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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的身影隐没在树林的阴影之中，那双锋锐的眼中有光芒闪烁不定。
“想不到你都晋升到了灵胎境六层，拥有启阳剑这种宝物了....”黑衣人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惊奇之意。
“才短短几日，你就有了如此大的成长，也罢，是我上次眼拙，误以为你是符家之人，便看在符家的份上饶了你一次，但是这一次，恐怕你是逃不掉了。”黑衣人顿了顿，胸有成竹地说道，却没有丝毫的动作，似乎并不急着发动攻击。
陈陌感觉得到，就像上次一样，不过瞬息之间，对方便已经将这方圆几十步之内，化为了对其有利的战场。
这种惊人的手段，也只有虚灵境才能做到。
陈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
他的手按在剑柄之上，轻轻握住，灵力运满全身，浑身都漂浮起淡淡的银色灵力，好像一层银色披风裹在他的身上。
“你出剑吧。”
黑衣人淡漠地说道，眼神里透出无限的悲悯，仿佛预知了一代天才就此陨落的结局。
“我让你一剑。不然以这般碾压似的杀伐之法，让你死得不痛快，我也不愿以大欺小。”
以这般狂妄的口气说出来这番话，自然是做好了千万种打算，有极大的自信让陈陌今晚命丧黄泉。
“你很自信。”陈陌突然开口说道，启阳剑缓缓向上拔出了一寸，隐隐的金光陡然之间从剑鞘之中释放出来，将前方的黑衣人也映得衣角辉煌透亮。
“如果杀一个灵胎境六层的小辈都没有自信的话....我也不必在这修真界混了。”黑衣人淡淡地说道。
“那你把这些剑阵，都取消了，让我斩你一剑如何？”陈陌笑了笑。
话音刚落，他的浑身各个方位之上，都浮现了像上次遭袭时一模一样的剑阵，繁复晦涩的符文显露出来，隐隐的刺痛皮肤的剑意从各个剑阵之中刺出。
黑衣人冷笑道：“如意算盘打的倒是挺好，一边跟我闲聊，一边拼命积攒剑势么？无妨，我就看你怎么破我这剑阵樊笼。”
说罢，黑衣人毫不在意陈陌的气势缓慢上升，也不在乎那柄启阳剑散发出来的光芒愈发强烈，随手一挥，便有无数的灵剑从剑阵之中伸出了剑尖。
一阵若有若无的杀意弥散开来，笼罩了陈陌全身各个气机。
剑阵随时都可能骤然爆发，旋即千百柄灵剑从四面八方一齐轰出，将陈陌狠狠轰杀。
如此剑拔弩张之势，陈陌却面色平静如水，依然将手紧握在剑柄之上。
识海之中，菩提树下的大佛已经开始闭目诵经。
体内丹田之处，九天神佛像也开始诵念晦涩的经文。
浑厚的灵力将他的右手全部灌满，此刻就犹如黑夜之中一团明亮的银色火光，熊熊燃烧。
识海之中穿云剑意的种子有所感应，竟然剧烈地震颤，似乎要破土而出。
陈陌不知不觉，咬紧了牙关，额间流下了一滴汗水。
而那黑衣人，却是神态自若，双手抱于胸前，一副闲然自得的模样，看上去完全不把陈陌积攒的攻势放在心上。
螳臂妄图挡车，蚍蜉企图撼树。
战车会在意螳螂的举动么，大树会在意蚍蜉的爪子么？
诸般举动，止增笑耳。
蓦然之间，一个浑浑噩噩的声音忽然在陈陌的心神之中响了起来。
“哎呀.....哪里来的如此浓厚的圣庙之力，又把老夫唤醒了呢。咦，小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竟然是启阳剑灵又苏醒了。
陈陌神色一怔，心神分散一丝，积攒的剑势差点崩散，他赶忙凝神聚气，自然无暇理会启阳剑灵的话语。
“嗯？看来你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啊，对手是虚灵之境么....虽然只是强撑起来的境界，不过也不容小觑呢。就让老夫助你一臂之力吧。”
启阳剑灵似乎观察出了现场的状况，了然道。
旋即，陈陌便觉得一股暖流自剑中涌入体内，浑身的经脉，神魂，陡然壮大起来，气势都在一瞬间拔高到了令人心神慑服的地步。
他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就是陆地剑仙，手中剑出可劈山断海，无所不能！
如此强大的信念，冥冥之中就生长了出来。
陈陌目光一凝，微微笑了起来，手掌一动，启阳剑猛然出鞘！
夺目的金光从剑中爆发，在黑暗的密林之中竟然恍如一轮骄阳，辉煌灼目，双眼都不可直视！
黑衣人察觉到了这一变化，脸色大变，惊呼出口：“这是怎么回事！你竟然一瞬之间拥有了虚灵境的气息！莫非你也燃烧了真元寿命！”
然而陈陌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凌空一跃，手中长剑猛然斩出。
“穿云神剑！斩！”
一道金色的剑气豁然劈斩而出，化作一条金色蛟龙，气势和躯体比起六剑审核之时还要壮大数倍，龙吟之声划破长夜，龙须一抖，那蛟龙便嘶吼着扑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骤然变色，手掐剑诀，一道道剑阵遽然爆发，绚丽的光彩在密林之中绽放开来。
层层叠叠的剑吟之声交错成无比悦耳的长歌，无数灵剑从四面八方的剑阵之中倏然窜出，狠狠地杀向陈陌。
然而金色蛟龙不过一爪子，就将那些剑阵、灵剑，全部抓了个粉碎。
竟然是完全的碾压。
这样的结果，莫说是黑衣人，连陈陌都没有料到，微微惊愕。
“怎会如此！”眼看那金色蛟龙威势不减分毫，凶狠地杀来，黑衣人惊惧万分。
凭他虚灵境的实力，竟然连一个灵胎境六层的剑招都破不掉？！
“可恶....”黑衣人狠狠一咬牙，双手伸展开来，一个巨大的符阵在他面前浮现，耀眼的蓝色灵光闪动之下，繁复的符文缓缓转动，一柄跟金色蛟龙一般巨大的灵剑缓缓伸了出来。
“巨灵神剑，杀！”
话音刚落，那柄巨灵神剑倏然杀出，跟金色蛟龙狠狠撞在一起。
而陈陌的识海，也在一刹那陷入了一个剑阵樊笼之中。
黑衣人还发动了神魂攻击！
只不过陈陌的意识托于菩提树下的大佛之中，诵唱‘菩提心经’，这识海之中的剑阵樊笼便在瞬间破碎。
陈陌睁开眼睛，便看到那巨灵神剑被金色蛟龙撕了个粉碎，但是蛟龙的威势也减弱了不少，却依然一往无前，狠狠地轰在了黑衣人身上。
后者惨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重重地撞在了一棵大树之上，瘫软在地，不能动弹。
陈陌这才长长吐了口气，面色苍白。
如此紧张的时刻，他只能憋着一口气战斗，这口气泄了，便也浑身无力。
“居然赢了....”陈陌汗水涔涔，有点不敢相信。
“哼，老夫可是不惜输送了浑身百分之八十的魂力到你的剑招之中.....这可是相当于我八十年的积累。哎，经此一役，恐怕我又要沉睡数十年了。”
那剑灵浑浑噩噩的声音刚落，竟然再也没有了声息，显然是再度陷入了沉睡。
“原来如此。”陈陌苦笑一声，心中的那份喜悦也减弱了半分。
如若不是启阳剑灵牺牲如此之大，这场战斗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他撑着剑慢步走到那黑衣人的身前，而后用剑轻轻挑开黑衣人的面纱，顿时惊讶无比。
“是你？你有虚灵境的实力，竟然没过六剑审核。”
露出了真正面容的人，正是今天在六剑审核之时拍开他的手的少女。
少女面色惨白，嘴角血流不止，胸口还有一道剑伤，看上去十分凄惨。
“呵呵，不错，是我。想不到我用‘乾元燃血功’，燃烧寿元，功力连掉了两层，两次都没能杀死你。真是耻辱。”鹿仁自嘲地说道。
“原来如此....我还好奇，以你这样的实力，怎会过不了六剑审核。原来是用了外道的方法提升上去的。”陈陌点了点头，感觉到她身上那虚灵境界的气息正逐渐衰减，直至灵胎境四层。
“你为何要杀我？”
“何必多问，杀了我吧，一了百了。”鹿仁面若死灰。
陈陌将剑抵到了她的咽喉之间，一丝鲜血渗了出来：“你真的不怕死？”
鹿仁浑身微微发颤，惨笑道：“哪有人不怕死呢。只是有些时候，死比活着更容易些。”
陈陌沉默了许久，将启阳剑收回了银色剑鞘之中，伸手摸了摸她的经脉，起身道：“你走吧，我不杀你。你的丹田已经快要裂开。希望以后你不要再这样做了。利用外道提升，终究不是正途。”
“你不杀我？”鹿仁瞪大了眼睛，“你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病？你不怕后患无穷？”
陈陌看着她的眼睛，笑道：“你不是也让了我一剑么？以德报德罢了。至于后患，进了内门之后，没有人可以杀我。”
说完话，陈陌站了起来，没有丝毫的停留，转身离去。
鹿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忽然笑出声来：“真是怪人。”
接着她的眼神又变得有些迷茫：“我为什么会让他一剑呢？燃了二十年寿元不就是为了杀他么.....”
眼前又隐约浮现出了，人群之中，唯一一只向她伸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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