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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弋眉头一皱,没曾想江东军在如此败势之下,居然还有能细心考虑局势的人,这一动,却是将自己的部署打乱了不少,细细想了想,心中却是极为担忧,因着负责阻截益阳之敌的关兴手中只有千余军马,而江东军此刻正在向他的方向疾进,若是正面撞上,便是江东军只有万余残军,亦非是关兴能够挡得住的。
霍弋心中有些急,若是关兴战死,他却是难以和关羽交代了。
想到此处,霍弋却是冷声下令:“快马报知王冲将军,他的马队速度快,让他速速驰援关将军!再传令全军,加速前进,驰援关将军!”
“喏!”霍弋身后的传令官立时催动战马,动了起来。
经过休整的人马速度极快,兼则霍弋麾下的步卒多半是山地人出身,倒是对跋山涉水极为擅长,但是关兴能否阻挡的住江东残军,却是霍弋心中的隐忧。
临湘城西北三十里,关兴的军马刚刚到了此处,分派了随军的斥候前后出动打探军情。关兴勘察了周围的地形,却是发觉,官道上有一处极为狭窄,两侧都是群山,谷前乃是湘水分流,端的是埋伏的好地段。
关兴到底还是年纪小,有些个少年心性,看到这样的地方,心里却是极为开心,立时分派军马扎营,又分出百余游骑各处侦查,这却是霍家军的传统,每到一处,不管是扎营亦或是临时驻留。都会分派斥候游骑侦测四方地势敌情,以防受到突袭而猝不及防。
关兴跟随霍弋日久,虽说平日里有些孩子脾气,却也极为严格的执行着。而这样的好习惯,明显是为关兴得来了一个活命的机会。
关兴的人马尚未将营地修筑好,远远的自后方跑回十数游骑,当先的什长翻身下马:“将军!发现敌军!约万余,自临湘城沿管道在望我军地方靠近。再过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
关兴心中一惊,江东军并未似自己的义兄预料的那般,慌乱之余死守临湘城,却是极为聪明的出来往益阳,与益阳的三千军马合兵一处。
关兴看着周围的军马,自己的人马只有千余,若是硬扛必然要大败输亏,甚至连等到义兄大军到来的时间都没有,虽说王平将军的万余人离此处不过五十余里。但来这里也是要时间的,自己只需要拖住即可!
想到此处,关兴心中却是有了底。拖住。却并不一定要与之硬扛,自己的义兄以前经常告诉自己,战阵之上千变万化,不变的只有人心,能掌握人心的变化,自己便能揣摩出敌军的心理。如此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敌人的心理,关兴看着夜幕,江东军此刻是什么感受?思虑片刻,关兴似乎想到了什么,朗声下令道:“停止扎营。所有人去找石块,将谷道布满石块!再去找个大木来!”
诸军士却不知道这个半大孩子一样的将军要干些什么。只是尊奉上将的命令已然深深刻在每一个荆南军将士的心里,只是老老实实的遵照着关兴的命令,四处搬运石块,又有几个士卒砍倒了一株大树,扛着到了关兴面前。
关兴四处看着谷口的地势,指着谷口的官道:“劈开,在谷口竖起来!”
士卒不晓得关兴要干啥,只是听话的将一切做好。
又有几个游骑跑回:“将军,敌军离这里不足十五里,行军速度不慢,一刻钟左右便到了!”
关兴点了点头,再看谷口一带的石块已然布了不少,却是冷声笑了笑:“诸军听令,各自在两侧山壁寻找能够隐蔽的地方躲好!弩手备好弩箭!各军准备火把,人人都要有,没有火把的,找树枝捆绑制一些。”
关兴缓缓走到那立在谷口的大木前,抽出佩剑划开自己的手掌,忍痛以剑沾血,在那大木被劈开的一面缓缓写道“江东军灭于此”,六个大字。
转身上了山,与诸军士躲在山石后,又下令道:“待我一声喊起,诸军弩手射杀敌军,诸军士点起火把,发喊‘江东军灭于此’,震慑敌军!”
“喏!”众军士应道。
关兴满意的点了点头,隐藏在山石后,再不说话,因为远远的,他已经看见官道远端,已经闪起点点火把的光点。
众军士尽都隐藏身形,静静等待着江东军的到来。
却说霍弋、王冲、王平三路人马都接到了斥候的传信,纷纷往关兴处疾进,人人都十分着急,要知道关兴只有千余人马,若是正面与江东军接战,可想而知其结果,便是再没有军心的人马,万余人对阵千人,结果亦是没有悬念的。
韩当领着千余军马当头而走,在现下的江东军诸将之中,毫无疑问的,韩当乃是最为勇猛的,是以韩当作为前锋最为妥当,凌统则是领着本部人马充当着中军,后军则是宋谦领着的各部杂在一处的军马,月两千余人马。
韩当这一路疾行,到了临湘城西北三十余里,这里是通往益阳的官道,但是此刻官道在一处山谷处被阻断了,山道内尽都是石块,要知道官道乃是夯土铺就,这样的情况确实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偏生这谷口更为诡异的竖着一块大木。
韩当领着军马上前,火把照上去,确实红森森、血淋淋的数个大字“江东军灭于此”!
韩当不由的的打了个冷战,急令身侧的亲卫通知后面的诸将,不多时,诸将尽都纵马前来,看见这大木,确实各将有不同的反应。
“此乃荆南军的虚实之计,我偏不信,他霍弋能神机妙算到如斯地步,竟然能在此处设有伏兵?”朱桓冷声道。
“非也非也!此乃孙膑马陵之战的计策,亦是设一木在空旷之地,引敌将来看,然后以弩箭射杀之!”凌统沉声道。
“哼?此处非是你一人读过兵书,谁人不知是此计,但是这荆南军在哪?”朱然亦是道。
凌统正要发声还口。却听得山谷内如猿啸虎吼的一声传来:“放箭!放箭!”
凌统本能的吼道:“退后!”说完却是自身侧的一个士卒手中取过一面盾牌遮挡在身前。
“嗖……嗖……嗖……嗖!”无数箭矢破风之声如鬼啸般传来。
“啊!啊!”猝不及防的韩当前部士卒纷纷中箭倒地,几个江东军将军更是狼狈的很,纷纷往后退去。
官道本部狭窄,但是在如此众多的军马面前,还是显得十分狭窄,这前军一退,本就靠的极近的中军却不知前方的究竟,往前行进时与前军撞了个满怀。
这官道侧边便是湘水支流,不少军士被挤得掉进了水中。尽管江东军士卒多半熟识水性,一时间也极为狼狈。
待江东军诸将退至一箭之地外,朱桓朗声喊道:“前军树盾!莫慌!保持阵型!”这才稳住军阵。
“可曾看清有多少人?”朱桓侧过头看向凌统。
凌统摇了摇头:“夜色太暗,不知。”
“强攻!”朱桓冷声道。
刚要下令,却听见山谷中的一道声音响起:“起!”刹那间,山壁两侧竖起无数火把,将朱桓强攻的命令硬生生的憋回肚中。那山谷两侧密密麻麻尽都是火把,这得是多少人啊!朱桓下意识的看了看身侧的军马,以自己麾下的这些惊弓之鸟一般的士卒,对方的人马一冲来,还不是立马便散了?
朱桓缓缓看向身侧的江东军诸将,问道:“这却如何是好?”
韩当虽说极为勇猛,可也是个极其稳重的人物,缓声道:“不如退走,自旁路去益阳,对方山谷内皆是石块,想来敌军无法很快集结下山追击。”
朱桓闻言点了点头:“我意如此,传令后军变前军,后军变前军,速速退走!”
自有传令官下去传令,江东军慌乱的集结急急退走。
关兴却是集结了部众,作势下了山,追击了一段,便速速退回山谷,深怕为江东军发觉自己实则是狐假虎威来着。
却说这江东军一路狂奔,朱桓却是越想越不对劲,敌军虽说人数极多,但是为何箭矢只射了数十人,并未伤及我军根本,这与荆南军稳重的气质完全不符,莫非敌军人数并不多,而只是想要吓走我等?
朱桓刚要让斥候去探明,正在此时,江东军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只听一声大喝:“荆南军王冲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朱桓心中叫苦,韩当却是跃马而出,手持宝刀直奔王冲:“休穆将军先领大军走,我挡住他!”
朱桓再不多言,领着军马刚欲走,只见北面杀来一支大军,为首大将朗声大喝:“荆南军王平来也,贼军休走!”
朱桓心中大急,这可如何是好,我军休矣。但此刻唯有一战,再跑却是来不及了。江东军诸将亦是深谙其中的道理,凌统领着本部人马直奔王平,宋谦亦是跟上,二人一个奔着王平,一个奔着霍良,直杀的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