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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不知道众位的假期过得如何?笔者归来,更新继续,今天仍旧是双更。忽然发现起点多了一个作品角色介绍的栏目,顺带对各个人物做了一点简要介绍,类似判词,现有青罗、怀慕、苏衡、怀蓉、侍书等,大家可以关注一下。以后陆陆续续会给其余角色同样立传,或者随着剧情对各个角色进行修正。再次将现有的角色判词列出,苏青罗—万树芳菲谢,一生聚散情。十年悲欢事,千里踏莎行。上官怀慕—策马倚长剑,天地山水中。翻覆家国路,云上紫金龙。上官怀蓉—岭上松风静,梅花傲雪寒。世上谁知己,蜉蝣有悲欢。苏衡—花开惜未知,知花折已晚。清明纷纷雨,潇潇人不还。侍书—相随是痴梦,相思本自欺。尘沙随风转,从来不由己。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怀慕摇头道,“当日她是如何知道这样的大事,我也没有想明白。只是见她知道的太多,就算是不信,也不能听之任之。若一切真如她所言,玲珑的存在,在当日就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不能等闲视之。所以当日,我才悄悄遣了文崎,带着最为精锐的一批人潜入敦煌,去和这位玲珑公主见面。”
青罗惊道,“文崎哥哥是太妃的人,却不是你的心腹,怎么这样的大事,不叫董余去,反倒是叫他呢?若是文崎哥哥真是对咱们有什么异心,更或者这位玲珑公主就是谁安排到咱们身边的人,两下里串在一处,轻易就占了西北战局的先机,到那时候,你又要如何是好?”
怀慕笑道,“我自然也知道这里的厉害,所以当日跟着文崎的人,全部都是我的心腹,暗地里日夜盯着他的。”
青罗笑道,“那既然不放心,又何必叫他去呢?”
怀慕慢慢道,“你也知道,在松城的时候,咱们压住了方家的势力。方家的势力,一半在方正端的手里,还有一半,就在方正同的手里了。而方正同只有文崎这么一个儿子,他手里的兵力,自然就是文崎手里的了。而且文崎和文峰兄弟不一样,他是姑姑的儿子,是太妃的外孙,与咱们家的关系,更是紧密许多。”
“也因为这一层的亲缘关系,方正同虽然是方家的二子,其实在方家地位举足轻重,除了方老将军,还在方正端之上。我们要是想彻底收服方家的心,就要先收复文崎的心。收复了文崎的心,就是收服了整个方家。所以我才派了他去做这样的要紧事,以示对他的信任倚重。”
怀慕顿了顿又道,“他若是明白我的意思,自然就会好生办了这一趟差事。若是有什么异心,有那些人在他身边,也就能——”
语声未落,见青罗震了一震,怀慕便咽下了下头的话,笑道,“只是我心里明白,文崎对咱们是没有异心的。”
青罗却道,“他是太妃倚重的人,你如何能肯定他对你之心?”怀慕笑道,“我并不确定,我所能够确定的,其实是文崎对你的心。”
青罗讶道,“你这话我说的就不明白了。”怀慕饮了一口酒笑道,“其实这并不难明白。文崎与我们不同,他就像是一把利剑,纵横天下且无所畏惧,寻常人收服不住,也不是什么利益诱惑能够驱策的。他效忠于太妃,是因为他是姑母的儿子,太妃的外孙。而除此之外,这柄利剑就只有一个剑鞘,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人能降服得住他,那个人就是你。”
见青罗惊讶,怀慕又笑道,“我一眼就能瞧得出,文崎对于你,是又敬又佩的。这原本也不奇怪,你去年做的事情,寻常男子都不能为之的,你却举重若轻,言谈举止尽显从容冷静。只看文崎对你言听计从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一路从蓉城护着你北上,已经对你心服口服。他那样的人,等闲不把谁放在眼里,而一旦服了谁,也就是百折不回的忠诚。”
青罗叹了一口气道,“若是真能这样,也就罢了。”顿了顿又道,“那你对文崎哥哥的这一番试探,也算是成了罢?”
怀慕点头道,“文崎到了敦煌,对玲珑公主也是多番试探忖度,后来我们和玲珑里应外合,若不是文崎在那边替我瞧着,我也不敢十分放心。那时候文崎和我叫他带去的人都在玲珑身边,若是她有什么异动,他们也就能当机立断。好在后来的事情,一起顺遂,文崎也就和玲珑一起,在敦煌城中和我们里应外合,轻而易举拿下了敦煌。”
青罗道,“玲珑所说的敦煌之谜,想来就是敦煌王宫到隐园之间的这一座地宫密道了。咱们当日攻入敦煌,咱们就是因为从隐园中悄悄进入地宫密道,从内里突袭了敦煌王宫,这才一夜之间拿下了敦煌城。只是我还有些疑惑,玲珑是敦煌王室的后人,知道从敦煌城外,如何破除迷障进入隐园的法子,这本来并不稀奇。可这地宫密道,却是高氏所修筑,并不是敦煌王室所为,她自然不可能在家族所传的秘策言谈里头得知这里头的许多机关奥秘。”
“玲珑当日所绘制的地图,我也曾经见过,何处有机关埋伏,何处生何处死,甚至于地宫中暗卫的轮值时辰,也都一清二楚。这些机密,我这几日听这里的宫人说起,只有高氏家族继承王位之人才知道的,高逸川对高鸿不甚喜欢,连他至今也并不知道,玲珑一个十五岁的女子,却又怎么知道这许多机密?”
怀慕笑道,“你说的不错。当日我们拿住了高鸿,为的就是把西北的战事,一来是不想叫他被任连云所利用,二来也是想从他的口中知道,有没有什么容易些的法子能够进入敦煌。我原本想着,他想从自己的父亲手里篡位,又被自己的弟弟谋算,对高氏一族想必也没有什么情分了。我若是许他将来荣华,或者他就能为我所用。”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真是草包,什么都不知道,空有一腔子野心罢了。高鸿能稳坐世子之位到今日,只能说是他去了的母亲和任连云暗中扶持的缘故。这地宫之谜,原本是继承王位之人才知道的秘密,然而当日我进入隐园,里面住着的人,却是高羽公子和纤雨郡主兄妹两个,还有他们的母亲澜姬。”
青罗想了想道,“就算是高逸川偏爱幼子,这是王室绝密,他既然不曾把王储之位易主,也不会坏了规矩。既然是这样,他们又怎么会在隐园中居住呢?”
怀慕笑道,“你却还忘了一个要紧的人呢。”青罗一怔,忽然想起来一个人道,“你说的是任连云?”
怀慕点头笑道,“这位任连云将军,你我都知道是高羽的人。只是他也算是厉害,竟然能在高逸川、高鸿、高羽父子三人这里,都得到信任倚重。高逸川不曾把隐园的秘密告诉给高鸿,却告诉了任连云,告诉他在其百年之后,再将这个秘密告诉高氏王族新的一位王者。”
“任连云在和高逸川出征的时候,就知道高逸川再也不会回来。而为了他不在的时候以防万一,他就把高羽兄妹和澜姬,一起接入了隐园。而隐园中的守卫,也都尽数换成了高羽和任连云的势力。如此一来,哪怕有人攻陷了敦煌城,满城里搜索,也不可能找得见高羽母子。”
“任连云侍高羽为主,在高逸川和高鸿身边做这个双面奸细,却埋伏得极深从不曾被发觉。只是任连云没有想到的是,高羽的身边,还有着一个潜伏得更深的人。比他埋伏的更深,也更危险。”
怀慕瞧了瞧青罗,“这个人就是玲珑。其实任连云早就认识玲珑,玲珑是高羽身边的侍女,和高羽一样的年岁,这些年和他几乎一起长大。玲珑公主通晓几分医术,这些年更是在高羽身边侍奉汤药照顾病体,可以算是高羽和澜姬身边最亲近的人。听说连纤雨郡主,都称呼玲珑为姐妹,从不曾低看了她。”
“而任连云,也视玲珑为心腹,离开敦煌之时,还将高羽母子三人都托付给她照顾,却不曾想到,这个知根知底的人,竟然会是敦煌王族的后裔。也就是这个年少美丽的玲珑,将高氏守护了百年的江山,尽数送给了我们。”
青罗蹙眉道,“我却有些不明白,玲珑的那双蓝眼睛,一眼看着就知道与寻常人不一样。我第一次见着玲珑的时候,只管盯着她的眼睛瞧,她就告诉我,敦煌王室,代代相传下这样澄净的蓝。不知道的人只当是胡姬也就罢了,高氏家族从敦煌王室手里夺了江山,如何不知道这蓝眼睛有异?这样奇异的蓝眼睛,谁要是见过,自然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高氏视敦煌王族为敌,百年之间,敦煌王室不曾灭族的传言也一直都有,其间更有过几次争斗,厉害的时候几乎有过宫变。如此劲敌,高家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蓝眼睛就是敦煌王族的象征?既然知道,她又怎么能在高氏身边多年,而没有被人知道身份?”
怀慕笑道,“你第一次见到玲珑的时候,她已经是今日的模样了?”青罗一怔道,“我第一次见她,是咱们头一回进入敦煌城的时候,她一个人站在宫门口迎接我们,我远远瞧着她,只觉得她容颜惊人,连我一个女子额瞧得呆住了。我原本还疑惑,这七年前就传言被高氏灭族的敦煌王室,是否真有这么一个玲珑公主活在世间,然而我看见她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这样的女子,定然有着高贵的出身。这样不同于常人的容颜,又岂能遮掩得住?就算没有人知道她是敦煌后裔,那样的容颜气度,也足以叫众人都觉得蹊跷。”
怀慕摇头道,“我第一次看见玲珑的时候,却不是如今的样子。”
怀慕抬头看了看鲛绡帐中氤氲的烟气,似乎是回忆什么,“那时候咱们带着兵初到敦煌,都悄悄驻扎在敦煌城外。文崎给我递了信,叫我亲自去瞧一瞧这位公主。我按照他告诉我的法子,悄悄进了隐园。那时候她就站在湖水便等我,似乎不是赴一个绝密的密会,倒像是十分从容的样子。她对我轻轻一笑,容貌虽然很美,眼睛却是碧色的,而不是这样海水一般的湛蓝。”
“她的气质也和现在不同,是娇弱温婉,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明艳惊人。远远瞧着,就和寻常大户人家的侍女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碧色的眼睛,多了几分胡姬的妩媚。你也知道,她的头发都是黑色,敦煌这样的女子很多这样的女子,是胡姬和汉商的孩子,却又被抛弃了,流落在敦煌,歌舞为生。”
“其实玲珑的美,有七八分都在这一双眼睛上头。没有那样奇异纯粹的海蓝,也就和这些人没有多大的分别,不过更多了几分灵动神色,一望可知是有教养的女子。”
青罗讶道,“我只知道这世上有易容之术,怎么连眼睛的颜色都能改变不成?”
怀慕点头道,“寻常的法子自然是不行的,只是我游学之时,听人说起过,有一种法子能把一种奇毒逼到双目,毒气入眼,眼睛就会蒙上一层独特的碧色。”
青罗一惊道,“既然是毒,岂不是于人身有损?”
怀慕点了点头,神情颇有几分不忍,“这是自然的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玲珑的眼睛,就算是从现在开始再也不用这毒,也就只能保一年半载的光明。过了那个时候,以前的余毒就会涌上来,双目必盲。”青罗闻言一震,半晌才慢慢道,“玲珑何至于此?”
怀慕叹气道,“她潜伏在昌平王府里头多年,不过就是为了今日。而她若想平安无事,就必须遮掩自己的眼睛颜色,想来想去,她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自毁双目,才能成就今日。她所图者大,也自然舍得了。她这一生,所梦想的就是站在此处,俯视整个敦煌,若是能看见一眼,日后盲了一辈子,也是值得的。”
青罗也是默然,慢慢走到窗前,揭开鲛绡帐瞧着下头的芸芸众生,繁华市井,半晌才道,“看来我还是小瞧了玲珑公主,她也真算是狠心。对旁人狠心也就罢了,对自己也能如此狠心,真是叫人无话可说,不得不佩服了。除了她,我也就见过一个蓉妹妹,能舍下自己的平安,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怀慕点了点头,也是半晌无话,又过了一时才道,“玲珑公主所求的,是整个西北的河山。只是她是个女子,虽然聪明厉害,不能作为敦煌新的王者,只有嫁给高羽。对于西北百姓来说,如此或者是最好的结局。敦煌王族和高氏,可以这样共存,也是太平长久的法子。而对于我们来说,不必承担罪名,就能把西北掌握在自己手中。”
青罗蹙眉道,“玲珑公主既然如此厉害,高氏和她的家族乃是世代的血海深恨,她又怎么能和高氏共掌河山呢?你又怎么知道,这样厉害狠心的一个人,会和我们一条心呢?她既然拼了命不要,也要拿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依我看,未必就能和仇人共享,也未必就愿意听我们指手画脚。”
怀慕想了想道,“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现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如今的事情你也看的清楚,既然咱们并不愿和西疆上下结下仇怨,也只有这样才最是稳妥,将来的事情还要慢慢去看。玲珑既然以前这些年能把持得住他,日后想来也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变数来。”
“高鸿不成器,何况和我们是有仇怨的,断然不能为我们所用。高羽年纪还轻,又是个病弱的身子,倒是好驾驭。对外头,还是如今的说法,高鸿杀父弑君谋害胞弟,又与永靖王长子勾结谋害世子,撺掇着高逸川一起进犯西疆,妨害南北太平。如今被我们擒住了,怜高羽公子年幼失了父亲庇佑,恐高鸿在西北的势力谋害于他,这才押送了高鸿到敦煌,沿途扫平高鸿的余孽势力。”
“如此卑鄙之人,自然是不能再坐这个王位了。所以才联络西北诸人,扶高羽公子为王。再把高鸿交给高羽处置,以慰西疆南北百姓,和这一场战争中死去将士的英灵。至于玲珑,就对世人明言是敦煌王族的后裔,嫁与高羽为昌平王妃,如此敦煌上下,再也没有人不服的了。”
青罗点头道,“敦煌城中,高羽年幼,如今也只有一个任连云,是敦煌城中真正主事之人。我们攻入敦煌,他和高羽,本就是束手待毙罢了。如今这样,能保全他的主子的性命颜面,甚至于这江山还由他们执掌,他自然也会跟着你一起去圆这个谎的。只是如今玲珑的身份,已经昭然于世。敦煌中的人本就视敦煌王族为主,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的意思。”
“然而高氏宾服于你我,却是被威势所逼。高羽纵然身子病弱,如今都是玲珑再掌事,他不过是个傀儡。然而我总觉得,高羽母子,也并不是那样简单的人,否则怎么能收服了任连云呢?只怕也不甘做这个傀儡的,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任连云。到时候这高氏和敦煌王室之间,只怕不能如我们所想的那样彼此牵制相安无事,一个不留神,反倒容易激起更大的变故来。”
怀慕笑道,“这是自然的,所以我准备把文崎留在敦煌。”
青罗讶道,“文崎并不是敦煌的人,却是怎么个留法?”
怀慕笑道,“自然不能明着留了。我想着,任连云此人不得不防,如今夺了他的兵权,也是想叫他收收心。至于文崎,虽然不能明着在敦煌出将入相,却能暗中掌控西北的兵权。既然掌握了兵权,也就能掌握敦煌的局势了。趁着如今敦煌局势未稳,将咱们的人安排进敦煌的各处要害。”
“如今高羽臣服于你我,自然是因为威势所逼,文崎留在此间,也是要慢慢抹尽了高羽和高逸川和高鸿这些人,在敦煌留下的势力,自然也要监视着这位新王妃。若是一心也就罢了,这些人若是有了别的想头,他也好随机应变。如此一来,再过几年,这敦煌上下明面上是昌平王和敦煌王室的天下,其实也就是我上官家的河山了。”
青罗点头道,“你既然都有了算计,我也就没有什么好忧心的了。其实我心里也知道,比起如今这样明着暗着防着,最为直接的法子,就是一举灭了高氏,也不去理会什么敦煌王族,铁蹄踏过西北千里江山,才是最为彻底的。然而这样,必然就会增添了许多仇恨,多流许多鲜血。”
“我这些日子看着咱们西疆的百姓,为了上官家,是如何英勇牺牲的,我总是想着,西北的人,或者也是如此烈性刚强的。若是咱们真要用武力压服这些人,总要多出许多痛苦。如今这样,就算是暗地里,仍旧是咱们征服了西北,夺了别人的江山,这些热血之人,也能活在一个名正言顺,安稳一世的假象里头了。就算多费了心思,也是值得的。”
怀慕笑了一笑,在他心里,自然也是觉得今日这样更好些,只是他所想的,却不似少杀这样简单。虽然趁着一时之利攻下了敦煌,然而西北千里,却并不是他上官家的疆土。攻克容易,守住却难。
原本上官氏和高氏之间是不能并存的,此时却忽然来了一个玲珑公主,就成了彼此相安,徐徐图之的机会。如此一来,他不必担心攻下西北之后这一片土地反而成为自己的负担,不用担心性子勇猛的西北人成为自己的心腹之患,也不用担心上官氏背负着夺人王位占人土地的罪名。
他所会选择的那一个,永远都是最简单的办法,也不是最仁慈的办法,而是最稳妥长久的办法。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玲珑笑吟吟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的衣袍,脸上却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看不出面目,看身形是个男子。只有一双眼睛从面具里头露出来,沉如暗夜的颜色,蚀入骨髓的寒意,叫人一眼望见就心中惊跳。
那人带着几分的阴森,像是从地狱里出来勾人魂魄的鬼魅。玲珑却丝毫不见恐惧的样子,笑微微地瞧着他,像是看一个自己最为亲近的人。那人也不说话,玲珑却也不告诉怀慕二人这是谁,反倒退到一边,由着这几个人彼此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