吃热乎的啊,啊?”
单璠笑嘻嘻地说道:“师傅错怪师兄了咧,刚刚师兄还说要赶快吃完,给师傅送菜送饭来咧,小璠都拦不住,师兄吃得可快了。”
老道人抚了抚本就没几根的胡子,点头嗯声。
陈雍庭沉默不言地给师傅找了一根凳子还有碗筷,自己往师妹那方挤了挤。
单璠给师傅夹了一根他最喜欢的鸡腿,说道:“师傅呀,你可真能睡哩,老祖宗今天刚下葬,师傅你可是睡了六天多哦,吃一根小璠专门给师傅留着的鸡腿,补充补充体力吧。”
老道人也不客气啊,一股脑将四人从万里之遥的南,嗖的一下送到了城郭城,精神力的过度劳累才会让他睡了六天。肚子里惨叫的声音俩徒弟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老道人给一桌人展示了什么叫饿死鬼进食。
一番风卷残云,还是单璠从邻桌厚着脸皮要来了三道不怎么动的菜,才将师傅老人家给喂饱。
老道人怕了拍肚子,把腰上的裤头给松了松,美美地打了个饱嗝,这才下意识的跟同桌的其他人询问道:“诸位都没吃好吧?”
给柳家吊丧的城郭城人士,不敢苟同老道人这般吃相,但也算是长了见识,都是摇头说着吃好了。
老道人满足了,扭过头去跟单璠说道:“小璠啊,休息一会儿过后,咱们就跟父母拜别了哟。”
这话说得,真真儿让陈雍庭有些抵触,师傅一觉醒来敢这么有底气说话,要归功于在单叔叔面前露了一手,果然师妹就有些试探性的询问:“师傅啊,我们不再多呆一会儿吗?”
老道人把徒儿陈雍庭搬了出来,“师傅跟师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哪家哪户,多大门庭的处世规矩,都一目了然,就柳家这种大宅子,可比不得普通小老百姓,饭桌一收,咱们就可以走啦,雍庭你说是也不是?”
陈雍庭当然实话实说:“是的师傅,可现在咱们是在小璠老祖宗家里头,前边儿在吃饭的还有单叔叔,单族长以及林门主这样的大人物,他们不放话,小璠这么一走,好吗?”
老道人反感徒弟不顺着自己的意思,十分厌烦地别过身去,手肘撑在桌子上,开始剔牙,然后又突然转过去询问:“你说谁?哪些大人物?”
陈雍庭正色道:“单族二公子,单族长,苍灵门门主,还有小璠的外公外婆。”
单族族长,老道人知道却没见过,很牛掰的人物,林门主同样听说过没见过,道灵界最牛掰的人物,至于小璠的外公外婆,倒是听小璠说过是灵龙族的族长跟族长夫人。
老道人被惊得坐不住,往后仰去,好不容易被徒儿陈雍庭拉住后,一旁的凌元开口道:“你这老道人,做事咋咋呼呼,别做别人师傅了,尽在这里骗吃骗喝了。”
单璠扬起下巴,目光望向凌元,凌元立马投向,双手放在胸前,有气无力道:“好,我不说了。”
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大人物在柳家宅子里,偏偏让自己全都撞见,想要耀武扬威的老道人,只想在单允面前摆个单璠师傅的谱儿,的确觉着自己唐突了。
老道人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幸好雍庭把为师拦住了,差点就摸到了老虎的屁股,真是万幸中的万幸。”
单璠捂嘴偷笑,陈雍庭汗颜,师傅可是什么都敢张嘴就来啊。
单璠跟凌元问道:“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凌元闻到了一丝陷阱的味道,瞟了单璠一眼。
果然,单璠说道:“你打不打算去湘潭城找小医女啊?”
凌元根本就不敢去找张莎了,自己对她两度离开,心头多少有些内疚的,但仅仅只是内疚罢了。
单璠有些着急了,她继续说道:“小医女真女很喜欢你,这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的事。”
凌元呛了单璠一句:“那你问问傻子是不是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
单璠吃瘪,作势要打,但见凌元根本不正眼瞧自己,单璠的拳头更是狠狠地敲在了凌元的肩头,她没好气道:“真是头猪,这么好的姑娘不懂得珍惜,你吃屎吧。”
凌元皱了皱眉头,这混丫头打不过,自己还躲不过么,起身就离开了。
另外的一桌,有数人同时起身离座,端着酒杯朝着单璠这桌走来,老道人不看不知道,这一群人之中,单允只能靠边站,猛然间老道人绷紧脸皮,赶忙拉着徒弟陈雍庭起身,与单允笑问道:“不知道单二爷,这几位是……”
就是瞎子猜都猜得出来了,全是长单璠两个辈分的人呐。
单允与老道人介绍道:“这位是璠儿的爷爷,这俩位是璠儿的外公外婆,陈兄弟都见过了。”
老道人抿嘴微笑,不敢太过声喧,“诸位好,老道在这里给大家行……”
单族长瞧着老道人就要作揖,赶忙上去扶住老道人臂膀,任其不再下腰,他另一只手端着酒杯,“璠儿能够拜在老师傅门下,替我们长辈们照看丫头,是我等麻烦老人家了,这一杯酒,单某人先敬一杯。”
老道人双脚有些颤抖,上肢还勉强能够从桌子上拿过一杯徒儿陈雍庭递来的酒,老道人笑着说道:“小璠勤学苦练,在道法上天赋奇高,老道几十年所学,相信不出五年,小璠就能赛过我这个老师傅了。”
俩人微笑对视,将杯中酒饮尽。
外公灵绪烈是个刚猛内收之人,眼前这位老道人道力灵力不见丁点,要不是女婿说他催动符箓,将他们从万里之遥瞬间送到,灵绪烈还真不相信会有这等奇异道法。灵龙族能够百年隐世不出,并非固步自封,族中札记文献多有记载,道教一门,实乃五百年前正统,与佛教,道者共处天地间,奈何衰败之迅速,五百年后的今日,仅存下来混口饭吃的道士,都未能修习正宗道法,多是市井之间肯蒙拐骗的流皮。
灵绪烈对眼前不修边幅的老道心中认可,就又听老道一本正经跟他们几位长辈说道:“可莫要说老道胡编瞎说,就以小璠的根骨,灵力天赋,比那道上传言最接近林门主的云梦真,将来强上不至一星半点啊,咱们道教现处道灵界末流,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咱们道教,就小璠一人,就是能够开宗立派的。”
突然有一声音问道:“那不知道长,是如何觉着最接近林门主的云梦真,就比你的弟子弱上不止一星半点啊?还是说道长给人家云梦真把过脉,亦或者看过相,才会如此肯定?”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中年男子,左手持佛珠,右手抓着一把折扇,穿着个褂子,明显的教书先生。
单璠拉扯了一下师傅的衣袖,这么多的长辈在,单璠怕师傅把三叔给得罪了,待在一起这么久了,单璠也不知师傅喝了点酒上头这么快啊。
老道人嘿嘿一笑,道:“这位先生有所不知了,这第一点啊,就是最根本的,体质不一样,小璠体质好到我这个师傅都要喊上一声祖宗,何况云梦真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更重要的还有第二点,小璠没开灵识没修灵力,道力也不沾染半点,这全得归功于单二爷替小璠抑制住了,这长河直下三千里,决堤的少吗?但咱们小璠哪有决堤的样子,老道的三招两式分明就是还喂不饱啊。”
“其实莫要说道教,就是把小璠放在任意一方,将来那都是能够撑起一片天的大人物,不是半片哦,是一片。”最后老道人盖棺定论道:“那基本上是,谁教会了小璠,就得饿死师傅自己的那种。”
那先生脸上不悦,老道人宽慰道:“先生还别不信,将来自然见分晓。”
“师傅你别说啦,三叔他不高兴了。”
单璠一阵小碎步跑到书生身边,拉着书生的手臂说道:“三叔,我师傅喝醉啦,你别介意,三娘最近可好?”
云锦乐呵呵地捏了捏单璠的俏脸蛋儿,说道:“拖你那个不争气的梦真姐姐的福,你三娘她好得很呐。”
老道人脚一软,整个人哐当一下摔地上,持杯的酒水洒了一身,徒弟陈雍庭赶忙将其搀扶起来。
这把单宏跟单璠的外公外婆吓得,夏席捷建议道:“咱们都坐下吧,小璠师傅睡了好几天,体力还没跟上来,可别把师父身子骨弄坏了。”
老道人汗颜摆手,说着不碍事,但已顺势坐下。
云锦盯了老道人一眼,直瞅着老道人心里瘆得慌。
今日真是不吉利,醒来一连遭了两次心历路程,好在自己是个久迹江湖的货色,老道人讪讪一笑,算是在心理上给云锦赔了个不是。
另一边,凌元离开餐桌后,脱掉了丧服,去了偏厅吃水果,都是仆人削过皮,切成小段盛的盘子。
柳胥让来到偏厅,坐在了凌元身旁的椅子上,凌元将果盘往柳胥让那方推了推,用竹签挑起一块晶莹果肉,大口食之,随后扬起下巴,示意柳胥让别客气。
柳胥让微笑着说刚吃过,询问道:“凌兄弟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凌元想着也是啊,老祖宗走了,自己也不想认那个爹了,难不成回去给娘亲带军队扩编疆土吗?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的凌元,反问道:“胥让兄,依你之见,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柳胥让一愣,旋即笑道:“凌兄弟是帝国皇子,深居宫中多年,以我之见,不如跟着我到外头到处走走,为期两年,远游回来之后,我想凌兄弟一定有自己的收获。”
凌元嘴角向下,摇了摇头,“要远游我肯定是一个人,跟谁都不爽利,碍手碍脚的。”
柳胥让道:“其实是林爷爷的意思,是他老人家打算带着咱俩游历道灵各地。”
“啊?”
凌元一阵不愿意。
柳胥让点头笑道:“所以林爷爷才让我来,咱俩好沟通些,如不愿意,也好让你不觉心亏。”
凌元点点头,嘿嘿笑道:“那麻烦胥让兄,给林爷爷捎个话,就说我要一个人走。”
凌元叹气道:“在我娘这一辈儿,就我最小,走到哪里,都有人管着我,就算不管,那他们也都喜欢说我。可我不喜欢听啊,第一次怂恿小叔带我去克莫山,一路上小叔杂七杂八的事儿可多了,虽然把我照顾得井井有条,可我也闷了一路。还有跟我姐,跟柠姐,全都是觉着我该怎么做,所以啊,我就一个人做事了,得个逍遥自由。”
柳胥让点头,沉默片刻问道:“就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凌元嘴里嚼着水果,眨了眨眼,说道:“可不就是嘛,好像哪里都去得,哪里就都懒得去了。不像你啊,远游回来,人家杏姑娘芳龄跟你合上后,你俩就成亲,需要干的事儿就多了去了。”
柳胥让笑道:“那凌兄弟的意中人?”
凌元想起张莎来,却回答道:“没有诶。”
这跟在老祖宗面前的回答不一样啊,柳胥让试探性问道:“真没有么?比如教会凌兄弟看药的那位姑娘?”
凌元就不再说话了。
继续吃着盘子里的水果,把柳胥让晾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