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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宫汐的爷爷,洛尘一路回到家中——一处地形略显偏僻的乡村。
天下间农民的生活大致相同,虽然近些年随着国家的发展,形式好了许多,但是依旧无法和城里相比。
不过,稍显宽慰的是环境清新自然,少了许多喧嚣尘杂。
家里刚刚下过一场小雪,薄暮蔼蔼的田埂里一片青绿,即便是残存的积雪也无法掩盖冬小麦勃勃的生机。
刚到村头,一位穿着红棉袄,村姑模样的俏丫头就迎了上来,搞得洛尘愣了半天才认出是自己妹妹。
不得不说,洛慕云还真是接地气儿,完全没有女大学生的架子,走在村子里不管是谁,都是笑脸相迎。
此刻这一身打扮也是入乡随俗,少了许多许多高雅却多了些许娇憨之气。
真是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
年关将至,外出务工的青年男女也早早回到了家中。此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站在村内的大路上唠着嗑,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是与小乡村格格不入的时髦感。
不过,看到村里的大名人走过来,不管是男女老少都热情的打着招呼,毕竟洛慕云女大学生的身份,在这偏远的地方可是很唬人的。
只是相形之下,洛尘倒成了一个陪衬,跟着沾了点儿光。
走进家门,父母果然是记忆中的样子。
洛夫是一位典型的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会点儿泥瓦匠的手艺,平日只是在乡里帮着盖房子讨生活,很少出远门,带着老辈人的耿直。
洛母个子不高,脸上已经有了许多皱纹,一双手也因为繁重的家务满是老茧,一到冬天就会崩裂,手指上缠着白色的风湿膏。
见大儿子跟着小女儿从外面走回来,洛父原本正坐在门槛上修理一块破旧的木质锅盖,禁不住就站了起来,眼睛里目光闪动,最终却憋出一句,“回来了?”
“诶,爸,妈!”洛尘莫名的眼眶就一阵湿润,连忙笑着走了上去。
“小尘,咋回来这么晚呐?路上没出什么事儿吧?”洛母把粗糙的双手在衣服上抹了抹,立刻就迎了上去,二话不说便接过了行李,然后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一年未见的儿子。
“没啥事儿,就是帮朋友跑了个腿。”洛尘拗不过母亲,看着她把沉重的行李接过去,提到屋子里。
乡下人的情感都很内敛,亲切都表现在行动上,并没有什么嘘寒问暖的话语,让人不由得轻松许多。
尤其是洛慕云时不时地插两句俏皮话,更加打消了洛尘源自灵魂深处的尴尬。
回到自己装饰简陋的小屋,洛尘暗自松了口气。
再看着床上崭新的被褥和擦得干干净净的小书桌,一众久违的温暖即刻涌上心头,暗暗发誓自己既然承接了别人的生活,自然也要担负起别人的责任。
常言百善孝为先,洛尘此生一定要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
只是洛尘踌躇满志,可在洛父和洛母眼里,却还是那个没有多大出息,需要处处帮扶的小孩子。
这不,吃完饭的时候,洛母终于忍不住数落起了洛尘,“小尘,听说你今年挣了点儿钱?每个月光生活费都给慕云打五千?”
洛父闻言也放下了筷子,瞅了儿子一眼。
“是的。”洛尘一笑,又吃了一口咸菜,顿时被酸得一个激灵,“下半年运气不错,接了两份工资很高的活儿。”
洛尘已经被天河传媒扫地出门,也没好意思提固定工作的事情,随口敷衍了一下。
“你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仔细!”洛母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慕云一个小丫头哪儿用的了那么多钱?”
“你过完年都二十六了,还不知道心急呢!什么事儿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过完年再出去,你把钱都给我存着!慕云那里你爸会按月给她生活费的,你不用再管了。”
“不用!”洛尘挠了挠头,瞅了眼一脸无辜的小妹,笑道:“爸哪儿来的钱?”
“慕云是大学生,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一件棉袄穿三年了!在城里太过寒酸会被人笑话的。”
“我的工资够,你们两个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成!”
“这傻孩子!”洛母白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说句不好听的,你妹妹将来终究是人家的人,你凡事要多考虑一下自己。”
“现在结婚的彩礼钱拔着高的往上升,前天老李家的儿子订婚,一把就送了二十万!哎,你年岁也大了,要花的钱更不得了!”
“家里的情况你也在知道,平时也积攒一些,可不能大手大脚。”
这么一说,二老顿时面带愁容,气氛一时间有点儿压抑。
洛慕云眨了眨眼,不乐意了,“你说这话啥意思?我不是您亲闺女呗?”
洛母闻言,瞪了她一眼,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要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谁稀得养你?整天淘里淘气的,比个男孩子都费心!”
“要不是考上了大学,指定嫁不出去!”
“你虽然是有出息的人了,但也不能忘本,平时不是必要的钱,尽量少花。你哥比不得你,将来可以在城里生活。他都快二十六了,搁农村可是大媒了!现在光顾着帮衬你,到时候嫁不出去,你养他一辈子?”
洛慕云冲洛尘挤了挤眼,扬起精致的小下巴,一脸骄傲地道:“我养了,怎么滴?哼,又不是养不起!”
“你个死妮子,少说那种混账话!”洛母气笑了,手指头恨不得戳在自己闺女的额头上,“你哥的钱来的可不容易,都是血汗钱。一个月五千,你都给花了?”
“那当然,留着它干啥?”洛慕云打定了主意戏弄自己老妈,一副二世主的架势。
洛母闻言一阵心疼,握着自己的胸口唉哟起来。
洛父翻着眼睛瞅了自己的闺女一眼,可别人是大学生,也不敢责骂,只得唉声叹气。
“啧啧,唉哟!”洛慕云见把自己的爹娘糊弄得不轻,才嬉笑着拿出一张银行卡拍在了桌上,“瞧瞧把你们给偏心的!我老哥我会不知道心疼?”
“给,两个月的生活费全在这里呢!”
“一分没动哦!”
洛母立刻一把抓了过来,可拿着光溜溜的塑胶卡片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怪嗔地瞪了自己闺女一眼,“算你有良心!给你个放好,将来娶媳妇儿用。”
洛尘见状又是愕然又是气恼,忍不住就在自己妹妹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
“唉哟,爹,我哥打我!”洛慕云夸张地抱住脑袋,撅着小嘴告状。
此时此刻,洛父雕塑般的老脸也禁不住裂开了一丝笑容,“你哥那是跟你玩儿呢,又没真打!”
“可是,他打我后脑勺,打傻了咋办?”洛慕云一本正经,似乎非要让有点儿重男轻女的父母吃瘪,“到时候学校见我变笨了,勒令退学,咱村祖祖辈辈出来的一个女大学生可要没了呀!”
洛父洛母明知道女儿在耍宝,可联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禁又真的紧张起来。
特别是洛父,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道:“洛尘,可别再打你妹妹的后脑勺了!真想出气,照屁股上抽两笤帚也成啊!”
“爸!……”得意忘形的洛慕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那滑稽的表情,逗得一家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冬夜的小屋内,弥漫着温馨。
第二天一早,洛尘少有的睡了个懒觉。
直到洛慕云贼兮兮的过来砸门,洛尘才爬起来。
小丫头简直就是精力过分旺盛,在学校里整日早起晚睡,好不容易放个寒假也不知道安生,非得拉着自己的哥哥去淘沙子,说是回来炒花生吃。
由于农村过年有这种传统,洛尘一阵无奈,也只能由着她的性子去。
吃过早饭,兄妹二人便提着竹篮和麻袋冲河边而去。
哪知道出村口的时候,在老槐树下见到一对儿小情侣。
男的是本村的一位小孩子,名叫洛建超,估计刚到十八岁。只是打扮得很像社会人儿,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卷。
女的更小,顶多有十六七岁,说话还带着口语,一看就是外地人。
村里都有辈分之所,洛建超见洛尘走过来,连忙迎了上去,言谈之间颇有自傲之意,“梅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本家的一位长辈,快过来喊叔,别给我丢面子!”
女孩子还没成年,哪有什么正形,嬉笑了两声,扭捏着喊了一声“叔伯!”
洛尘一时间被称谓搞得有点儿恍惚,好一会儿才点头应了一声。
旁边的洛慕云也是瞧得一脸新奇,只是看着那位明显沾染上了社会习气的女孩儿却打消了上前认识的念头,而是提着竹篮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
“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怎么样,还过得去吧?”洛建超颇为自得的吐了口眼圈儿,显摆起来。
洛尘更是愕然,看着两位还未成年的小孩子心里五味杂陈,“呃……不错,挺漂亮!”
“嘿嘿!等过完年一开春我们就结婚。我爹把新房子都准备好了。”洛建超弹了弹烟蒂,斜着腿站在那里,露出脚上崭新的皮鞋,“老人都说成家立业,等结了婚,我和小梅再去大城市里闯荡。”
“对了,叔,你啥时候让咱喝上喜酒啊?”
“不是小一辈儿的说你,村里跟你同龄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你可要抓点紧呐!”
小伙子还来劲了,竟然以一副过来人的架势指点起来。
洛尘心里一阵无语,表面上却依旧笑容和煦,“大丈夫唯恐名誉不立,何患无妻?”
“叔眼界比较高,且不着急!”
“你们两个玩儿,我还有事情去河边一趟,回见。”
两个女孩儿闻言神态各不相同,不过都忍不住看了洛尘一眼。
待兄妹二人走远了,洛建超才啐了一口,揶揄道:“都二十六了还是个光棍,吹什么大气儿!”
“承认没本事把妹就得了呗,装!哪儿像小爷,天生有女人缘。”
“小梅,爱哥哥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