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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顾自从接到了消息,心里就忐忑不安的。
耳边的风呼呼地吹过,他已经不记得上次这般卖命地施展轻功,是什么时候了。
是师傅全力在后面追着他?还是跟着追踪山里速度极快的异兽时?
一得到暖暖出事的消息,他放下手中的事情立马就出了门。纵然以他的名声,纵马上街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事出紧急,他披了件墨色的氅衣就从后角门出了武威候府。
一路上挑近道小胡同,用无音谷的轻功出了城,匆忙找到了他留在暖暖身边的暗卫留下的记号。
自从年前腊月里,在诚意伯家的赏梅宴上意外见到暖暖,回想起当年在无音谷中因为自己一时不慎,而使得暖暖中毒甚重后,他内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既有看到暖暖平安无事,从当年同裴颜一样的小丫头长成了如今出挑的大姑娘的欣慰;也有后怕——万一当时他回来晚一步,或是师叔没有用尽功力为暖暖逼出毒血、或是栖梧夫人没有从千毒门带回弱水,今天就不会有承安侯府的六姑娘蕙芷了。
他手中握着秘密的白虎卫,为了求心安,保护暖暖的安全,他私下里派了两名暗卫保护蕙芷。
白虎卫中的暗影武功高强,来去如风,甚至承安侯府里在各个暗处值守的暗卫也无从发现。
苏家的宴席结束了后,他刚回府不过片刻,就看到白虎卫里的一名暗卫匆匆回府,禀报道:“秦六姑娘与秦五姑娘坐的马车到了金鱼大街的时候就碰上了办案的锦衣卫,绕行从杏林胡同一出来就惊了马,现在马车在城外,一群灰衣人追了过去,恐怕有变故,属下赶回来报信,只有陆展跟在六小姐身边,世子爷...”
一听到驾车的马受了惊,裴顾的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没想到,惊马背后,竟然还有阴谋。
车上都是女子,陆展一人虽然武功高强,虽然是以一当十的个中好手,但未必就能护的了暖暖周全。
更何况,闺阁女子遇到贼人——再怎么掩饰,都会有失体统。
不等下属说完,他就匆匆出声:“领一组十人队,去城外接应我。”
话音还没落,裴顾已经不见了踪影。
***
陆展一个人还在苦苦支撑。
自从灰衣人步步逼近马车,而他听到了马车里两位姑娘的对话时,他就知道不能再隐藏实力了。
然而承安侯府里当真人才辈出,连驾车的车夫都功夫了得。只可惜被灰衣人一刀砍在手臂上,不能反抗。
如今还是生死未卜。
他就是方才灰衣人口中的“高手”。他本来在暗中观察情形,陆飞回武威候府禀报消息。
原想等听风带着援兵过来再出手,可现在情势危急——万一贼人逼近了,秦六姑娘拿着簪子自裁...这样的后果,他显然担待不起。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风要让他和陆飞一直暗中护卫秦六姑娘...难不成,世子爷对这姑娘有意思?
可是他眼瞧着,也就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身量还没有张开,长的倒是漂亮...可听风平素也不是个好女色的人,端看他继母安排的丫头被他放在院子里置之不理,就可探知一二。
两人或许有什么前情呢...他是不知道。
可是看到马车里飞出来的针,陆展的眼神,就变了变。
这种飞针名字叫梨花针,改良自武林名器“暴雨梨花针”,平时将针插在细绢做的带子上,缠在手腕上,最适合女子用。
不过最适合的,还是有武功底子的女子。
而且这种暗器,属于栖梧夫人门下不外传的武器。从倒地几人的面色看,针上有毒,且此毒奇异,半个时辰内使人绵软无力,无法施展武功。
当日栖梧夫人研制此毒,就是为门下习武的女弟子保命用的。
可是平白出现在此处,也是奇怪的很。
梨花针又甩出车窗几只,只是因为有先前中暗器倒地的人,后面的几人都避开了车窗行进,而灰衣人人数众多,除了先前倒地的首领,后面还有一名穿着黑衣的人,眼神阴狠,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蕙芷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人数越来越多,而携芳手里的针已所剩无几,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簪子。
“秦六姑娘,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自己下车,跟我们走。”后面的黑衣人出声,声音十分阴枭。
“那我还不如自行了断——”
蕙芷一句话还没说完,岁平已经伸手去扯她的衣服,又不知从哪里找出的剪刀要刺向她的胳膊!
说时迟、那时快,携芳出手挡住岁平的手,将手里的针扎在了岁平的身上,然后依旧挡在蕙芷面前,可惜只挡住了岁平撕向蕙芷的手,然而那剪刀却直愣愣地扎在了携芳的胸前。
血立马股股地流了出来,岁平吓懵了,手颤颤巍巍地收了回去,蕙芷看到映入眼中的血,脸色大变。挡在她身前的携芳脸色苍白,还死命抓住了岁平的手,“五姑娘,秦府,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句话却好像瞬间碰到了岁平不为人所知的小心思,而激怒了岁平,她陡然间怒目瞪向蕙芷:“本是同根生?哈哈,你们长房的姑娘,何时用睁眼瞧过我们这些庶女?就连岁纷都一派嫡出的架势——仗的不就是你们父亲是承爵的承安侯?说什么同根生!若不是因为选妃,二房何时被你们看在眼里过?”
蕙芷压根不知道,岁平心里竟有如此大的怨念。
“二姐是嫡出也就罢了——凭什么周氏!竟要我嫁给别人做填房?”岁平的手指被携芳握的发白,眼底却越来越红,想透了血一样,露出愤恨的模样。
蕙芷一愣,她没想到,周二夫人虽然不待见庶女,但嫁给别人做填房,也太荒唐了些。
“五姐心里有怨,只管去告诉祖母便是——二伯母这事做得不地道,难道祖母会不管五姐死活?”
“老太太眼里,哪里看的见我们这些庶出?”
岁平声音变得很大,显然外面的脚步声都已经静止不动。
岁平的嘴唇抖着,从携芳胸前以下则拔出了剪刀,血流不止。蕙芷看了一眼,觉得心疼,又看到血没有溅出,放心了一些,但转瞬间,岁平手中的剪刀就往她脸上刺了过来。
携芳痛的发不出声音,又伸手去抓那把剪刀,手掌被刺破,剪刀被挡住,却依然从蕙芷的下巴上划了过去。
一道细细的血印子。
外面猛然间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岁平再要抬手,却因为方才被携芳刺进的针毒发作,软绵绵地将手垂了下去。
帘子突然从外面被撩开,蕙芷拿起玉簪就要往手腕上扎,没想到一只温厚的手掌夺走了她手里的簪子。
“暖暖,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