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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FOR ONE 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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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基地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轻咬着指甲,露出惯有的笑容说:“黑雾君,你来了。”

    他神清气闲,仿佛一点不为黑雾手上的孩子,他最想要的继承人,浑身是伤的死柄木而担心。

    他将双手张开放在沙发上,说:“我没有违背和弔的约定喔,我没有对你出手,是你自己来找我的,对吧?”

    “是的,”黑雾说,“是我主动来找您的。”

    就算前几天死柄木已经和他说过了,“不管什么时候,都绝对不要去见那个男人。”

    “他很危险。”

    “如果你去见他,我会非常非常生气。”

    “我会讨厌黑雾的,你听懂了吗?”

    并不是死柄木有什么预见的天赋,而是因为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黑雾也再三保证,但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黑雾就自动把那些话当做空话了。

    死柄木本来就不沉,失去一条手和大量血液后更是轻得不像话。

    “您可以把他治好,对吗?‘老师’?”

    这个男人,可以把弔治好,不论是从他戏谑的微笑还是踹怀恶意的眼神,都可以看出他的有恃无恐,死柄木曾经的、无所不能的“老师”。

    他像是在荧幕背景后摆弄丝线的黑色身影,每个人都活在他的掌控之下,黑雾甚至怀疑,他们现在活在他的剧本中,不然为什么他带着弔出现的时候没有一丝惊讶。

    “老师?弔跟你说过我吗?”AFO有点想要知道弔对他的评价。

    “没有,”黑雾摇摇头,“但是我在很久以前,偶然看过他写的一篇童话故事,故事里面只有他和老师,曾经他的世界里,只有老师一个人。”

    “哈,”AFO轻轻地笑了,这份笑意是明显的、真实的,“真是浪漫啊……”

    “他说,您曾经是他生命里的光。”

    “啊,这样啊。”AFO仰起头,皱皱眉头驱除多余的情感,他想起第一次在梦境里死柄木说的那句话,“我从很久以前就认识老师了,老师拯救了我,那个时候我真的,非常喜欢老师。”

    他突然想赶紧,赶紧把他抱过来,给他治疗,给他一切,但是不行,还要再忍耐一下。

    “那么你呢?”AFO又恢复了那抹戏谑,“黑雾君对弔来说,是什么呢?”

    “那不重要。”还是严谨和气的答话,声线也很稳定,好像真的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但是在个性下AFO能明显地体验黑雾的情绪波动,相反的极端的两种情绪让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是吗,他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那还真是……令人嫉妒呢。

    “你为什么要来呢?”AFO想要知道这个曾经的忠诚的下属,这个突然迷上了自己学生的严谨管家,这个因为自己不在趁虚而入的不可饶恕的男人,是否存在比自己更高贵的心思。

    是的,高贵。

    无论他们是活在什么样背景下的人,都拥有一样的情绪。

    为了死柄木,他可以设很多棋局,可以先将他摧毁,然后再将他治愈,一旦死柄木接受了他,他又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那么黑雾,你呢?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黑雾看了脸色苍白脖子又溅上妖艳血迹的死柄木,平静地说:“他说,他要变得很强。”

    “其实对我来说,他当个好人还是坏人,都不重要。”

    “他要当个顶尖的英雄还是地下的首领,都无所谓。”

    “我给他普通人的教育,只是希望他以后能生活得自由点。”

    “我只是想实现他的期待,不……”黑雾思索了一下,尽可能描述得更清楚些,“我只是想,回应他渴望被爱的眼神。”

    “我想要,保护他。但是我没有做到,所以,恳求您。”

    “原来如此,看来你的情感似乎与我不相上下。”AFO略微不快地说,连笑容都变得很淡,“你肯定看了很多弔可爱无辜的样子吧?在你给他的教育下。”

    “如果你看到他无可救药的一面,你还会想要回应他吗?”

    “其实他,根本就是和我一样的人,给你看看吧。”

    随着这句话落下,三人周围缠绕了数圈巨大的光屏,滚动着播放生动画面,全都是死柄木的画面,从童年到少年。

    五岁的死柄木抱着一堆断手露出了满足的诡异表情,八岁的他双手沾满了不知哪里来的血,吃吃地笑了起来。

    十二岁的时候眼神已经初现疯狂,坐在残碎的不明的垃圾上面重新给手指缠上绷带。十五岁的他脸色暗黄,双眼像是已经被血浸坏了,瘦骨嶙峋的身体体现出一骨子病态。

    随着身量的拔高,他的疯狂只增不减,猩红的眼瞳越来越污浊,贪恋地吸着断手上的尸臭味。

    他看起来简直不像个人,而是某种扭曲的、怪异的存在。

    雾气下看不清黑雾的表情,他随着屏幕转了一圈,死柄木各种可怕的神情便落入他的眼中。

    “怎么样,黑雾君?”只要听到一点黑雾惊讶的声音,AFO都会觉得惬意。

    “那种时候……”黑雾停下脚步说,“我有站在他旁边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

    “……是的,你有。”即使隔着雾气,AFO都能感觉黑雾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肯定很害怕吧。

    毕竟他总是那么的笨拙,想要别人去肯定他。

    “其实他到现在也有很多陋习,”黑雾像是有些无奈地说,“任性又自以为是,冲动还以身犯险,很喜欢别人去关注他,一旦不顺着他就要闹得天翻地覆,让人心力交瘁。”

    黑雾大概是笑了,“其实他真的,一点都没变。”

    “那还真是麻烦啊……”AFO有些烦恼的样子,失望的时候他会摸摸后颈,笑着说:“黑雾君,你这种人,不能存在的啊。”

    AFO视线移到半空中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不能留着你啊……”他收回视线直直盯着黑雾说:“只要你存在,我就得不到他啊。”

    黑雾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一样。

    ……

    死柄木从不太软的床坐起来,上半身完好无缺,但是细看会发现左手的皮肤比身体的更白皙一些。

    入眼的是一间日式房间,不用转身去看也知道左后方有个书柜。

    一模一样的,以前住的房间。

    坐在旁边的AFO合上书,微笑着说:“弔,欢迎回家。”

    “黑雾呢?”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AFO摸着死柄木已经完全愈合,连伤疤都没有留下的腹部,和新长出来的,显得格外细嫩的左手,感慨[超再生]+[回溯]真是个好组合。

    死柄木抓住老师那只带着热度的,试图转移自己注意力的右手,重复一遍:“黑雾呢?”

    被抓住的AFO便就着死柄木的手玩起来,不管怎样他总是能给自己找乐子,但是他也没有再冷落学生的疑问,“弔觉得,我会怎么做呢?”

    死柄木垂下眼睛,不带多少情绪地说:“老师会,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杀光。”

    “为什么呢?”AFO摸着死柄木的后颈问。

    “这样,我除了老师,就再没有别人了。”

    “答对了,”AFO有些称赞地说,“弔真的很聪明呢。”

    “……是吗。”死柄木像是失去对话的兴趣了一样,他躺下去,卷着被子背对着AFO,像是要进入下一段睡眠。

    “怎么了?”AFO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讨好一个小孩,他惯常这么做的,在死柄木的记忆里,“因为黑雾违抗了你的命令,所以不开心了吗?”

    “能开心得起来吗?”死柄木反问道,“他这样做,不知道我会生气吗?”

    AFO像是快要被死柄木逗笑了,事实上他已经在笑了,他说:“弔,坏掉的东西就舍弃掉吧,你想要什么,老师都给你。”

    “所以,回到老师身边好不好?”

    “不要……”死柄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我讨厌老师。”

    “老师总是谎话连篇。”

    ……

    AFO似乎试图想重演以前的师生戏码,他现在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和死柄木戏耍,但是无奈死柄木并不配合表演,被冷落的他只能去寻找其他消遣。

    治崎廻说的没错,死柄木凡事都要眦睚必报,但是他不知道,这一点是继承了老师的意志,所以当他好不容易把自家组长修复好了之后,又来了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

    “虽然说是我默许的,但还是让人不快啊,当家。”AFO收回食指。

    开两个洞废两只手,他也只是双倍奉还而已。

    当AFO把这事讨好似地告诉死柄木时,死柄木也没有从被子里挪出来一分,他已经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了,甚至连吃饭都免了,反正老师不会让他死掉的吧。

    偷袭老师是和老师的所有互动,每当老师在他旁边说话或休息时,他就会从被子的各个角度钻出手,然后被抓住,他们就这样消耗着彼此,谁都不向谁屈服。

    “弔的动作太大了,是在向老师预警吗?”再一次,AFO把死柄木的手贴在脸上,刻意捉弄他。

    死柄木将手收回被子里,懒懒的声音响起,“下一次……”他没有说完,但是AFO明白他的意思。

    下一次,我一定会杀死老师。

    AFO无奈地笑笑,说:“弔,我愿意为你做的,其实比你想象中的更多。”

    “如果你不愿意回到老师身边,那就让老师来到你的身边,如何?”

    我喜欢黑暗中浸染血液的你的样子,但是我也为危险笑容中透露出无辜气质的你着迷,我们并非非要呆在黑暗之中,如果你喜欢的话,老师可以……

    “老师,”死柄木的声音传出来,“被子好冷,”他大概是把背更弓起一点,说,“老师,我在那个家能够睡得很舒服。”

    “……”

    是吗。

    我不能让你感受到温度吗。

    AFO连续几天没有来骚扰死柄木,当某晚死柄木稍微掀开被子一角的时候,却看到他就睡在旁边。

    难得的,挂了彩。

    死柄木不知道他刚跟NO.1英雄打了一架,情绪不好的时候他总要找点乐子,他还没有忘记欧尔麦特这个老朋友。

    这一架通身畅快也精疲力尽,欧尔麦特被打败的颓废样子使他心满意足,一不小心他睡得全无防备。

    “老师?”

    没有得到回应,死柄木掀开被子,慢慢地坐在AFO旁边,他似乎比先前更瘦了,肩膀单薄,手背可以隐隐看见青色的血管。

    “老师,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这是您教我的啊……”

    他的十指与老师脖子的皮肤只有一公分距离。

    老师没有要醒的迹象。

    如果温度已经褪去了,他要连光也一起驱散吗?

    他把十指紧紧搭在老师脖子上。

    但是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他没有发动[崩坏]。

    .

    AFO陷入深度睡眠只有一刻时间,他很快就强迫着让自己进入浅睡眠转态,他还没忘记旁边躺着一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小狼崽。

    啪嗒一声有个东西撞到他脸上来,然后是湿润的感觉让他完全醒来,他看见死柄木怔怔地在掉眼泪。

    “弔想要什么?!”一时间他从一辈子的沉稳气质中惊起,抱住了死柄木,他还没发现他常理之外的反应泄露了自己笨拙的一面。

    他总是觉得只要满足死柄木的要求,他就会再次依赖自己,所以当他看到死柄木哭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居然是问死柄木要什么,而不是问他为什么。

    而死柄木在看穿了自己的内心后,只能揪着老师的衣服说:“老师,把黑雾还给我吧,我来当你的学生……”

    光和温度,我实在……都很想要。

    “可是弔,黑雾已经死了啊。”

    像他说的,原来你真的会是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