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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平时表面上软弱,管家的事上不与大太太争、日常开销用度上不与五太太攀比计较,但她自己心里却是自有一本帐!
当初请媒人去向安阳公主提亲,便是二太**插在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偷偷通风报信:五太太跟老太太说想给三爷求娶安阳公主的小女儿,这样三爷以后的前程便不愁了!
二爷蔡诚山比三爷蔡诚川年长两岁,也正是在说亲的年纪,二太太听了那丫头的话,心思也活络起来。与丈夫蔡二老爷商量之后,便马上请了别家夫人作媒去试探安阳公主的意思。
等老太太和五太太知道二房去向安阳公主提媒之事时,安阳公主母女已经暗暗看过蔡诚山,并有些满意。为此,老太太和五太太恨得牙根发痒,才在蔡二爷新婚不久就送漂亮丫头过来意图破坏蔡诚山与谢芙雅的感情!反正我吃不到嘴的东西,也不能让你吃痛快了!还是膈应着你才成!
有公主和太子当靠山的儿媳妇娶到家了,儿子也因此得了个给事中的差事,二太太心中自是得意!
但蔡诚山却是个拎不清的,因个通房丫头被送走就与谢芙雅置气不肯圆房,又跟老太太送的丫头裹缠气病了媳妇!最近听说又在外边院子里包了个粉头儿,时常不归家!
二太太看着儿子做下的这些糊涂事,心中焦急不已!眼看着五房利用老太太逼着谢芙雅给蔡三爷从太子那儿讨差事,她是又气又心痛!自家的便宜,凭什么让旁人占去!所以,她让人把归家的蔡诚山叫到自己屋里狠狠训斥了一番,让他速速与谢芙雅圆房、生个孩子,好稳固二房在府中的地位!
蔡诚山一直对谢芙雅心存怨念,成亲半年鲜少用正眼仔细看过她!今日被二太太耳提面命赶紧圆房,他不情不愿地到盛时园,看到素淡打扮的谢芙雅时心中竟是一动!
无论是温柔小意的通房丫头、还是媚艳勾人的书房丫头、或是院子里楚楚可人的小粉头儿,她们美是美,却都是对他曲意迎欢,相处久了便觉得乏味起来。而谢芙雅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病愈后的她仿若高峰圣女美而不俗,让人有征服的欲.望!
听谢芙雅问自己为何来盛时园,蔡诚山勾唇一笑,“这盛时园是我娘子的院子,我不能来得吗?”
本是句夫妻间风流调.情之语,谢芙雅听得却险些吐了!
上一世到死她都是完璧之身,这是谢芙雅两世来都最庆幸的事!她知道自己是个爱恨情感太过强烈之人,身为女子这样的性子是大忌,但她真的无法忍受一个脏东西碰自己!
上一世,蔡诚山也试图与她圆房,但当他的手褪下她的纱衣时、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想到他曾这样对过别的女子、还与外面的伎子翻滚过被浪……她是真的吐了,气得蔡诚山脸色发绿、穿着中衣便去了前院书房!
今日蔡诚山一改往常不耐、厌烦的态度,一脸春风地站在盛时园里与自己说调.情的话,想来是想缓和关系、然后圆房?
谢芙雅心中冷笑,面上却只是冷淡。
“二爷自然是可以来得的。”谢芙雅接过婢女递过来的帕子擦拭着纤纤玉手。
擦完手,谢芙雅转身朝正房走去。蔡诚山被她冷淡对待,心中虽有小小不舒服,却还是跟了上去。
进了屋子,谢芙雅坐在外间的榻上,蔡诚山就坐在榻桌另一侧。
小丫头端了茶水进来,如诗一一端上榻桌,然后退到一旁。
“你出去吧。”蔡诚山看向如诗道。
如诗看向谢芙雅,并没有听蔡诚山的话。
见如诗不但不出去,反而看向谢芙雅,蔡诚山便有些怒了!
好个贱婢!竟敢无视自己的吩咐!这就是没把他这个男主子放在眼里啊!
“你叫什么?”蔡诚山视线变得阴冷,声音微沉地问道,“我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吗?”
如诗垂首不语亦不动。她知道谢芙雅现在是极厌恶蔡诚山,而且主子脾气一向不好,万一再与蔡二爷吵起来……
“二爷对我的陪嫁丫头发什么脾气?”谢芙雅端起茶盏,嘲弄地笑道,“我嫁给二爷半年了,二爷竟连我身边贴身服侍的丫头叫什么都不知道,呵。”
蔡诚山听了谢芙雅嘲讽的话,之前因她纤弱美丽而升起的旖旎心思顿时烟消云散!旧日嫌怨再次浮上心头!
“便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又如何?”蔡诚山冷笑道,“她一个可以随便发卖、打死只需赔些银钱的贱婢,也配爷记着她的名字?一会儿我就叫管家来,将她发卖出去!”
如诗脸色微白,却仍挺着脊背、垂首立在屋中。
咣啷!谢芙雅手中的茶盏被重重地放在榻桌上,她挑着柳叶弯眉看着蔡诚山讥诮道:“二爷好大的威风!到我的院子里喊打喊杀、还要卖了我的丫头?如诗是谢家的家生子,轮不到二爷对她的去留、死活作主!”
“你既嫁到了蔡家,你与你的丫头就都是蔡家人!”蔡诚山被彻底激怒了,一巴掌拍在榻桌上,两只茶盏跳起来、茶水泼洒出来。“谢芙雅,你到底有没有读过《女训》、《女诫》,知不知道什么是以夫为天、何为为妇之道!你现在是先蔡家妇,其次才是谢家女、安阳公主之女!你想为了一个目中无主的丫头违逆丈夫之意吗?”
好个以夫为天、为妇之道!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拿这个八个字来压她!
谢芙雅的手指绞紧帕子,看着蔡诚山一幅高高在上、以夫主之姿训骂自己的模样,两世的仇恨与愤怒再也无法压抑!她端起手边自己那盏茶、掀起盖子泼向了蔡诚山!
“奶奶!”如诗吓得惊呼出声,冲上前拉住谢芙雅的手臂,也暗暗将主子往自己身后推,她怕蔡诚山恼羞成怒动手伤了谢芙雅。
所幸茶水并非滚烫,没有烫到蔡诚山。
蔡诚山没想到谢芙雅会用茶水泼自己,一时愣住忘了发火,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双眼火亮、明艳灼人的小妻子。
“以夫为天?为妇之道?我呸!”谢芙雅拉开挡在身前的如诗,伸出手指直戳蔡诚山的鼻子破口骂道,“蔡诚山,在说这两句话之前先掂量掂量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新婚之夜喝得酩酊大醉,为了个通房丫头对我又吼又叫,说我赶走和迫害了你心爱的女人!婚后你不是出门远行、便是回来宿在妾室院中,又在书房那样读圣贤书、思儒贤事的地方与丫头苟且!最近一两个月你又在外面包了个十四五岁的小粉头儿,时常不归家!你这样的夫我怎么当作天?我自嫁进成义伯府,上敬公婆、下友爱妯娌小姑,你现在这个礼科给事中的差事还不是我厚颜向太子舅舅求来的?我这为妇之道哪里有缺?”
“你……你……”蔡诚山被骂得无言以对,乃至于忽略了头脸上的茶叶与水渍!“泼妇!不……不可理喻!”
谢芙雅将茶盅摔到地上,碎瓷片崩起,吓得蔡诚山往旁跳了两步,动作十分滑稽狼狈!
“你才不可理喻!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快去找你那可怜的心上人和喜爱的小粉头儿去吧,少来盛时园脏了我的地界儿!”谢芙雅冷声喝道。
蔡诚山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谢芙雅,似乎是想反击几句,但见谢芙雅眉眼一立拿起榻桌上他方才未喝的茶水……他气忿地甩袖转身大步离去!
屋外传来丫头送人的声音,谢芙雅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坐回榻上。
“奶奶消消气,徐大夫说您切忌大喜大怒大悲,再病倒了可如何是好。”如诗担忧地上前劝道。
她生气?谢芙雅轻笑了一声,伸手让如诗扶着自己躺到榻上,“放心,我没生气。只是想赶那个脏货滚蛋而已。”
重活一回,谢芙雅才懒得跟蔡家人生气,她对他们中一些人只有恨!
“叫如雪、如霜进来收拾了。”谢芙雅淡声地吩咐,又低声交待了如诗几句。
如诗出去把如雪、如霜叫进来,她们手里拿着东西开始清扫。
“奶奶,您要仔细自己的身子。”如诗拿了条薄毯盖在谢芙雅的腿上,按着主子之前教的话儿道,“大夫说了,您要放开心胸、少生气才能养好身体。”
谢芙雅瞥了一眼收拾地面的如雪、如霜两个丫头,然后用手中的帕子压了压脸颊,语带幽怨地道:“哪里是我想生气?你听听方才他说了些什么?反正他横竖是看我不顺眼,梢带着你们这些侍候我的人他看着也不顺眼了!你是我的贴身丫头,不过是没听他一句吩咐便要发卖了你!将来我若是不如了他意,他是不是要休了我?”
如雪、如霜边收拾着外间的地面、边听着谢芙雅向如诗抱怨蔡二爷念着被送走的通房丫头、在外面包了粉头儿不归家等等。
狼藉的地面收拾完,又查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碎瓷渣子残留在地上后,如雪和如霜才退了出去。
“让小丫头注意着她们两个些。”谢芙雅拉了拉膝上的薄毯对如诗道,“明天早些起收拾东西,早膳前我们便出府,先回驸马府。”
“奶奶这是……”如诗越发摸不透主子的想法了。
“我与二爷吵得这般凶,自是要赌气回娘家住上几日才像那么回子事儿。”谢芙雅勾起嘴角道,“正好也避一避那些想从我身上多捞得些好处的豺狼虎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