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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紧,总有人,赴约去!
所谓长亭更短亭,长安之外,有个地名叫做长亭,是当年朝廷所建的十里长亭之所在。
曾经,折柳送别于长亭的景象已经不再,只剩下一座被凄凉所环绕的破败建筑,就是前朝诗歌当中倍为传颂的十里长亭。
传说这里多有凄凉,悲情难解,所以即便是整个长安都在夏日的繁盛当中,这里却唯独是一股秋凉之感,荒草萋萋,枯树青泥!
沂不凡一袭素裙,提剑而行,破败的长亭之上,是静默而立的陈帝都,而旁边的枯树枝上,躺着的是姚因之。
“怎么,天庭当中的参悟都看不上,急着北上做什么啊!”姚因之缓缓的伸了一个懒腰,对沂不凡慵懒的说道。
沂不凡没有理会姚因之,而是接着朝着前方走去。
一只归鸟从天空落在树上,然后又骤然之间被惊起,姚因之从树上落了下来,出现在了沂不凡的面前。
“即便是要离开了,该说的话也总要是清楚的嘛!”姚因之一把放在沂不凡的肩上,说道。
而这整个过程里,陈帝都都静静的站在长亭之上,闭着眼睛,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终于,在姚因之的坚持之下,沂不凡停下了脚步。
“关于你爷爷的事情,你不想知道事实是什么样的嘛?”
姚因之和陈帝都不同,他和沂不凡一起长大,对于对方的心思,都有足够的了解,陈帝都不能说的话,姚因之能说,陈帝都不能做的事,姚因之能做。
对于沂不凡来说,陈帝都的话,他可以不去理会,但是面对姚因之,不可以。
“他在那里,你应该能够看到得到的!”姚因之指了指陈帝都的所在,然后便缓缓的朝着长安的方位走去了。
沂不凡低着头,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抬起头看了看陈帝都,然后朝着长亭之中走去。
“或许,我还是该听你说说的!”良久的寂静之后,沂不凡这样说道。
算上这一次,在这件事情上,这已经是姚因之第三次开解沂不凡了,终于,沂不凡松口了。
离开的姚因之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有一句话,他始终没有说出来,他也不想这件事情变为事实,那就是,沂不凡这一去,归于不归,还未可知。
或者,可以更直白的说:沂不凡这一去,很难回来。
这是她身上的结,自然只能由她来解,这是此时心中的道,所以只能一往无前的走,谁都不能阻拦,或者说拯救。
陈帝都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只缓缓的吐出来一句话:“你是我要守护的人!”
江湖可以具化为一声好酒,天下也可以具化成一个要守护的人,但是不得不说,陈帝都的这句话有些唐突。
“我爷爷身后所托?”沂不凡问道。
陈帝都没有否认,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一切都是他心中之愿!”
沂不凡点点头,其实等到来到长安之后她就将一切都想明白了,这不是什么过分隐晦的事情,以沂不
凡的心智,其实早应该明白的。
陈帝都也没有想到,这次两人的对话,会如此的平静,没有什么冲突。
“你说完了吗?”沂不凡问道。
陈帝都沉吟了许久,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沂不凡的这个问题。最终却摇摇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说完的话我要走了!”沂不凡接着说道。
“沂老爷子以古剑赠我,想要还沂家二十年之后的清泰,清台城外替我解决心头大患,用自己剩下的寿元守我暂时平安,这种恩情,我并不想要!”
陈帝都说出了一句不太好听的话。
果然沂不凡听到这句话之后转过身来斜眼等着陈帝都,刚才的平静被骤然打破,眼神当中充满了凶狠。
“我就知道我爷爷早死两月一定与你有关,现在你居然说出这样负弃良心的话,对得起我爷爷吗?”沂不凡手中的观星剑指着陈帝都,这样说道。
陈帝都从长亭之上下来,平静的看着沂不凡,接着说道:“沂老前辈一生为正,但是临死之前做出这样让他人不得已的事情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陈帝都的话,此时更像是质问。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沂不凡,让对方不能逃脱,自己不能说的话,姚因之能说,但是姚因之不做的事情,自己却要做。
沂不凡,不能北上,这是陈帝都想要说的。
而沂不凡却向前更进了一步,剑锋已经让陈帝都感受到了寒意,枯草的荒凉,让陈帝都感受到了沂不凡的愤怒。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爷爷!”似乎,沂不凡被彻底的激怒了!
“我答应护你周全,就不能让你去涉险。”陈帝都坚定的说道。
这件事情,姚因之可以不管,但是自己不行,云梦为凭,自己当着沂壁轩的归所起誓,自然不能对这件事情置之不理。
“狗屁涉险!”沂不凡愤怒的说道:“护我周全,你有多大的本事?”
这话真不像是沂不凡说的,她从前即便是如何的愤怒,也说不出这样狂妄的话来。
当然了,凭借天骄之比上沂不凡展现的实力来看,沂不凡还是有资格对陈帝都说这样的话的。
陈帝都摇摇头,果然,女人这种东西是最难讲理的,缓缓的,陈帝都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总之,你不能去!”
“我赢了天骄之比,我就应该去!”沂不凡又往前了一步,眼睛死死的盯着陈帝都,恶狠狠的说道。
陈帝都在此摇摇头,说道:“你赢了黄葶玉,你能赢得了姚因之吗?”
“他不会拦我!”
“那我拦你!”陈帝都手中出现了一把剑:长安月!
“可是你是北方人!”沂不凡淡然一笑,摆摆手,将手中的观星剑收回腰间,这样说道。
陈帝都愣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
南方才俊,尽数败在沂不凡的手中,或许只有姚因之能够胜过她,但是姚因之是不会阻拦的,这一点陈帝都清楚。
或许自己可以胜过沂不凡,但是沂不凡
说得对,自己没有出手的资格。
即便是自己赢了沂不凡,也不可能代替沂不凡北上。
天道院之中,沂不凡的话看似是对黑马司浩天说的,但是实际上每一句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若是没有自己,或者说没有之前的事情,现在事情也不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沂不凡走了,她没有对陈帝都出手,这一点和陈帝都想的不一样,陈帝都也没有对她出手,这一点和陈帝都之前想的也不一样。
白河之北,一位少年站在江头,沿泾水而下,他的脚下,是一只大鳌,他的手里,是一把长剑,带着流苏,或者可以叫剑穗,这是一把文剑,一般只是书生用来点缀装饰。
他的手里,捧着一本书,手写的《安天下论》,这是苏若方在女帝十年所注,更为难得的是,这本书就是当初苏若方成书时候的书稿。
能得到这件东西,原因很简单,这位少年,是苏若方的最后一位弟子,他的名字,叫做周宁关,江北的人,更习惯称他为“癫虎!”
当日,就是他在长安城上传话,静立白河,以待江南才俊,为北方豪杰正名。
沂不凡此去,就是赴周宁关的约。
话,最开始是她自己说的,但是周宁关找的是这一次的江南魁首,很巧的是,最终取得魁首之名的,还是沂不凡。
所以,沂不凡连大皇天都没有去,在取胜之后直接选择了去白河。
而这几天,陈帝都和姚因之通过天机,了解到了这位癫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沂不凡此去,真正的凶险无比,而且就算周宁关只分胜负,不决生死,沂不凡身后背负的是沂家,白河之岸,不是长安,没有一众法身,没有禁忌阵法,这才是此行真正的可怕之处。
这也是陈帝都所担心的事情,只不过,他终究是没有阻挡下沂不凡的脚步。
长安城外,姚因之等待着陈帝都,看着沮丧的陈帝都,姚因之报以苦笑,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最终的结局会是这个样子的。
“走吧,会有办法的!”姚因之说道。
陈帝都摇摇头,显然他对姚因之的话并不认可。
“放心,我是不会看着二凡出事的!”姚因之安慰道。
陈帝都回头看了一眼,沂不凡其实也是真可怜,虽然也有真可恨。
“长安事毕,你我也可以去会一会那个关南癫虎啊!”姚因之说道。
陈帝都还是摇头,长安事毕,说的是自己的长安事,姚因之虽然这么说,但是他是一定不会阻挡沂不凡和周宁关交手的。
最多,也是在两人交手之后才会出手的,否则的话,此时的姚因之早已经不会出现在长安了。
“走吧走吧,时不我待!”姚因之拉着陈帝都,说道。
此时的陈帝都并不会知道,在将来沂不凡到达白河岸边,也就是洛水的同时,一道声音从天机当中发出:“若二凡不能安归,我姚因之必以一身乱尔一生!”
更多的事,他是不屑,但是有一些事情,他却终究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