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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姑言芙蓉和巫罗杜娟赶到巫蛊门议事大厅时,只见除了巫咸、巫即两个首领女巫未到外,巫朌、巫彭、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均已依次序入座。
杜娟调皮地吐吐舌头,庆幸巫咸还未到来,二人分别在第五个草蒲团和第十个草蒲团上入坐了。
杜娟低声向邻近她座位的巫真和巫抵两位女巫探听消息,二人都摇头表示不知情。
须臾,便见一群男女簇捅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女巫走到厅外,那中年女巫似想起什么,站在门口边悄声交待一个男子事情。那男子边听边不住点头哈腰。
——这个身材高大的女巫正是十巫之首的巫咸岑珂,那个俯首听命唯唯诺诺的男子便是她的贴身侍者卫双喜。
大家见巫咸岑珂到了,停止了交头接耳,偌大的大厅一时鸦雀无声。
过了小会,巫咸岑珂沉着脸走了进来,坐定后,她望了八大女巫一眼,便说道:“大家都到齐了,很好,现在有一件重大的情况要向大家宣布……”
几位心细的护蛊巫师都暗暗纳罕,明明十巫中排位第二的巫即还没有到来,怎么巫咸却说大家都到齐了?
巫咸岑珂咳嗽一声,杀气腾腾地说道:“也许你们中有几人已经听到了一点风声:本门中出了一位叛教之徒!经查实证据确凿,此人从前大肆贪污我门中公款!而且将本门的不传蛊术偷偷授与自已的小情人!据举报,此人还将做出谋逆之事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娟陡听见那句“将本门的不传蛊术偷偷授与自已的小情人”的话,虽是初夏之际,却几乎要流出冷汗来。
她定了定神,抬起眼眸,却瞥见坐在她对面的草鬼婆嘴边挂着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
杜娟暗暗后悔让草鬼婆撞见了自已与邵元节的情人关系。
——在“十巫”中,杜娟与排位第五的巫姑草鬼婆及排位第九的巫谢赖莹有矛盾。
她开始害怕这两个宿敌会拿这种事情做出不利于自已的文章来。
巫咸岑珂不点名地说了一通冠冕堂皇而又大义凛然的话,几个没有靠山和人缘的巫师听得诚惶诚恐,不知巫咸剑拔弩张所为何来?
而熟谙人事争斗的几个巫师自然能听明白她话中有话,只是不知今天会是谁将要倒大霉摔跟头?
岑珂说了一通教,轻轻举手一招,示意站在一边的贴身侍者卫双喜可以宣读大巫师的教谕了。
众人屏息静听卫双喜捧着羊皮书读教谕:“谨奉大巫师谕令:着将大逆门徒贺宝如褫夺巫即职司,拿解巫宗司查处!”
八大护蛊女巫听到这个大巫师的谕令,无不震惊!
杜娟心想:“难怪巫即今天没有来议事,原来她已经成为了巫蛊门的大逆之徒!”
她稳了稳神,又想:“这一定是巫咸趁大巫师闭关修习巫术之际,大搞排除异己的把戏,哼,谁不知你岑珂与贺宝如是大巫师的左膀右臂,你二人为了能独揽巫蛊门的大权,平日明争暗斗……”
草鬼婆心想:“你岑珂还不是暗中养了几个小白脸!还不是一样向门人索贿受贿!自已屁股上的屎都没擦干净,却有脸数落这个教训那个!以为我们都是瞎子么……”
其余巫师都是各怀心思,虽明知这是巫咸岑珂在整人,但也难保巫即贺宝如就是清白之身。大家惟恐惹火烧身,谁也不敢公然表示反对。
岑珂挥挥手,卫双喜躬身退了下去。
岑珂威严的目光缓缓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八大女巫被她淫威所慑,都不由垂下目光,谁都不发一言。
岑珂见自已威重令行,心中好不得意。沉寂中只听岑珂咕嘟喝了几口茶水,才说道:“今天中午时分,我奉大当家的口谕,去捉拿大逆之徒贺宝如,但却有人给她通风报信,让她逃之夭夭!要是日后拿到了逆徒贺宝如,必要追查出这同党,按门规严惩不贷!”
在巫蛊门中,只有大巫师的师姐师妹才习惯称呼大巫师为大当家的。
杜娟拿眼瞅了一下巫彭、巫真二人,暗忖:“这二人平日与贺宝如关系很亲近,今天怎么就不敢说一句话?”
她刚转过这念头,便听巫真宋楚楚一字字说道:“大巫师现在闭关,不知这谕令何来?”
众人见终于有人出头,目光一齐投向宋楚楚。各人的表情不一:有的替她担心;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无声支持;有的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
岑珂冷冷地说道:“大当家的昨晚已经出关了,没有大当家的口谕,谁敢捉拿一个有职事的巫师?”
巫真宋楚楚惊讶地与巫彭李雪霁交换了一个眼色,见李雪霁颔首无语,宋楚楚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杜娟怔忡不定地回到家中,邵元节见她似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因问:“你怎么了。”
杜娟强颜欢笑道:“没什么,你饿了吧,我来做饭给你吃。”
她系了围裙走到灶前,揭开铁锅上的木盖,只见锅中有两碗菜:一个是家常油煎豆腐,一个是焖土豆泥。
杜娟又惊又喜,抽动鼻子作嗅状,喜慰道:“好香!你真乖!”
邵元节展颜一笑,没说什么。杜娟又揭开木饭桶,一股稻米饭的清香沁人心脾。
杜娟有些感动,说道:“谢谢你哦。”
邵元节笑道:“谢什么,我白吃白喝你的,给你煮顿饭算什么!”
杜娟心中好高兴,眼眶微微发红,破颜一笑,说:“我们吃饭吧。”
二人正有说有笑对座吃饭,忽听门外有人敲门,杜娟一怔,问道:“是谁?”
只听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是巫罗女巫回来了么?”
杜娟起身去打开房门,见是一个灰发如蛛网的老太婆,扶着老太婆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
妇人怯懦地问:“你就是巫罗女巫吧?”
杜娟道:“我就是……请问你们是……?”
灰白头发的老太婆打量了一下杜娟,便欲给她下跪。
杜娟慌忙拦住老太婆,说道:“使不得!老人家有事情只管说,你要给我磕头,没的折了晚辈的寿!我可当不起!”
妇人见杜娟甚是年轻,老太婆论年纪合该是杜娟的奶奶了,老人家却执意要下拜,妇人不愿让杜娟为难,便帮着劝老太婆不要给年青人行大礼。经一番好说歹说,老太婆才依了自已的媳妇意见,不再给杜娟磕头行礼。
杜娟请二位不速之客坐下后,便问找自已有何事情?
妇人未语先泣,流着泪说道:“我们是二十里外枫树村人,我家男人姓廖,唤做阿立,四年前就随东家到贵州去做生意,上个月东家带着我家男人回乡省亲,不想在半道上遇到贵州铜仁的一伙劫匪,东家和我家男人都给土匪杀死了……我家婆婆如今六十二岁了,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叫人怎么活啊!”
老太婆见媳妇泣不成声,忙哽咽说道:“所以我们娘儿俩今天来是想请巫罗女巫作法,让我那可怜的儿子能够魂归故里!”
邵元节在旁边听得有些懵懵懂懂的,插话道:“老人家,这事你们去找赶尸匠就行了,为什么来找她呢?”
老太婆微微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道:“小伙子,你不知道,我那儿子是在强盗窝里被土匪杀死了,所以没法请赶尸匠的。”
杜娟已经听明白了:这婆媳俩是来请自已用巫术把失落在异乡的儿子的灵魂给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