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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徐卫军队在东京登陆到现在已经过了近三个月的时间,而这三个月的经历让所有的士兵好像处于梦境之中,尤其是第二师团、第三师团、第八师团、第九师团、第十三师团、第十五师团这六个来自于京都—名古屋沿线以北的常备师团,连一封家书都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京都—名古屋沿线的维新政府军方高层在军队沸腾的第一时间就采取了措施,他们将宪兵派近战壕内组织士兵拾取地上的传单和家书,并且要求士兵将已经捡起的传单和家书都立刻上缴,不过其效果却差强人意。
日本的宪兵是明治维新后的产物,当时维新派为控制东京进而是全国,把以前权力分散,而且就管治安巡逻的府兵改为逻卒,萨摩藩出身的川路利良任逻卒长,当时的日本各种政治势力角逐,而且也说不上有多少军队正规化,维新派建立起来的政权面对大量威胁,因此在川路利良赴欧洲考察后就转而建立了东京警视厅,随后发展为日本的警视厅。
警视厅的头头称大警视,第一任大警视自然就是川路利良。
川路利良在任大警视的时候强化了警视厅的政治警察职能,于是警视厅的权力大增,还跟陆军省借了七千条步枪,开展军事训练,从而使得警察们也具有相当战斗力,因此足以威慑各方势力,进而开展间谍活动。
西南战争的爆发其实就跟警视厅脱不开干系,川路利良派了伙人到鹿儿岛搜集情报并试图暗杀西乡隆盛,后来由于他们认为鹿儿岛的一班人马有叛乱风险,于是提出将鹿儿岛陆军军火库的弹药偷偷运走,事发后就此导致大暴动开始。
西南战争时正规军要打仗,可兵力却不怎么够。于是维新政府干脆把警视厅那些装备精良整天舞刀弄枪的警察也组织了个第三别动旅团拉去打仗了,于是川路利良挂上少将军衔就带领手下杀回了老家萨摩。
虽然这支由警察组成的第三别动旅团里面有很多萨摩人,但是还是相当忠于维新政府的,在田原坂大战的时候他们还组织了一个拔刀队,当了回旧日本帝国军队各类猪突送死队的开山鼻祖。
战争结束后,川路利良的后台老板大久保利通权势大涨。川路利良就更加重视政治警察的职能了,再加上参与平叛的各类活动以及战场上的表现,警察们就变得相当强势,尤其在乡村几乎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不过好景不长,没多久大久保利通就给刺杀了,逐渐失势的川路利良再一次去欧洲考察,途中染病病死。
川路利良身后日本的警察制度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接替川路利良的是大山岩。此人倒是一个典型的军人,虽然他也是萨摩人,并且西南战争前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脱离军队回鹿儿岛,但是他与川路利良不同的是为人低调,平日表现正派。
警察们仗着西南战争的功勋变得权势大涨,行事也变得武断了起来,引起日本社会各阶层的不满。
据传闻,大山岩本人任着大警视时。曾有次和西乡从道在东京郊外打猎,中午休息吃饭时栓在饭店外的狗咬了路过的一个警察的裤脚。于是该警察大发雷霆,无论如何道歉赔罪都不行,非要把大山岩拉警署去,结果大山岩在登记姓名的时候老实直报本名,把在场的所有警察吓个够呛,他们竟然把最大的老板拉回来了。可想而知大山岩对警察机构会有什么想法。
不久之后,大山岩转去任陆军大臣,在陆军大臣任上他制定了抑制警察权利的国家宪兵制度,其宪兵的名称为敕令宪兵,也就是听天皇大人招呼来的。
敕令宪兵是分地驻扎。听命于当地的军事主官,人也是各镇台自己招的,他们说白了就是警察,只不过从警视厅管变了各镇台管,军方顿时就扩了权了。
由于原本就有帮子警察在,因此各镇台招人一开始直接就朝警察里招而不是从军队里抽人,好死不死这个时候城市的警察机构的经费被压缩,缩编规模直接到半数,因此原本城市警察里的骨干力量就都跑宪兵里去了,于是作为一个职责跟警察重叠,却又比警察强势,同时人员又大多来自警察的部队,宪兵们没继承政治警察的职能才叫见鬼了。
宪兵的权力很大,在地方上负有刑事侦缉、维持治安、审判的职能以及情报收集职能,在战时还有纠察军队的责任,所以在第二师团出现动荡的时候首先出现的便是师团的宪兵。
执政政府的飞艇是探准了维新政府各常备师团防守区域才扔下的家书,这些家书虽然在降落的过程中北风吹得四散,但仍然逃脱不了整个师团的驻地范围,各师团的士兵在宪兵强行介入之后依然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家书,纵然此行为屡次被宪兵阻止。
那些还没有找到主人的家书很快便被宪兵们搜集了起来,但是那些已经找到自己家书的士兵则选择了藏匿,这个过程自然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哪个地方都会有一些见不了别人好的人,也有一些双方有仇的,于是在他们的揭发下被藏匿的家书也越来越多的被查了出来。
“啪!”在第二师团防线内,一声清脆的枪声制止了所有的吵闹,刚才被众人怂恿去捡家书的龟田丘在与宪兵的推搡中扣动了自己步枪的扳机,不过片刻那名想要没收他家书的宪兵便倒在了血泊之中,随后身体抽动了两下便断气了。
龟田丘的枪声如同打开了潘朵拉魔盒一般引来了一连串拉动枪栓的声音,刚才只是推搡的宪兵也瞬间高度紧张了起来,一边用枪口指着龟田丘,一边厉声斥责道:“快点放下武器,不然我们开枪了!”
“我不放下!我妈妈都快要病死了,你们还要逼我。我都不能看她最后一面,都是你们的错!”龟田丘情绪激动地拉动了自己还有四颗子弹的枪栓,而他的行为却引起了宪兵们的高度紧张,手指全都紧紧地扣在扳机上,相信只要龟田丘再有过激的行为,等待他的肯定是十几发子弹。
“龟田。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竟然杀死了宪兵!”担任分队长的军曹完全被龟田丘的枪声震惊了,不过很快他就反映了过来,用比较温和的与其对依然保持着高度戒备的龟田丘劝解道:“龟田,我知道刚才你是情非得已,我现在以分队长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将枪放下,之后我会向长官为你求情的。”
“我不信!”龟田丘有点歇斯底里的吼道:“长官们每天山珍海味的吃着,哪里会理会我们士兵的死活!我知道我这次肯定死定了,只可惜不能见妈妈最后一面。这仗我已经打够了,不用你们动手。会自己给自己一个了断的!”
龟田说完便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刺刀,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用力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我也不打了,我要回家!”或许是受到龟田丘自杀的影响,旁边的一名士兵发疯般的扔下自己手中的步枪跳出战壕,向执政政府的防线跑去。
“啪!”又一声枪响打破了暂时的宁静,而刚刚跑出去的那名士兵则应声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开枪?”连续间失去两名部下,军曹的眼睛都急红了,歇斯底里的对着开枪的宪兵吼道。
“你的士兵想要叛变。拿到我们就任由他向支那人投降?”宪兵的长官也不甘示弱的回应道。
“叛变?你在说我的士兵叛变?”军曹涨红了脸,一副噬人的表情。看着宪兵的长官说道:“我的士兵已经在这条该死的战壕内待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他们打退了支那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这才守住了这条防线,才让你们这些官老爷在后方歌舞升平,你竟然指责我的士兵叛变!”
“军曹,你的士兵却是在叛变。如果我不打死他,他会跑到支那人那里泄露帝国的军事机密!”宪兵的长官也被军曹的表情吓到了,不过依然用非常机械的与其辩解道。
“哈哈,泄露军事机密?你说他一个普通的士兵知道什么军事机密,再说帝国还有什么军事机密没有被泄露。不然你以为支那人就能这么准确的将士兵的家书丢到他们的头上,难道他们能掐会算吗?”军曹冷笑着问道。
“军曹,请注意你的语气,我完全可以将你的话当做是对帝国的不满!”宪兵的长官威胁道。
“悉听尊便!”军曹凛然不惧的说道。
“出什么事情了?”就在两方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洪厚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司令官!”当大家看到来人后,全部立正行礼道。
来人叫木越安纲,金泽藩士加藤九八郎之次子,该藩奉行木越安敷的养子。
木越安纲凭借家族余荫初时在陆军教导团任职,1875年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1877年参加西南战争,1883年赴德国留学,目睹毛奇领导下的全盛时期的德国总参谋部,1886年回国后,任第三师团参谋长,在中日甲午战争时期随师团长桂太郎突破鸭绿江,转战辽东半岛,得到桂太郎的高度信任,从此作为长州藩的宠儿飞黄腾达。
在1897年,木越安纲升任台湾军补给部长,台湾守备队参谋长,三年后回到东京担任陆军军务局长,次年又转任陆军第二十三旅旅长,晋升少将。
在日俄战争期间,木越安纲被任命为韩国临时派遣军司令,率领第二十三旅团首先从佐世保出发,在仁川港登陆后沿铁路直驱汉城,并且在韩国驻扎队指挥下控制了大韩帝国的首都,从而确保了韩国政府在日俄交战中站在日本这一边。
稳定韩国首都后,木越安纲的第二十三旅团被编入黑木为桢大将的第一军,并且在黑木为桢大将的指挥下从事鸭绿江渡河作战,击退来自俄罗斯军的攻击,使之遭受很大的损害,然后又以本旅团为核心组成步、炮、骑混合支队参加辽阳会战,突袭占领馒头山高地。
当时恰逢第五师团师团长上田有沢转任台湾守备军司令官,木越安纲便因功被提拔为新的第五师团师团长,并且晋升为陆军中将。
此后,木越安纲率领第五师团在黑台沟会战的时候解除俄军对立见尚文的第八师团的包围,击退俄军的反攻,在日俄战争结束后被封为男爵。
战争发生后,木越安纲被任命为第三军司令官,率领第二师团和第五师团以及四个师团的预备役部队共计十二万人,在长滨城阻挡执政政府军队的进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怎么会有士兵死亡?”木越安纲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的问题。
“报告司令官,职部奉命搜集支那人投下的书信,但是这一分队的士兵不仅不将书信上缴,还开枪打死我们一名宪兵,最后害怕受到惩罚便用刺刀自杀了。”宪兵的长官首先站出来解释道。
“是这样的吗?”木越安纲将目光转向那名军曹,询问道。
在木越安纲的注视下,军曹早已经没有刚才斥责军队高层的意气风发,期期艾艾的解释道:“报告司令官,这件事……其实……”
“我问你事情是不是这样,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便可!”木越安纲的态度明显是在偏袒宪兵。
“报告司令官,是!”木越安纲的气场太大,军曹纵有千般解释也说不出来。
“那就可以了,宪兵,将这些违抗军令的士兵抓起来,交由军法处审讯问罪!”木越安纲听到答复后,对宪兵吩咐道。
“司令官阁下,我们是为帝国立过功的功臣,你不能这样对我们!”军曹没想到木越安纲这么快就下了决断,在被宪兵拖走的时候高声辩解道。
“等一下!”木越安纲闻言叫住了正要将这分队士兵拖走的宪兵,然后走到军曹的身边,在军曹一脸希冀的目光下迅速拔出自己的手枪,随后拉开枪栓在军曹的脑袋上连开两枪,说道:“帝国需要的不是功臣,而是听话的军队!”
木越安纲虽然以霹雳手段镇住了已经躁动的第二师团,但毕竟治标不治本,依然无法阻止士兵们对家乡亲人的思念,在当天夜里就有十几名第二师团的士兵越过警戒线,向对面的执政政府军队投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