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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也要一同前往金华？”
裴弱水半晌后才吐出这句话，似是难以置信。
韩不周人畜无害的面上浮现出温文尔雅的笑，他点点头：“是呢。”
你怎么能和燕卿卿一起去金华呢？！
裴弱水几乎要脱口而出，残留的理智令她没有冒失的做出失礼的举动，她死死的咬着唇瓣，眼圈已经开始发红。
“你若是不愿意也不必为难，十四身边的丫头是个能手，她亦能替十四掌管好将军府的内务事。”
韩不周‘好心’又说了句，他对裴弱水泫然若泣的表情置若未闻，偏偏那真诚的态度又叫人挑不出毛病。
一时间，裴弱水险些憋坏了身子，她抬眼，眼底已经一片水色。
“韩哥哥这是要不管弱水了吗？”
裴弱水紧攥着手心，将那从前的称呼唤出，企图勾起他的一丝怜惜。
自他被封地拥王后，她便再没唤过他‘韩哥哥’，不仅是父亲教她的君臣有别，亦是年纪见长，不能再没规没矩。
如今一句‘韩哥哥’，诉尽了她的委屈。
那过去的十多年并非虚无，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
她唤他一声‘韩哥哥’，并不否认，是想唤醒他竹马绕青梅的回忆。
她不愿输给燕卿卿，但事实是，韩不周在她话音落地后，认真思索了片刻，方才开口：“我答应了老将军照顾好你，便一定不会食言，京师距金华并不近，一路上必定免不了舟车劳顿，我是想着如何也不比在府里舒服，不过若是你愿意，随我同去金华也不是不可以。”
裴弱水该高兴的，他没有将她丢下的意思，可她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只因韩不周的话里话外，除却为了完成父亲遗愿外，再没有其他用意。
他对她，真的只有怜悯，而无怜惜。
意识到这一点的裴弱水连装都懒得装了，她仰头眨了眨眼，一滴清泪顺势落下。
“王爷是否对燕卿卿有意？”她问的直接。
韩不周唇边笑意逐渐收敛，向来温和如四月风的眸子里冰霜乍现。
却只是一瞬间，变化快到裴弱水几乎要认为那只是她的错觉。
恍惚中，她听见他说：“你多想了，我对十四绝无非分之想。”
他不必对她心存别念，因为她本就是他的人，也只能是他的人。
韩不周又恢复一派温良的模样，他摇了摇扇子，扔下句话便起身离去。
“你可以有一日时间考虑，是与我同行还是留在京师，明日知会我一声便可。”
裴弱水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已没了他身影。
若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他气息，她险些以为方才那一番谈话只是自己的臆想。
她要去吗？
裴弱水这么问了自己一句，紧接着，她便听到内心有个声音在叫嚣。
去！你再没有动作，他便真的要被燕卿卿抢走了！
“千雀！”
裴弱水忽的大喝一声，寡淡的面上涌上一抹坚定，显得整张脸正经的有些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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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雀匆忙跑来，气息还未平复，便被裴弱水推搡着进屋：“快，收拾衣物，准备去金华！”
千雀丝毫不敢怠慢，手上快速收拾着，心中却叫苦不迭。
她想，她开始后悔在当初选大姑娘贴身丫鬟时，自己过于积极。
大姑娘的确出手大方，时不时的赏赐些好东西，引得旁人艳羡不已，但这只是表面，只有千雀自己知道，大姑娘有多难伺候。
大姑娘从不在外人面前发脾气，可一旦到了内院，她便再也无所顾忌。
替裴弱水将衣物打包成包裹时，千雀动作顿了下，她怔怔的盯着手腕处露出的青紫，一丝怨怼浮上心头。
“小姐，都整理好了。”她低着头，轻声说道。
裴弱水不知因何发怒，但这一次幸运的没有牵连到她。
只见裴弱水冲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千雀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快步离开。
“哎呦，你不长眼吗？”
刚出了院子，便与一人撞上。
千雀侧头看了一眼，对上一张清秀的满面怒容的脸，不由得暗道倒霉。
她斜了来人一眼，一声不吭的掉头就走。
“咦，今个儿太阳照样从东边出来啊，怎么狗不叫了？”
刺耳的话从身后传来，千雀面色一黑，换作以往她定不饶过她，但今日不知怎的，连和人斗嘴的欲望都没有。
拣玉见对方仍旧不打算理睬自己，不由得有些着急。
这好不容易公主交给她任务，要是没完成得多丢人！
拣玉上前追了一步，正欲继续呛她，却忽的发现她无意拂起的袖子下的伤痕累累，不禁一怔，话在这怔忡不由自主的蹦出来：“大姑娘打你？”
千雀步伐僵住，更加证实了拣玉的话。
“她打你你还继续服侍她作甚？”
拣玉追上去，锲而不舍。
千雀黑着脸，越走越快，可无论她走的多迅速，拣玉依然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
“我听我们公主说，将军府的下人们并不是市场上的奴隶，都是些正经人家来做工的，因此没有卖身契一说，你若是想走，只需要辞工不干便可，何必来受这罪？”
拣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千雀脑袋疼的很。
终于，在即将出了将军府大门时，忍无可忍。
“你知道些什么！我若是辞工，我一家老小谁养活？我再去哪儿找像将军府这般薪资肥沃的工？”
千雀憋红了一张脸，她恨恨的盯着拣玉：“大姑娘打我算什么，她给我工钱，还时不时的赏赐我好些东西，这都是其他人比不来的，旁人艳羡我还来不及，我为什么还要辞工？”
“你……是为了赏赐？”拣玉试探性问道。
见千雀不回答，她努了努嘴，低声嘟哝道：“我们公主也时常赏赐我们好东西，也没见打我们，这人若是性子好，是不会给颗枣就要个巴掌的。”
千雀闻言，眸色暗了暗，她冷笑一声：“那是你们命好。”
拣玉上前一步，猛然凑近了她：“若是你想，也能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