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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初宴得了密诏,很快赶回司里交接事务。考虑到这次出使的隐秘性,御史台这边只知道卫大人要去外地一趟,听说是去行监察职责。这样的事情并不鲜见,看似是劳碌去了,但是大家也都明白,其实是去镀金。
是早朝上的表现入了陛下的眼吧,这不,即刻便被重用了。御史台这边的官员当面没说什么,干净利落地给卫初宴办好了调令,在初宴离开后,消息却如野草般见风就长,很快蔓延到了全御史台、又传到了其他的司台。
有人感慨卫初宴的好运气,但是又有人反驳了,那样的景况下,给你同样的机会,你能和这位小卫大人一般独自面对大半个朝堂吗?能取得小卫大人那般的游说效果吗?
酸溜溜的人便都不说话了。
倒也有些是真心诚意为卫初宴感到高兴的。吴翩算一个,他把卫初宴当亲女儿看的,一度还想让家中儿女和她婚配,对于卫初宴的脱颖而出,他是很高兴的,当然,也还是有些担心。
卫初宴的这次表态,等同于将自己完全推到了陛下的那一边,虽说天子那边才是臣子的最好归宿,然而陛下年轻,手中权柄受限,正如一条还未完全入海的龙,一半身子搁在浅滩上,想要真正无拘无束,又要压死多少小鱼小虾呢?
只希望初宴不是陛下前行之路上的踏脚石吧!希望初宴能够把握住这次的机会,好生做好监察之职,不仅仅让陛下高兴,也免得授人把柄。
现在朝堂上看卫初宴不顺眼的人可多着呢,若是能有机会将她拉下来,恐怕很多人都不会吝啬伸手的。
吴翩并不知道卫初宴的真实使命是什么,也就不知道,当卫初宴完成了这件事回朝,迎接她的是多大的荣耀。
当然,前提是完成这件事。
赵寂是要卫初宴三日之内出发、越快越好的。卫初宴只以为是帝王渴盼这登基以来第一场战事的成功,却不知道其实也是因为陛下想要暂时性地离开她,以观察自己对她的感情是否来源于那一日的信息素的影响,也好理一理两人日后的关系。
时间紧迫,卫初宴回去以后便吩咐人收拾东西了,因着西域艰险,她此次过去,没打算带自家仆人去。陛下也说了,此行千万要保密,也会给她调派信得过的人手,她便在家里等消息就好。
在出发之前,因着吴翩差人来请,又还有两日才走,卫初宴便去了他府上做客。说是做客也有点生分,不若说是“坐坐”吧。吴翩是个一丝不苟的严肃男人,把人请了过去,叮嘱了一大堆,最后还要送卫初宴两个仆人带走,以备不时之需。
听了吴大人的话,后边伺候的海棠撇了撇嘴,小姐连她都不带,这两个仆人肯定是送不出去了。
卫初宴果然拒绝了,吴翩当她是客气,不由分说地要把人塞过来,卫初宴看了那两个忠仆,两眼,心中便有底了。
都是练家子,吴叔也是怕她外出会遇上事情,才特意选的这两人吧?只是......
“吴叔,不是初宴和您见外,只是初宴此行已选好了人选,也不打算带太多人去,否则落在他人眼中,岂不是好大的官威?”
她温和笑着,同吴翩解释,见对方皱了皱眉,显是还想再劝,便附耳过去,悄悄说了一句:“其实陛下指派了人选跟着我。”
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吴翩便“懂”了,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不再坚持,沟壑一般深的眼眉之间罕见的舒展开了。
原来陛下已先他一步送了人了,那他还担心什么呢?宫里出来的人可个个不同凡响,陛下果真要重用初宴了。这样好,这样好啊。
大嫂在天之灵看到,也会高兴的。
“初宴,既是,咳,有人了,那叔叔便不坚持了。只是你要记得,虽然有人护卫,但是自己仍然要小心,监察监察,其实是去踢别人的饭碗,从来都是招人恨的,你要做好准备。但是,也不要因此而畏首畏尾,你才刚入陛下的眼,正改做出一些成绩来让陛下看到。”
对外,卫初宴要去的地方并没有公开,这也是御史台这个地方的特别之处。而吴翩因为在御史台是长官,倒是稍微知道一点,初宴应是往淮海那边去,那里私盐泛滥,陛下有些不喜,也许这次,是派初宴去打探这件事的。
倒也不是让卫初宴将私盐之事平定了,这是大事,小则抓出几个地头蛇、大则殃及一方臣民,即使是陛下想要整肃,也要从长计议。
不平定,危险便不是很大,这也是吴翩不阻止反而很支持的原因。
卫初宴这一次自然不是要真的往淮海去,然而,冥冥之中似乎有着某条奇特的线,让她在日后还是去了那个地方,然后以私盐之事作为契机,牵出几个支持私盐的诸侯王,以此再行削藩令,也就引出了日后的种种。
但也与今次要办的这件事无关了。
因为要离开,又还没有还袁柳儿人情,卫初宴心中总挂着这事,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柳儿姑娘有事找不到她,便也专门去了一趟楼里,跟她说了这件事,当然,说辞是明面上能说的那一套,只说自己要远行办事,大约有个半年到一两年都不能回长安了,让袁姑娘有事便去她家中找她的那几个仆人,他们自然会想办法处理的。
袁柳儿原本对她的到来是很高兴的,还以为木头终于开窍了,却没想到卫初宴带来的是这样的消息。她一下子有些慌张,卫大人要远行?还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那她.....
卫初宴见她脸色发沉,以为她是担心自己走了仆人不中用,便跟她道:“初宴的那几个仆人都有些本事,寻常的事情他们都能解决,若是真有难事,姑娘也不用害怕,他们自会寻人帮忙的。”
不是卫初宴自夸,她这时确实已经攒下了不错的人脉,是有自信保护柳儿姑娘的。
“多谢大人了,大人远行还不忘特意来叮嘱一番,柳儿真是太高兴了。”
袁柳儿很快恢复了镇定,柔柔地同卫初宴说话,卫初宴便也笑了:“毕竟花楼龙蛇混杂,偶尔有些事情,我也担心会波及到姑娘。姑娘遇事不必强撑,初宴离去之前也会同朋友说的,请他们多多照拂。”
这个木头!袁柳儿在心中轻骂,望见女人那如清泉一般清澈见底的眸子时,心又软了下来:“大人厚爱,折煞柳儿了。”
卫初宴不假思索道:“初宴的命是姑娘救的,原本就该万死以报。如今初宴虽然要离开了,但是心中也记着姑娘的恩情,姑娘放心,初宴已将一切安排的妥当,会好好保护姑娘、也会急姑娘之所急的。”
她这一口一个要走、又说要把她托付给信得过的人,袁柳儿又慌了,心一乱,便说了实话:“大人也说花楼龙蛇混杂,大人之所以这般慎重地叮嘱柳儿,也是因为这个。大人这般聪明,难道竟不知,还有更好更省心的办法吗?”
更好的方法?那自然是有的,那自然是为柳儿姑娘赎身了。只是......原先她不是拒绝了吗?卫初宴犹豫地看向袁柳儿,瞧见她眼中的希冀,心中忽而一动:“柳儿姑娘,初宴却有一法。实话同你说吧,初宴也怕走的远了,鞭长莫及,但是若你不在花楼了,初宴便能妥善安排人保护好你。袁姑娘可愿意?愿意的话,我便去为你赎身。”
其实卫初宴的积蓄说多也不很多,要为这样一位价值千金的花魁赎身还有点困难,不过卫初宴早已想到了来日袁姑娘想要赎身的可能,便早早地借好了足够钱财,本来是交给了海棠的,让她以后来办理此事,而如果现在能办好的话,自然是最好的。
卫大人要为她赎身,但是又不是因为要纳她。袁柳儿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几乎流下泪来:“大人,似我们这样的女子,离了青楼,又能去哪里呢?若是大人喜欢,将我买回后宅养着,那柳儿也是很高兴的,然而若是只是为了报恩,柳儿出了青楼,又该何去何从呢?”
卫初宴听出来袁姑娘的意思了,她坐在桌旁,思索很久,对袁柳儿道:“我娶你,只是现在我马上要走,可能无法拜堂成亲、也无法带你走,还是要请你先等一等,但我可以先给你赎身、先同你交换名帖。”
她如今心如死灰,娶谁好像都一样,若能救人以还报,她也是愿意的。
她说的平静,好像只是决定了一件吃饭喝水这样的小事,然而她的确是在说着终身大事,袁柳儿本来因为她的表态而感到高兴,却又因为她眼中没有喜悦而有些退却:“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大人,柳儿做妾便可。”踌躇半晌,袁柳儿黯然道:“我已非完璧,这些年也沉浮的够了,实在是担不起大人下聘的,如果大人喜欢,将我买回后宅便好。”
卫初宴觉得这不应当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姑娘不必妄自菲薄,若是没有姑娘,初宴恐怕已是河中一浮尸,大恩在前,之后如何还报都是理所应当。初宴也不愿委屈了姑娘,只是有一件事情还是得先同你说一下,我......其实还未做好大婚的准备,但是我愿意先与姑娘成婚,婚后再慢慢相处,你看可好?”
袁柳儿心中又酸又涩,但是又有些高兴,刚要答应,却又见女人蹙起了眉,“啊”了一声:“嘶,可能也无法先相处,初宴此行不能带你走,需得请你等一等,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相处吧。”
袁柳儿脸色顿时白了:“大人......不愿意带柳儿走吗?”
卫初宴头疼,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我这次是去为朝廷办事的,秘密又艰险,不能带人去,你可以去问问海棠,我也不会带她们去的。”
海棠也来送过几次东西,与袁柳儿是认得的。
袁柳儿却只以为这是托词,便没有那么快地答应,只跟卫初宴说自己要想一想,卫初宴无奈,只同她道无论何时都可以,袁柳儿见她眼中仍然没有暧昧和喜欢,只失落地点点头,就送她出去了。
卫初宴这边见着袁柳儿,却不知道自己已被人在陛下那里参了一本。
是那日被她驳了面子的主和派,参的是,卫初宴卫御史,身负监察之责,立刻要出长安去出公差了,却在离开前流连花楼,和花魁娘子亲亲密密,实在德行败坏、难堪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