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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阑珊已经算是行动得非常迅速的私人会所了,第二天就关门,停业整顿。
但在中午的时候江月照还是接到了司珵给她的“通风报信”:督查小组的人马上会过来,能处理掉的数据就不要留着……
江月照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在昨天晚上,各个包间的隐藏摄像头都已经紧急拆光了,本来留档的视频江月照不准备处理掉的,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叫来了李经理,“把所有的监控备份全部删除,永久性删除。”
李经理听了面色一肃,二话不说立马去办。
就在他们堪堪处理完所有的东西时,督查小组的人到了。江月照亲自到门口迎他们进来,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上一副好态度的江大小姐,他们也不好太过分了,只是该搜集的证据一样没少搜集。
如江月照所料,他们果然将关注点放在了“文物买卖”这一块,在所有文物必须上交国家的国度,买卖文物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
好在她未卜先知般,早早的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所有的手续都过了明路,督查小组的人查来查去都查不出什么马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等他们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罗起目送那些人上车走远,回头望向江月照,江月照知道此刻所有人都在看她,等她下一个最终的定论。
春意阑珊怎么办?他们要何去何从?
江月照从来没觉得有什么话是非常艰难才能说出口的,可是今天,她感受到了。
“春意阑珊,从今天起,关了。”她一字一句吐字清晰的道。
他们听得出来江月照的意思是长久的关闭会所。
尽管有一丝意料之中,可还是有很多人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太突然了,从他们接到上头的消息要整顿私人会所到现在江月照宣布关闭会所,前后不到一天。没有任何人有心理准备,自然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易的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有人犹疑的提出:“眼下只是停业整顿,等形势明朗,我想总有再开的一天,我们就留在这里吧。”
没想到江月照毫不留情的斩断他的侥幸心理,“留在这里做什么?干等吗?你们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去?如果等了半天等到的结果是永远都开不了呢?你们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在座的几位都是会所的元老,春意阑珊是他们跟着江月照一路打拼下来的,只有他们知道有多不容易春意阑珊才走到了今天,如今就因为一个政策,要莫名其妙的舍弃了一起拼搏下来的成果吗?
他们互相看看,都不甘心。
“如果春意阑珊有重开的一天,我一定第一个把你们召回来,只要你们愿意。现在,我不希望你们冒险,能散多远散多远,没有必要呆在这里遭池鱼之殃。”江月照道。
虽然今天督查小组的人没有任何收获的走了,但江月照没法打包票说春意阑珊从此就没事了,她还没忘了司珵是会所的股东之一,单这一点,上头就不会轻易放过春意阑珊。
司珵这一脉当前是顾家站的那一派严重打击的目标,对于曾经找上司珵这个靠山,江月照如今就算悔得肠子都青了也于事无补。
她做好了春意阑珊彻底粉碎的准备了,连江氏,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和顾城也还没有彻底和好。
顾城如今从政,无论怎样他都得为顾家奔走,而江月照,却陷在司家的泥泞中难以自拔,两个人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境况,没有人有时间有心情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直到出了一件事。
顾城的父亲无缘无故昏倒了。
江月照一整个白天都在江氏开会,进会议室前,她吩咐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准打扰她,等到会议结束,她再开机的时候,手机疯狂的一阵震。
短信和未接来电提示蜂拥而至,震得她手都麻了。
江月照微微蹙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她匆匆解锁,十几个电话,还有短信,全都是顾城的。
·为什么不接电话?
·到医院来,父亲昏倒了。
·怎么关机了?你在干什么?
·父亲是突发脑溢血,情况非常不妙,你能来的话过来一下吧。
……
·江月照,看到短信赶紧过来,父亲不大好了。
这是最后一条短信,和现在间隔4个多小时了,而在那之后顾城再没给她来过短信或电话。江月照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抓了车钥匙就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到医院的,神思恍惚,竟然没出事。上电梯的时候,她心慌得不行,电梯上升的一路她都在祈祷顾城的父亲千万别有事。
当电梯门打开后,好多顾家她眼熟的和不眼熟的人三三两两的聚拢在走道底处,江月照第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顾城,他扶着他的母亲,那脸色灰败、立都立不直的母亲。
江月照的心登时沉到底。
她不知道她是顶着周遭人什么样的目光一路走过去的,她只注意到顾城抬起头,视线投向她这个方向的刹那,眼里的冷漠。
那是她从没见过的他。
顾城目光只是划过她,然后不带任何情绪的移开了。
江月照的步子下意识的顿了顿,少顷,又重新坚定的迈了过去。
她的高跟鞋在医院的胶质地板上磕出清晰动听的声音来,在此时此刻,却又一点都不动听,反而显得刺耳。
她的出现逐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顾城的母亲。
在她走近到顾城母亲的面前后,这个憔悴到不行的中年女人看也不看她,冷着声道:“你来干什么?”
江月照努力平静的回道:“抱歉,我来晚了,刚才在开会,才知道父亲进医院了。”
“父亲?你还知道自己是顾家的媳妇?我还以为你只知道自己姓江。”
江月照面色一僵。
顾城皱紧眉,开口道:“事出紧急,是我没来得及通知她。”
江月照低垂的睫毛颤了颤,看向顾城,他却没在看她。
顾母冷冷的哼了声,别开头去。
江月照欲言又止,她想问又不敢问,怕听到的是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可顾城却出奇的冷静的跟她道出了事实:“父亲去了,如果你不忙的话,留下来帮忙料理一下后事。”
江月照闭了闭眼,心里的难过一下子涌上来,都快把她吞没了。
“对不起。”她拉住他的手轻声说。
她感觉顾城僵了僵,然后淡声道:“不必,反正父亲自昏倒后意识就再没清醒过,人有没有陪在旁边都一样。”
不是的!
她在心底呐喊。
她对不起的不仅仅是今天的迟到,更是她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来了,说出她曾经对顾父做过的错事。
现在人已经走了,她将永远都得不到原谅。
江月照心里堵得不行。
后来,她无数次的想过,为什么不说呢?就算得不到原谅,也应该说的。
顾家的丧事办得很低调,两天后就举行了告别仪式。
下葬的那天是阴天,上山的时候甚至还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雨,仿佛连老天都懂今天是什么日子。
等入土仪式全部结束后,原本一片肃静的人群里,哭声才渐起,今天来的人比前两天多,有顾家的世交,也有政圈里的朋友,他们纷纷上前上香鞠躬,然后道一声节哀顺变。
江月照的目光从眼前来来去去的人身上逐渐转移到远方,原本只是随意的一扫,视线内却晃过某个让她心悸的身影。
心姐!
是她看错了吧?
不然怎么会看到一个本该被驱逐出境的人出现在这里?
她赶紧又朝方才那个方向望去,仔细辨认,可此时哪里还见心姐的人影?
江月照心跳得飞快,不动声色的走到一旁,打电话给冯管家,“查一查,心姐是不是入境了?”
冯管家一听就很肯定的回道:“没有,我们一直密切关注她在国外的行踪,最近她在意大利,不可能出现在国内啊。怎么了?月照。”
“您再查一查,我刚才……好像在顾父的葬礼上看到她了。”江月照的语气难得有点很慌乱。
如果她没眼花,那心姐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怎么都让她心惊肉跳。
冯管家不敢掉以轻心,立马去核实情况,可核实下来的信息的确是心姐还在意大利。
江月照听到后心并没有完全放下来,只喃喃道:“希望是我多心了。”
她几乎是吊着一颗心参加完了葬礼,直到顺顺利利的结束,坐上回去的车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顾家的司机给她送到了江氏的楼下,下车前,江月照看了眼一脸疲惫的顾城,她突然很想就任性一次,不去公司了,陪在他身边,可是这个想法只在脑中划过了一瞬。
她最终犹豫了下,道:“我会早点回来的。”
顾城闻言目光波动了一下,丝丝活气和暖意渐渐从眼底泛上来,好看得不得了,一如最澄澈的波光。
她的爱人有一双世间最美的眼睛,她一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