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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夋果然言出必行,册封大典后的第二天,就大张旗鼓带着数百号人马造访那座仙山,只不过瞅着人人佩刀磨牙允血的模样,又清一色全是玄宫修士,此行恐怕不是去做客,而是要荡平整个山头。
姬凌生和臧星桀随行其中。
姬凌生受到沙城大王的点拨,借助了龙井里的灵泉水,才有了惊门修为,尽管那点泉水不过九牛一毛,但拿了人手短,于情于理都得做点表示,再者说,从与帝夋推杯换盏的谈话得出,日后他大概会跟着一起去东炼,既然要结伴而行,那现在互帮互助也不算什么,按臧星桀的话来说,就是自家兄弟别说举手之劳,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而剑士则是因为闲得无聊,一天不折腾出点动静心里就堵得慌,刚出城门就满腹牢骚,抱怨天公不作美,也不施洒点阴凉出来,转身找人要了壶酒,刚摸到滚烫酒壶,剑士又垂头丧气的缩手作罢。
见到他颓靡模样,旁边心肠比烈日还要热络几分的汉子劝慰道:“小哥,嫌走路闷得慌的话,咱俩换换,正好我坐得腿麻了。”,臧星桀盯着坐在沙漠之舟上的汉子,咧嘴笑了下然后摇头。
汉子没有强求,笑了笑以示安慰,早前为了从成千上万的牛羊群中找出为数不多的几百头骆驼,这种粗中有细的活一向是沙城妇女来办妥,闲来无事的臧星桀偏要自告奋勇,结果不小心摸到了脾气暴躁的牛姑娘屁股,引起骚动然后让牛群追碾了半座城。
除却臧星桀,另一个步行的是赫连观剑,可能没有哪一只骆驼能驮起他。此时他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为帝夋牵绳,捧花姑娘没有同乘一骑,而是稍稍落后,双手按在一柄娟秀长剑上。
为此臧星桀放宽了不少心,一个赫连观剑用女子剑已经相当奇怪了,万一他姐姐使的是男子剑,那就真乱套了。望着沙城大王两侧体型迥异的孪生姐弟,剑士摸着胡茬,狐疑道:“捧花姑娘那把剑叫勤王,意思显而易见嘛,就差没把话儿挑明,可我瞧帝兄弟对她冷淡得很,真是不解风情呐!”
周围听闻此语的汉子默不作声,赫连捧花对王上的爱慕,六十万百姓全看在眼里,可沙城大小事务全由王上一人主张,婚姻大事轮不到旁人来说三道四,更别提帝夋始终将她当做侍妾,没有娶为正宫的意向,所以对于捧花姑娘的一厢情愿,汉子们只能干着急,还好她痴心不改没有怨言,让担忧两人终无良媒的百姓们松了口气。
无人回应,臧星桀环视一圈,刚才大呼小叫的糙汉子全成了忸怩的小媳妇,察觉到姬兄弟投来的眼角余光,剑士眯着眼挪到黑风身旁,不顾挤眉弄眼的可恶黑马,直直望着神色如常的姬凌生,似乎想要看出朵花来。
姬凌生不理不睬,剑士则保持动作不变。
两人僵持着走了十余步,臧星桀率先开口道:“姬兄弟,别装了,朝夕共处这么久,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刚刚那个眼神肯定有什么猫腻,赶紧如实道来!”
剑士的措辞像是有了长足进步,姬凌生不禁莞尔,反问道:“你知道猫腻是什么意思吗?”
振振有词的剑士犯了难,抓耳挠腮半天,狡辩道:“就那啥啥的意思,你懂不就好了,别拐弯抹角的,快从实招来!”
面对剑士的死缠烂打,姬凌生摇摇头,没去追问,直白道:“我只是弄不懂,当日那个慕容姑娘对你投怀送抱,你爱答不理,就你这榆木脑袋有脸说别人不解风情?”
剑士不禁语塞,半响后自夸道:“我是钟情于剑道,心中只有剑意纵横,绝无半点男女念想,我手只会握三尺青锋,绝无可能是女子蛮腰,要是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拉着观世音成亲,什么红颜祸水,在我眼里就是枯骨,枯骨!你懂吗?”
姬凌生无言以对,知道观世音是剑名,但还是提醒道:“你这话让信佛的释门人士听到,估计得把你千刀万剐。”,臧星桀不为所动,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嚣张模样。
见姬兄弟又开始装聋作哑,剑士不再自讨没趣,踩着王八步招摇走到帝夋身侧,大咧咧问道:“帝兄弟,你说那座仙山是什么来头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飞来峰这种东西,也太玄乎了。”
没等帝夋开口,后面一群汉子狞笑着开口,“那山上的人比小哥你的口气还大,眼力价却是差你一大截,上来就说要收了沙城,龙井就当做孝敬,这种不长眼的东西老子一般是不待见的,但既然冒犯了王上,甭管什么飞来飞去峰,老子全给它捣个稀巴烂!”
一捧一损下,即便是厚颜无耻的臧星桀,一时间也有点尴尬,不知道该不该笑。
旁边同伴立马推了缺心眼汉子一把,汉子总算反应过来,挠着脑袋微微赧颜,歉意道:“嘴太快了,一不留神就说出来了,对不住小哥,军师那句中原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对了,是这样说的。”,随后汉子做了个蹩脚的抱拳礼,右手胡乱抓着左手,说了句惹得众人捧腹大笑的话。
汉子面容真诚,脸色微红的害羞道:“小哥,老子失礼了!”
臧星桀彻底没有表情了。
······
几十里开外,一座五光十色的仙山坐落在万里黄沙上。
山上绿意盎然,与周遭茫茫望不到尽头的贫瘠沙地形成鲜明对比,几座云宫仙阙点缀在青山绿草上,一条羊肠小径旋转而上,途经各个宫殿,假如加上一点云雾缭绕,那便真是蓬莱仙境了,可惜大漠荒地万里无云,蒸腾焦灼的气息和青山格格不入,使得山体看起来十分突兀。
山脚,一块白玉牌匾高悬,上书青岚。
此时两个门童守在门口,两人唇红齿白,肌肤晶莹剔透,像是富裕人家的娇贵少爷,可又透着股超世脱俗的灵气,而且体型与成人差不太多。
其中一人手持红缨长枪,枪尖锐利如蜂刺,像是束之高阁许久,没有开过锋的样子,旁边那人则完全不同,倒提的无鞘长剑上满是划痕,双手剑伤无数,仿佛两手就是剑鞘。
持枪少年低着脑袋,愁眉苦脸道:“剑僮,连三长老都音信全无,性命烛灯也熄了,你说那城里是不是有跟掌教一样的高手啊?”
名叫剑僮的剑童微微摇头,揣测道:“掌教马上就要达到地秘二极,若是在强者层出不穷的北海,地境高手比比皆是,可眼前的荒漠贫瘠无比,灵气稀少得可怜,应该养不出地境以上的高手。”
听了同伴合情合理的讲解,少年仍然愁眉不展,追问道:“那你说三长老怎么死的?”
剑僮迟疑少许后,作出一针见血的解释,“这儿和北海差了太多,别说咱俩修为下降,不少前辈全都境界跌落,三长老也不例外,除此之外,他若是再轻敌的话,被同等境界的地头蛇杀掉也不足为奇。”
少年松开汗涔涔的枪身,往上握住干燥处,脸上忧愁不减一分,郁郁寡欢道:“好想回北海啊,虽然咱青岚门排不上名号,掌教的修为还没大门派的首席弟子高,但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啊。”
“你想也没用,连掌教和长老们都弄不清为什么山门落到了这里,相安无事就算不错,更别提回北海了。”
“无冤无仇的,谁会来动我们这座小山啊?你说会不会是掌教到处探寻破境的法门,惹恼了那几个大派的高人?”
“应该不会,掌教是快疯了,可说到底咱们只是北海万岛中的下游,那些个大宗门忙着和中土三派和南方修盟斗法,哪有空理会我们这些小门派。”
“那到底是谁针对青岚门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
“剑僮,我好想吃北海的红鱼啊!”
“修道之人哪能成天想着口腹之欲。”
少年没完没了的问,剑僮则不厌其烦的答。
“剑僮,前面是不是有人来了?我是饿晕了吗?”
剑僮抬头望去,沙丘上蓦然现出一个黑点,紧接着变成几十个,数百个。
认出正是沙漠城池的方向,也是两位同门师兄和三长老一去不返的方向,望清几百号人来势汹汹的样子,剑僮瞳孔猛缩,拍了下同伴,叮嘱道:“海棠,快去禀告掌教!”
少年拔腿就跑,他并不担心留下来镇守山门的同伴,剑僮不仅剑术拔群,修为也不是他这个半吊子能比的,尽管不清楚剑僮的确切实力,但他确定,有他一夫当关,万无一失。
走过青岚牌坊,剑僮改为双手持剑,站在灵气逐渐稀薄的石门外,来人不知是敌是友,他不敢随意造次,直到看见坐在四不像坐骑上的青年悍然出手,一刀将青岚山外部屏障劈碎,他终于放声道:“何人在青岚洞府前造次?”
快速瞥过为首几人身上的剑刃,剑僮神色略有兴奋,没等对方回话,径直喊道:“前面可有习剑之人,来与我论剑?”
没让少年失望,几百个彪悍大汉里果然走出一人,那人背着一柄长剑,脸上挂着轻佻笑容,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调谑道:“你这个黄毛小儿,你家爷爷上门来你不打壶茶水喝,反而觊觎本剑仙的匣中宝剑!”
和长辈们讲惯了圆润的礼貌腔调,剑僮头一次遇到如此粗鄙之人,忍不住皱眉,但最终输给了心魔,着急问道:“到底比不比剑?”
隔着百步远的松软沙地,臧星桀摆出老气横秋的前辈模样,不耐烦道:“比比比!”
剑僮如愿以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只差没狂奔过去,将长剑横举到右肩,少年喊出当初灵光一现想出的剑名,“我有一剑,摘长夜三千繁星!”
臧星桀脸上没个正经,嘴上却不落下风,有样学样的针锋相对道。
“我有一剑,观世间牛马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