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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黑瞳
我瞠目结舌的望着面前的凌七七，而一身女仆装扮的凌七七也同样哭丧着脸瞧着我。那一身黑白相间的哥特式女仆服装穿在她的身上别提有多别扭了，尤其是这凌七七还身体前倾，摆出一副恭谨的女仆姿态，但是她那一脸的欲哭无泪窘迫的样子，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我从未见过凌家七姐如此狼狈的样子，一直以来在我的记忆里，凌七七都是那种淡定自若，眼角睥睨略带嘲弄的姿态，俨然就是掌控一切的泰然自若，哪里会有现在这种泫然欲泣的窘迫样子！
可是……这凌七七向来机变百出，谁也不知道这成日里笑吟吟的女人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那现在，是不是她又心血来潮的在玩什么莫名其妙的花样呢？
一念及此，我不由得小心翼翼的瞧了又瞧这女仆打扮的凌七七，说道：“凌七七，你这又是在玩哪一出啊？”
凌七七却是满面通红，嘴角微微抽动，一副纠结欲死的模样，结结巴巴的道：“主、主人……需要的我的服务么？您、您是想要我陪您玩游戏，还是帮您喂饭，或者……”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凌七七，这乖僻的七姐明显言不由衷的样子，从她面上表情来看，她似乎极为不情愿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口中说的话语却又是一派标准女仆店员的切口。
这凌七七该不会受什么刺激了，以至于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了吧？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边凌七七却突然面容一紧，眉头纠结成一个好大的疙瘩，额头上隐隐都凸显出因激动而贲起的静脉，陡然大吼出声来。
“姐姐我受不了了！不就是灵力全废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姐姐我要中止契约！”
凌七七爆出一声惊天的大吼，那分贝之高，让我耳膜都被震得隐隐作痛。
“灭。”
凌七七那大吼大叫的高分贝魔音还在我耳中回荡之际，一个轻轻的声音突然回响在大厅中的空间之中。与凌七七那尖锐的怒吼比起来，这声音完全不是一个音量级别的。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音节，却让那瞬间爆发的凌七七呆立当场，旋即全身剧烈颤抖了一下，身体软软的仰天就向后倒了下去。
我离得不远，见凌七七这陡然变故，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扶她。
好冰。
甫一碰触到凌七七的肩头，我只觉得自己好似抓住了一块极寒冷的冰块，掌心瞬间就被冻得麻木了，原本去扶她的手也不由得滑落开来，凌七七那软软的身子依旧毫无依托的向地上倒去。
我连忙抢上一步，想赶在她倒地前将她拉扯住，哪知道刚一挨近，一股难以言喻的炙热感猛的迎面冲来，而我二度抢去扶凌七七身体的手又被狠狠的烫了一下！
这瞬间的极寒与炽热交替，任是谁也无法承受得住，我负痛撤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似乎失去了知觉的凌七七就这么摔向冰冷的地面。
眼见凌七七就要这么狠狠的跌倒在地，她的身体突然停住了，这时候凌七七距离地面已经不过十厘米，却莫名的悬停住了，避免了摔个仰面朝天的悲惨状况，
凌七七的姿势极为古怪，双手下垂双目紧闭，完全一副失去了意识的模样，身体也堪堪要摔倒落地，可是却维系着这副奇怪的姿势，悬停在那里没有倒地。接下来她身体缓缓平移，挪向了墙边的一张沙发，稳稳当当的落坐在了沙发之上。
这样子好诡异。
凌七七双目紧逼，手足也软软的倚靠在座椅上，俨然已经没有了知觉，可是刚才那悬空急停，再飘移到沙发上，却又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不愧是山海经上排名十六的墨涧龙呀！”一个极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传了过来，“噬灵夺魄，裂音溃体……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能力？操控宿主么？嘻嘻！”
这声音……是刚才发出“灭”字聆音的声音！！
我猛回头，循声望去。
一个全身素白的小女孩，正满脸希翼的站在一张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凌七七。这小女孩年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左右，完全是副小姑娘的模样，她身形不高，所以需要站在椅子上方可露出头来。可是这小女孩身高虽然不高，但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却是极长，从她头上一直垂到地上。——要知道，这小女孩可是站在椅子上的。
这小女孩头发怎么会如此的长？我心里浮现出强烈的不协调感，这小女孩年纪至多十来岁，就算她打生下来就从不剪发，也断断不可能有这么长的头发呀！
我疑惑的望向那小女孩，她也恰好朝我看了过来。
那眼神。
一瞬间，我几乎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面前这小女孩根本就不是一个稚嫩的小人儿！因此在对眼的那霎那间，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小女孩的眼神深邃得几近空洞，不，不是空洞，而是象那宇宙中最奇怪的天体现象黑洞一般，散发着黑黝黝的光芒，我的目光好似被她的眼睛吞噬掉了一样，竟是有些移不开来了。
而她那原本应该看上去天真稚嫩的面容，也无端的笼罩上了一层奇怪的感觉。
沧桑。
我突然有一丝领悟，从这小女孩的眼睛里，我竟然看到了那只属于拥有数十年甚至百年的人世经历的老人才有的眼神，空洞却不乏睿智，淡漠而又沧桑。
这种眼神居然会存在于一个看上去年纪不超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身上，这是一种多么恐怖的感觉！
“人形凶兽？！”那小女孩望着我，眼睛突然放出光来，似乎有些雀跃，“过来，给我看看呀！传说里的人形凶兽居然真的存在么？”
我浑身一激灵，先前被那小女孩深邃的几近黑洞的黑瞳所注视，我的整个人的心神都有些迷乱了，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幸好现在这小女孩的眼神又变回了正常状态，我连连退了好几步，一阵头昏目眩。
那小女孩兴致盎然的望了我两眼，突然又转过头朝向凌七七道：“出来吧！我真的有这么可怕么？”
似乎为了回应这小女孩的话语一般，凌七七的身体动了一下，从她袖口处缓缓游移出一条细细的墨绿色生物，蜿蜒而上，停在了凌七七的肩头。
一双微型的犄角，两根无风自动的龙须，以及通体遍布的细细墨色鳞片，正是凌七七身上那条让众人闻风丧胆的墨涧龙。
那墨涧龙瞪着那奇怪的小女孩，胡须鼓动，龙睛凸起，身上鳞片也是片片竖立，一副与这小女孩深仇大恨的模样，那几只小小的袖珍龙爪也是张牙舞爪的，在那里装腔作势要扑上来狠狠咬上两口。
“来呀，来咬我呀！”那白衣小女孩开心的大笑起来，“我倒是疏忽了，这墨涧龙已经到了六级，已不需要凭借主人的灵气做引导才能显形了，怎么？你想救她么？”
那墨涧龙张牙舞爪了一阵，却突然蜷缩成一团，化作一道墨绿色光芒，投入凌七七的袖口里不见了。
“真没劲。”那白衣小女孩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坐在面前的桌子上，调转头来又望向了我。
而先前围着我的那群女仆们，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作鸟兽散去了，偌大个大厅中只剩下我一个人伫立在中央，面对那奇怪的长发白衣小女孩。
“过来给我看看！怕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那小女孩莫名的掩口笑了起来，眼神闪烁的望着我说：“真的是人形凶兽么？眉心的契约的确是真的呀……可是，在你身上我怎么没有感到妖力呢……”
“大姐！当心点，这是那凌家传承者的召唤灵兽，请您小心点！”一个男子声音陡得传了过来，听在耳里，却有几分耳熟。
我纳闷的望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原本空荡荡的大厅一隅，竟是显现出一个同样白服素衣的女子。
那女子似乎受了伤，吊着一支厚重的石膏手臂，身形显得有些臃肿，此刻正紧张的盯着我眼睛霎也不霎。
这，不是此前拉我去那奇怪的酒吧中说什么要我加入她们家族的安倍晴川么！
原本我对这个日本小姑娘还颇有几分好感，可是自从昨天晚上晴川被凌七七用古怪的手法赶走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晴川也是徐家的后裔，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她竟然在游戏公司供职，更不知为何看上了我那所谓的“资质”，所以才处心积虑的想要拉我进她的家族。由此我原本对她存有的几分好感，顿时消耗殆尽。
可是现在的晴川模样却显得格外的憔悴，脸色苍白，手臂似是被折断了一般，明显挪动不便，呼吸间她的眉头都会微微蹙动，显得颇为疼痛。
那长发小女孩看了看晴川，脸上露出天真笑容。
我似乎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大姐，你……”眼见那长发小女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晴川似乎有些着急，连忙开口道：“是真的呀！他看上去是普通人，可是却是跟这一届四灵大会凌家候选者签订了召唤契约的人形凶兽……”
我突然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这小女孩明明看上去才十一二岁不到的样子，晴川这妙龄女子却怎么口口声声的称呼她为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