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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甚再出来时,又戴上了面具,一身干净的鎏金紫衣衫,与平常别无二致。
仿佛方才骇人惊恐的一幕并不存在,也只有八九知道,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公子,实则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江甚负手而立,凝视着的方向,正是西周皇城。
八九低声应道:“准备好了。”
“那走吧,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了。”
江甚说罢便欲走,八九连忙追上来:“公子,那位怎么处置?”
他说着,看了眼小木屋旁边的草棚,那里赫然昏睡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江甚回头看了一眼,狭长的眸子里波澜不惊:“先让她睡着,等办完了眼下的事,便来算算这笔旧账。”
话音末了,顿了下,又问:“姜家人都在哪儿住下了?”
“都被荣亲王秘密请回府了。”
听着八九的回应,江甚隐在面具下的唇角掀起一个讥削的弧度。
这很好,赫连渭水那老贼定是将他的身份告诉了姜家人,省的他还得花功夫去通知姜家,他们的小圣女被他掳来了。
“公子,姜家进入西周的消息,怕是要瞒不住了。”
八九的担忧令江甚挑眉,他嗤笑:“那便动作快一些,别让人久等了不是。”
八九半懂不明,回神时见江甚已经出了梅林,赶忙跟上去。
梅林里外是全然不同的景象,梅林内四季如冬,寒冷的很,且永远都是白昼,没有夜晚。
在梅林里待久了,八九乍一出来,只觉得恍若隔世。
外面已然是黑夜,四日不见的星空显得格外亲切。
八九呼吸口春日的清甜气息,又一步不落的追上江甚。
“公子不先去荣亲王府?”
八九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并不是往荣亲王府的方向,公子不是说要带上嘉阳郡主一起的么?
江甚脚步不停,径直往皇城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句:“你去带嘉阳。”
八九就这般被丢下,他看着江甚的背影,恍然拍了下大腿。
那位十四公主不就在皇城么?!
公子是奔那位去了!
八九拍了拍脑门,折返方向往荣亲王府走去。
星子落漫天,天际有一道星光砌成的银河,恰好落在皇城上空。
江甚行走的身影,直奔银河而去。
……
晚宴即将开场,燕卿卿草草收拾一番,前去赴宴。
宫人领着她穿过回廊,在即将踏入前殿之时,身子忽的被一股大力撤去。
燕卿卿心跳的飞快,心想原来西周的皇宫也不安全,只是这位刺客大哥,您是不是抓错人了?
腰身被掐的很紧,不像是奔着人来的,这力度几乎可以说是暧昧。
燕卿卿心一沉,此人莫不成还是劫色来的?
思及此,膝盖带着狠劲儿往上一顶。
“别动,是我。”
江甚迅速握住她的膝盖,即便如此,掌心也被她撞的发麻。
他不免失笑,若是自己反应再慢上那么一点,便真要断子绝孙了。
谁教她的这招?
“江甚?”
燕卿卿听出声音,疑惑的想回头,却被他板着身子,动弹不得。
背后贴着他的身子,是熟悉的温热,白兰香浸在风里吹进呼吸,几乎要叫她落泪。
她僵直着背脊,竭力控制着身体,压着那细微的颤栗,尽量温和平常了语气:“你怎么
来了?”
江甚从背后环抱着她,面上没有戴面具,将脸埋在她颈间,贪婪的嗅着她的清香。
四日不见,真是想念。
“我来找我的小厨娘,西周君主不厚道,私自带走了我的厨娘,让我这几日都没能吃好。”
江甚的声音里藏着笑,呼出的气息在颈间爬行,痒痒的。
燕卿卿身子逐渐放松下来,即便她知道只要此刻回身,便可以看到他的脸,便可以确定他是韩不周,从此不再有任何犹豫。
但在此时,在两人心脏离得如此相近的此时,她忽然间觉得,较真没意思。
“再耐心等一个晚上。”
耳边是江甚低哑的声音,燕卿卿没听太清,微微侧过脑袋,脸颊上落了他的呼吸:“什么?”
江甚扳正她的脸,低笑:“没什么。”
燕卿卿不依,欲刨根问底,前方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唤声。
“十四公主,十四公主?”
燕卿卿还没来得及说话,江甚已经松开她,身形隐入黑暗,她唰的回身,只看到一片漆黑。
“十四公主,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身后宫人已经寻来,燕卿卿再掀眸时,面色如常:“皇宫太大了,我一时走神便跟丢了,麻烦嬷嬷来寻了。”
那嬷嬷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是老奴失责,走的太快。”
“此番耽搁,恐怕要迟到,还劳烦嬷嬷快快带路吧。”
燕卿卿打住推辞,那嬷嬷赶忙应下,这回,半侧着身子带路,以便随时看到她的动向。
燕卿卿不以为意,脑海中盘旋的,是江甚那模糊不清的一句。
好像是要她再等等,等什么呢?
晚宴开场后,燕卿卿终于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那是在晚宴已经进行到一半时的事情,彼时,她才知晓西周皇帝招待她只是顺便,设宴的主要原因是他过六十大寿。
燕卿卿本就不在乎这些虚礼,觉得无所谓,倒是一旁的陆尧冷哼一声愤愤道:“这西周皇帝就这般穷?将招待宴与自己的六十大寿一齐办,知道的觉得他勤俭,不知道的还觉得我们大燕公主好欺负,随随便便就可以糊弄的呢!”
陆尧说着,还觉得不解气,他睨了一眼西周君主,讽刺道:“作为一国之主,竟能容忍自己的身材走样到这种程度,也是心大,君貌乃国貌,也怪不得西周百姓更偏爱荣亲王,若哪一日荣亲王造反,估计人心所向。”
燕卿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西周君主那肥硕的身躯便映入眼帘。
她不免心生疑窦,西周君主的确过于肥胖了,那高高凸出来的肚子,像是怀孕了七八个月的妇人。
且看着相貌也平平,韩不周的生母得是怎样的绝色,才能生出与西周君主没一丝相似之处的儿子。
燕卿卿腹诽之余,那边嘉阳已经差人将一个通体璀璨的箱子抬上殿堂。
她手挽着江甚的胳膊,笑的甜美:“嘉阳与嘉阳仪宾祝皇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西周君主一脸慈爱:“转眼嘉阳也成大姑娘了,都有仪宾了。”
西周君主笑看着嘉阳呈上来的箱子,待眯眼看清那箱子后,面色骤然一变。
那边嘉阳还在得意的介绍:“这箱子名为百宝箱,顾名思义,里头放着的,都是些奇珍异宝,本是西周皇室宝物,但于许多年前被窃,皇叔不是一直寻找无果么,我……”
“错了,这并非西周皇室宝物,而是前皇后的嫁妆。”
江甚轻声打断嘉阳的话,他做着纠正,说话间上前一步,拿下面具。
满壁辉煌之下,一张俊朗无双的脸便呈现在数双眼睛下,狭长的眸子微眯,邪气横生。
他勾唇:“父皇怕是年老记性不佳,儿臣来帮父皇回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