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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跑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尼山脚下,此山海拔约近千来丈,山顶五峰连峙,惟中峰为岳山,可观天也。另有五老峰,白云洞,观川亭,文德林,鲁源溪等景观。书院则独卧在半山腰间,三面环山,一面迎水,甚是气派。书院老者姓周,名世章,五十开外,青年时开此书院,一是可以招揽天下圣贤之才,二来可以躲避外来之忧。待桃李满天下之时,老人已是满头苍白,入土半身之人。
英台下了马车,环顾四周,便知此地果真是极佳的地方,喜出望外。欢喜之外还在等待着山伯身影,她找了块绝好的岩石坐了下来,眺望远处。来报名的学生络绎不绝,坐马车赶来的,骑马而来的,步行到此的,都是白面书生。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有的绫罗绸缎,有的破衣烂衫。看那书院先生,身材矮小,又偏偏用长衫村托,好不相称。仔细一看,硕大的脑门显得他可是智慧在身,还是让人觉得十分滑稽。他正手拿薄本写着画着,询问前来的学生们。
这时英台看到了山伯的身影,快活的迎了去,“山伯腿脚挺快,这会子倒上了来,我估摸着还要一时呢!”她笑道。
“我家公子在老家那可是长跑冠军哩!”四九得意的说。
英台一听更是生有崇拜之意,拱手道:“山伯真是文武双全,小弟好生佩服。”山伯不好意思,连连摆手。
二人来到长衫先生面前,山伯向先生行个礼报出姓名,令四九拿出束脩交在对方手上。那长衫先生把钱袋打开来一瞄,摇了摇脑袋瓜子,说:“这只够书本费,还有日常费用呢?”
山伯与四九面面相觑,半天才应道:“不是说吃住全免吗?”
那长衫先生一脸不悦,把钱袋扔给他们,嘀咕说:“哪有这等好事?去做和尚倒是全免的,你们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啊?”
听此话,英台火冒三丈,要上去向他理论被山伯拦了下来。“不如让小弟先帮山伯垫上,来日再还就是了。”英台劝他接受自己的相助,怎料被他婉言拒绝。
“清墨,这是怎么回事?”山长周世章前来问道。
“这个小生没能带够束脩,学生这就让他回去。”长衫先生原名叫汪永贤,字清墨,是周山长的学生。
周老上下打量山伯一番,这个年轻人正无助的望着他,他看此生气质不凡,仿佛看到自己数年前的模样,他拍了拍少年,问:“今年几何?”
“晚生今年一十七。”
“哪的人?”
“会稽梁家庄人。”
“家中还有何人?”
“唯有一母,自小丧父,家母纺织为生,省吃俭用供我读书,不想含母血汗之钱还是不够贵院的费用!”山伯叹气道,眼眶含泪。
“不容易呀,难为你母亲了!这样吧,清墨,就收他的书籍费,日常费用还是来日方长吧。”山长竟如此仁爱,山伯顿时肃然起敬,再三拜谢。
话说到这儿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大家齐看远处,只见一人杨鞭而来。众人惊呼一声,那人放慢马步,悠悠走来,在原地打了个圈才挥袖下鞍。来到众人当中,认出山长,便鞠躬行礼,道:“晚生马文才拜见山长先生。”
汪永贤一听有了笑意,凑近恩师身旁,小语道:“他便是马太守马大人之子。”
山长乜了学生一眼,再看向眼前的这位少年,说道:“令尊已差人送了信笺,马生不必多礼,既然前来小院求学,老夫便一视同仁,无可优待,你可清楚?”他说完瞪一眼学生永贤,
马文才怔了怔,行礼道:“山长说得是,学生定守院规。”
英台看着马文才,心想在哪里见过,滢心提醒了她,原是那天在集市里遇到的那个。汪永贤来到她们面前问:“从哪来?报上姓名。”
“晚生上虞玉水祝英台。”跟着滢心把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交在对方手中,见到永贤笑了。
马文才无意间听见到英台的来历,便知原来是祝家庄的公子,他向她看去,果然是大家公子,从内而外透露出一种贵气。他上前去,跟她打起招呼:“兄台可是祝家庄的?”
正跟山伯聊得甚欢的英台转头来,看是他,觉得莫明其妙,回答:“正是,兄台何事?”
“家父与令尊有些交情往来,在下马文才。”
“祝英台,这位是梁山伯。”英台不忘把身边的山伯也介绍给他。
“马兄,有礼了。”山伯友好的说道。马文才回了礼,便走了。
有趣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住宿的问题也解决好了。万松书院的住宿都是两人一室,这让英台很为难。自己是女儿身,怎能和男子同住一宿呢!但这是院规,不得有特殊化,她只好尊守。于是她自愿与山伯同住一室,引起了众生不满:“他怎能和穷书生同住一寝?”
但英台不在乎,在她看来众生平等,何来王贵穷富之分!
晚上,滢心哭诉着不愿与四九共睡一床,就算死也不愿意的。“早知就不带你来了,害得我现在也被你弄得怕了起来。”英台责备道。
“小……不是……少爷啊,四九身上有汗味儿,我是睡不着的啊。”滢心哭丧着脸。
“你是不是想让我现在回家呀?我好不容易说服爹娘才能到此,你不愿,难道我就愿意跟男子同床而眠了吗?”
在房外的山伯正与四九嘀咕着。四九显得很委屈,不高兴的嚷着:“他们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穷酸骨子,不愿和我住我也不同他住,什么人嘛!”
“好了四九,你就少说两句嘛,人家看样子是第一次离家,不习惯在外与人接触,习惯就好了。”山伯替她们说着好话。
“公子呀,人家现在摆明了嫌弃我们的贫寒,你还帮他们!”四九已经火冒三丈。
英台好不容易才把滢心哄回房去,四九也跟滢心去了。山伯进了屋,随手把门一闩,不料英台心也一惊。他对她笑了笑,把英台的行李箱搬到矮几上,开始帮她整理。“不用劳烦山伯,我自己来吧。”英台忙接过去。
山伯抬头看了看床,说:“英台你睡左边还是右边?”
英台这才发现这间厢房只有一张床,她差点就叫出声音来。这可怎么是好?怎不能真的要与男子同床共枕呐!她看看山伯,他正傻乎乎的替她搬弄书籍。她得有个对策才好,可是哪有什么好主意呢?这时,那梁山伯已在铺床叠被,叫英台没听回应,他便上前拉着英台的手,来到床边,说:“你睡左边好了,窗前风大容易着凉,就由我睡吧。”
英台忙把对方的手甩开,这一举动让山伯好不自在,她见他一头雾水,想了想便说:“你不要介意,我从未跟他人同过寝,有些不适应。山伯,今日与你共宿,以后难免有些不便,要是有哪里得罪之处,就请山伯海涵。”
“英台言重了,这是个人习惯,不易改变,为兄谅解。”
山伯如此大度让英台心生感激,转念又想何不趁机定下规矩以免日后再起事端。于是英台请山伯坐在案几前,好声好气的说:“自幼父母对我宠爱过胜,生活习性也由着我的性子,尔今要与山伯同寝同榻,我怕日子久了那些陋习不攻自破,会让大家不自在。”
山伯摆摆手,笑之:“此话也在理,人无完人呐!”
“山伯也说这人无完人了,想必我兄也有如此顾虑。倒不如现在你我约法定律,避免冲突,兄看如何?”英台灵机一动,想出这法子。
山伯很是疑惑,问:“那英台想怎样?”
英台手握书卷,来回走动片刻,忽定下步子,书卷往手心处一顿,有了!来到兄长面前,笑逐颜开的说道:“我来定个法约,山伯只要遵守即可。”
“那到底是何法约?”
她看着他,试探着说着:“无门当作有门框,书箱虽矮是高墙,不应伸头乱张望。”她停了口,斜眼瞄了对方一下。
他以为她说完了,便接着说:“好好,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嘛,愚兄是懂的。”
不承想英台还有话要说的,“夜入半更熄灯火,晨起莫看我梳妆,只许牵袖不携手,只读要离三尺远,专心致志习文章。”
山伯听的直张嘴,他没想到读个书住个宿还有这么多的规矩。这也难怪,像他这种富家公子在生活小节上是应当有所讲究的,这显的是身份,讲的是气派。哪像我,一个放牛娃,讲究那些做甚?给牛儿们瞧吗!
“山伯,可听到?”英台胆战心惊的问,生怕把眼前的这个大块头惹毛了。
谁知那憨厚的梁公子不但没有动怒,还嘻嘻哈哈一番,拍着他的好贤弟,说:“这样甚好,就这样办吧,还是英台想的周到啊。”英台暗自得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