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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一见这少年,眼前顿时一亮,原本听说是林大人自乡下亲族里带回来的孩子,她还怕会辱没了黛玉,好歹她跟贾敏也算是有过几年交情,也不愿意看黛玉以后娘家支撑门户的哥哥是个不中用的。
看到林瑾身资挺拔,也称得上一句气度自若,她就放了心。如今看来,林家果然是书香门第,会□□人,这孩子真是已经看不出来是从小在乡下长大了。
亲切地把林瑾叫到跟前,周夫人一一的问了些诸如如今几岁,书读到哪里了之类的问题,欣慰道:“可见基础还是扎实的,今年秋闱可要下场一试?”
林瑾颇有些不好意思,“父亲说让我今年先下场一试,如今正在日夜温书。”
周夫人温声道:“放轻松些,秋闱并不算难,别说现放着你父亲这么一个现成的才子呢。若有不会的,不懂的,千万不要跟他客气,你越客气,他心里反倒不安了呢。”
林瑾这些日子也察觉了,自己对待林如海越客气,他反倒也有些淡淡的,自己最近略微试着调整了一下相处模式,明显能感觉到彼此越发亲近了。知道周夫人这是从长辈的角度给自己提建议,感激应道:“多谢夫人提醒。”
眼看着事情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过几日宴会时该怎么做周夫人心里也有了数,就起身告辞:“已经来了这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务要处理,我这就带着采珊回去了。”
白鹭与林黛玉自然是谢了又谢,约摸着林瑾已经快到自己院子了,方才将周采珊从屏风后面叫出来,又将这母女二人送到了二门上,方才真正道了别。
林黛玉颇为感慨,道:“我原本以为是跟琏二嫂子一样的人物呢,见了又觉得不像了。周夫人许是官宦家庭的夫人,与勋贵人家不一样,总是多些书卷气的。采珊姐姐也是,又活泼又娴静,跟我从小见过的这些人真是没一个像的。”
白鹭听了,道:“妹妹从小见过的这些小姐里,哪一个是真正没有苦处的?自然是跟父母恩爱,从小没受过什么苦的采珊没法比了。”
“我们两个就不用说了。荣府里的二姑娘,是大房庶出的小姐,爹不疼娘不爱的,哥哥嫂子瞧着也不关心。三姑娘是二房庶出的,亲娘亲弟弟是那么个德性,她自己又要强,心里不知怎么难过呢。三姑娘是隔府贾珍贾老爷的亲妹子,偏住到了这边来,其间又有多少事呢?还有薛姑娘,没了父亲,又跟着母亲住在姨母家里,你说,这算什么事?便是住舅舅家里呢,只怕薛姑娘心里也舒坦些。”
“可见真正过得圆满的人又有几个呢,有一个采珊,真真是她命好了。”
林黛玉默然,半晌叹道:“竟真是如此。往日里我看着外祖家几个姐姐妹妹都是一样的待遇,一样的衣食起居,还想过怎么三个人的性子天差地别。果然是各自出身不同,从根子上就不同了。宝姐姐也是,我曾经还笑她为了讨好府里的人下多少功夫,谁知她也不一定就愿意这样呢。”
“正是这样了。若是如今我们遇到的这些都是父母俱在家里都宠着的,怕是只有容貌跟现在一样了。”
周府马车上。
“怎么,可瞧见了林家的那个林瑾?”周夫人似笑非笑道。
“没有没有。”周采珊连忙摇头,“我可听娘话了。”心里却忍不住回想起刚刚那个少年黑亮的双眸。
“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只是一样,采珊,父母愿意尊重你的意见,让你以后尽量能生活和睦。但这不代表可以全凭着你的意见来,知道吗?若是有些什么想法也不要紧,毕竟少年慕艾,你虽然是个女孩子,娘也愿意你有这样的体验。”
“但是须得守礼,知道吗?任何时候都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越距,也不要为了一时的冲动头脑发昏。”周夫人与周大人当年就是上巳节踏青时彼此都有了意,后来经家里人撮合走到一起的。她自己知道夫妻相合有多重要,也不愿意女儿盲婚哑嫁的。若是在日常来往的这些人家里女儿有看中的了,她自然会努力去争取。
“嗯,我知道啦!”周采珊面上发红,心道自己怎么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母亲的性子。当初大哥回家说自己看中了嫂子时,母亲也是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查了嫂子的脾气秉性之后就直接令人上门提亲去了。
到了正日子,林府众人都换上干净衣裳,早早的就将府里各处洒扫干净,准备着迎接客人到来。
林黛玉极其少见的系了一条大红的裙子,发上也点缀了几颗红宝石,整个人与往日里的素淡形象大为不同,立刻便鲜妍明媚了起来。
白鹭则是天水碧的衣裙,装饰也简单,庄重大方,说不上出彩,却也挑不出错来。
这次也算是贾敏去后扬州城众位太太夫人第一次收到林家的请柬,虽然疑惑,到底不好不给这个面子。因此各位被邀请的人都来得不慢,过了早饭时辰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各家就陆陆续续的到齐了。
众人齐聚在贾敏的正堂里,分品级坐了,周夫人便将黛玉和白鹭轻轻拉到自己椅子旁,扬声道:“各位姐姐要不要谢谢这两个小丫头,我们这次正是托她们的福,得以来尝尝林大人家的饭菜呢。”
她这样说,这里哪个人能不知道?料定这是林家的小姐了。怕是年纪大了,没有主母带着没办法出门交际,才想着借这个机会认认人吧。只是不知道林家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一个女儿。之前不是都说林如海只有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怕是要绝后了?
坐在首位的巡抚夫人听了这话,笑道:“这一对姐妹花是林家的我们都知道了,还不快介绍的详细些儿。”
周夫人拉着白鹭的手,道:“这一位是林大人收的义女,叫做白鹭的,如今十四岁。管家理事真正是一把好手,今日这事都是她操持的呢,一会儿你们可以好好的感受一下。”
将她手放开,转而拉着林黛玉道:“这一位是林大人与林夫人的女儿,叫做黛玉,如今才十岁。你们是不知道她这样小的年纪,已经读过多少书了,真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几位夫人听了,都是对这两人赞了又赞,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些常见的问题。
眼看着时候也不短了,周夫人笑道:“让年轻女孩子们玩儿吧,我们在另一边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如今怕是已经准备好,就等我们去点戏了。”众人便随着周夫人去了戏台子。
白鹭与林黛玉二人看着她们过去了,便转去一旁给女孩子们玩的小花厅里。她们寻常都是见过的,如今已经三三两两的散开各自说着话了。
见白鹭二人来了,有人便止住话头,好奇的朝这边看过来。
白鹭唇角牵起一抹笑,道:“众位好,我是林家的义女白鹭,这位是我妹妹,林黛玉。希望大家今天玩的开心。”刚说完,周采珊就过来,一手一个把两人拉到自己刚刚站的角落,边走边道:“这两个妹妹现在是我的,我们说完话才许来找她们。”
周采珊先前一直在花厅角落跟一个女孩子说话,早就盼着林白二人过来,好把她们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了。
这女孩子一身大红衣装,胸前一个镶金嵌宝的璎珞,戴着全幅的红宝头面,眼角微微上挑,生就一副妩媚凌厉的样貌。
见周采珊带着二人过来了,笑骂道:“看你猴急的样儿。”便站起来围着二人转了一圈,又凑近了慢慢看了一遍,笑道:“我宣布你们可以加入我们外貌协会了,长得这样好看,周采珊眼光不错。”
周采珊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得意道:“那是,早跟你说了最近认识的两个妹妹好看极了。”
林黛玉虽然没听懂“外貌协会”是个什么意思,从两人的对话里也知道这是夸自己好看的意思了,笑道:“可以现在不在京城,不然我能给你这‘协会’一气儿拉进来七八个人。白鹭姐姐,你说是不是?”
白鹭简直魂飞天外了,哪里知道林黛玉说的什么,只应道:“是。”外貌协会,外貌协会,这人莫非是老乡?还是说她身边有跟自己一个地方来的?
周采珊听了林黛玉的话,连忙问道:“可是真的?唉,可惜我怕是没什么机会去京城看一看了。”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白鹭妹妹,黛玉妹妹,这个是巡抚大人家里的小女儿,叫做储逸然的。”
又对储逸然道:“这一个是林大人的义女,如今的林家大小姐白鹭,这一位是林大人的女儿林黛玉,林家二小姐。”
储逸然饶有兴趣的点点头,她早就知道了自己怕是到了红楼位面,见到林黛玉本尊也只有觉得她果然是个好看女孩子的想法。倒是这个‘义女’给她提了个醒,她虽然对于红楼的剧情完全不熟悉,但是也记得林黛玉没有什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自始至终一个人罢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白鹭来头跟自己一样,还是之前有跟自己一个来头的人影响到剧情了。
这里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些琐事,一旁一个身姿婀娜,面容清丽的姑娘摇摇摆摆的向着这个方向过来了。
周采珊一见她过来就撇一撇嘴,小声对林黛玉和白鹭道:“这个人最讨厌了,惯会装样子的。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看,偏偏装作不介意容貌的样子,一说就要作诗作话,给自己硬生生传出一个清高才女的名声来。当年我和逸然第一次见她,她就非要跟逸然比作诗,生怕显摆不出来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