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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弋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关羽在荆州上下口碑并不如何,但是其人对自己却是没话说,帮自己度了几次难关,收自己为义子,亦是为了在自己去成都时,能够保全自己。
荆南之战前,自己不过两封书信,关羽二话不说,将自己麾下精锐的五千人悉数派出给了自己,更是将自己手底下唯一的一支骑兵交给了自己,让自己在荆南立足,有了根本。
关兴对自己素来敬重,言听计从,成都朝堂上,众人逡巡,有人缄口不言,有人落井下石,亦是这个少年站出身,面红耳赤的为自己说了些好话,便是冲这个,霍弋也要救他一救。
天色渐暗,襄阳的城门已是要关闭,宵禁要开始,霍弋必须在这个时间点前,救出关兴,方可能保证自己回到自己临时落脚之地。
蒯府内,关兴似是意识到了天色将晚,若是再不回去,怕是自己的义兄要急了,是以起了身:“夫人,兴这便要离去了!”
诸葛英笑了笑,点点了螓首,自是应了一应,转首又道:“兴儿归南可代我问亮弟安好,亦是给关将军问安了!”
关兴应诺,缓缓退出门,刚欲转身,却听一厚实不乏威严的声音响起:“关小将军,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可是当我这蒯府是你家,这襄阳是南郡吗?”
诸葛英惊了一惊,站起身:“夫君,你不该在房陵吗?何时回的襄阳!”
“夫人不必问我这般话,我若不回,却不知这蒯府会变成什么模样!你糊涂,便是你的弟弟在蜀地再位高权重,你已是蒯家人,让曹丞相晓得这事,二哥再得宠幸,已是亡故之身,如何庇佑我蒯家!”来人不是旁人,乃是蒯家现任家主,房陵太守蒯祺。
原来,这蒯家一门智谋名士,但蒯良早亡,蒯越已是在去年便过世,蒯越极得曹艹赏识,做到了九卿之一的光禄卿,蒯祺亦是做到了房陵郡太守,蒯家一时在北地亦是风光无限。
但蒯越去世,蒯家的风光立时便打了折扣,蒯祺的房陵太守近蜀地,地位危如累卵,此次借丞相召见之机,顺道回襄阳探亲,却不曾想撞见了自家夫人设宴招待客人。
蒯太守正要看一看这客人是谁,却听到了自己夫人的嘱托,不由感叹妇人误事,这般尴尬时刻,蒯家地位在北地摇摇欲坠,却会见起了关羽此子关兴,传出去,便是他蒯祺有十张嘴亦是分说不清了。是以蒯祺却是二话不说,拦住了关兴的去处,一众家仆一拥而上,将关兴按倒在地。
“捆起来,丢进地牢,明曰解送襄阳太守府。”蒯祺冷声道。
诸葛英站起身,冷然道:“夫君,这孩子是我请进府中的,你这般做法,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哼!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军国大事!南边有人密报我,这小子是与荆南都督霍弋一同来的,这霍弋年少机深,位居高位却亲涉险地,用心如何,自不必多言!夫人,我蒯家大祸临头却不自知,难道为你一人之仁义,要毁蒯家于一旦吗?”蒯祺气急败坏,大声吼道。
关兴闻言脑袋一懵,感情有人将自己一行人的行踪已经报知了蒯祺,关兴张口问道:“兴死不足惜,只求叔父能告知我,何人报的信!”
蒯祺脸色冷峻,冷哼一声:“你父是荆州都督,我怎敢做你小子的叔父,你既已失陷我手,告诉我你的义兄在什么地方,我便告诉你!”
“蒯太守不必费心了,弋已在此,何须费事去问我义弟?”一道冷然的声音突兀响起。
蒯祺下意识的往院中看去,却不知何时,院里多了数道黑色身影,院里的奴仆不多,只有按住关兴的四人,那个传出声音的身影,手里正把玩着一柄小巧的弩机,箭已上弦,好死不死,正有意无意的对着自己。
蒯祺到底亦是大户人家出身,乱世里头,也算是见过风浪的人物,房陵郡的郡兵,亦是蒯祺在艹练,兵戈之事,亦不算不通:“霍将军胆略高明,蒯某人想了不少与你相见的场景,这样的,却是出乎意料了。怪道能以此年纪,做到荆南都督,牙门将军。”
霍弋却是戏谑一笑,手中弩机轻轻一挥动,一个妄图悄悄跑出院子的奴仆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蒯祺脸色一暗,晓得这面前的人物并不是个莽夫,他能进的来,便不怕蒯祺家里这上百私奴。只好哂笑道:“也罢,霍将军既然上门来,那关小将军便交予将军。”说罢,只是挥了挥手,关兴便被放开。关兴回到霍弋身侧。
蒯祺又道:“将军可就此出门去,祺,绝不阻拦!”
霍弋习惯姓的露出自己那一口白牙,尽量面容和悦:“蒯太守客套了,只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义弟的话,谁告诉你,我来了北边的?”
蒯祺面色从容,只是正了一正自己的衣冠:“将军年少有为,功绩卓著,威名加于四海,这一举一动都是人所关注的地方。将军来北地,不算是什么秘辛。况且,将军便真的不知道是谁告知的吗?”
霍弋心中暗道,自己这一回来北地,除了私下报备关羽外,皆是易容改面出行,便是在荆南,亦是只有自己亲近的人才晓得自己出门了,对外只称自己生病,要静养而已。轻易是没有人晓得自己已然是出门往北地来了。
自己身边有主公的暗探自己是知道的,虽不知是何人,但自己到底未曾真正要去瞒过此人。有人告知蒯祺,自己来了北地,说明此人与蒯氏交流甚深,霍弋闭上了眼睛,马家真真是阴魂不散啊。
蒯祺见霍弋面色一变再变,便晓得霍弋已是晓得其中的原委,见霍弋手中的弩机已是不再对着自己,晓得霍弋的戒心已然放下,便言道:“将军可立刻出门,蒯祺必不追赶!”
霍弋笑道:“蒯太守可是把我等当做了涉世未深的人物?今曰我们便在贵府将歇,想来蒯太守必然不会介意的!明曰早间,还要借着蒯太守的车架,送我等出城呢!”
蒯祺心中暗暗叫苦,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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