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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正要开口宣布判决结果,这时大堂门口围观众人之中本来站在王曾旁边的一个俊逸清新的年轻书生突然走出来,步履轻快的走到堂下,向寇准优雅的作一深揖行礼,说道:“知州大人在上,学生崔烨见过知州大人,此事跟学生略有些牵连,可否容学生分说几句?”这书生身着一袭华丽的书生长袍,手拿折扇,倒是甚是儒雅。
大宋文人贵重,在如今大宋,文人学子即便见当今官家行礼,也是作长揖即可。在大宋,官员即使在朝会上也不用全体行跪拜礼,也只是作长揖即可。只有在官员谢恩的时候,才单独行跪拜礼。满朝文武齐刷刷下跪的场面,是到了明朝时候朱元璋时期才出现的,而且那时也是小朝会作揖,庄严的大朝会时才下跪。再后来到了清朝,下跪就成了家常便饭,而且跪的时间短了还不行,所以清朝官员们膝盖那块儿都加个软垫。崔烨有州学上舍生身份,而又不是被告,自是无论如何也不用下跪跟寇准说话。
“哦,你又何事,但说无妨”,寇准见崔烨是个文人,又是姓崔,心里一动,估计是清河崔青州房的子弟,倒也跟崔烨说话挺客气。其实倒不是寇准惧怕清河崔氏,寇准本身也是出自世家大族,又官居高位,如真有什么冲突自是不惧。不过清河崔青州房是青州的豪门望族,自己在青州做官很多事情都需要清河崔青州房的配合,再说清河崔青州房的族长崔老太公一直对自己礼敬有加,自己自然不能无端跟他的小辈过不去。不过寇准还是心下嘀咕,这个刘旭不会得罪的是崔氏吧,那我想照顾下他可不好办了。
好在崔烨接下来的话,让寇准放心了。
“知州大人在上,实不相瞒,这位刘旭公子卖给聚香楼的酒,是学生家的酒坊所酿。只不过这酿造秘法,确实是由刘公子提供。这酒刚酿造出来,学生不知我们大宋百姓是否会喜欢喝此等烧酒,便让刘公子送去聚香楼,先行推销一下,试试此酒是否能为我们大宋百姓接受。学生为了学生家酒坊的这烧酒能够一炮而红,所以嘱咐刘公子暂时保密。刘公子刚才欲言又止,大概就是为了恪守与学生的保密约定”,崔烨说着,又转向正在那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刘旭说道:“刘兄也太耿直一些了,真信人也,哪怕在公堂之上都守口如瓶。不过咱们之间的约定,只不过是为了这烧酒到时能一炮而红,还不至于为了保密约定而被判刑,刘旭太执着些了。”
崔烨一番话引起大堂门口围观众人的一阵喧哗,原来是崔家酒坊造的烧酒,估计是这刘旭只提供了个秘法,这造酒还是崔家酒坊精研出来的。不然刘旭一个才子,造酒这方面从没接触过,如何造出,如此奇妙的烧酒。崔烨一说,众人自是信了一大半。
崔烨对着刘旭的一番话,刘旭也咂摸出味儿来,尽管不知道这崔烨为何帮自己,但无论如何现在自己得先把这个坎过去,于是忙高声道:“知州大人在上,此酒确实崔公子家里酒坊所酿造,学生从一本古籍上学的酿造高度酒的秘法,但苦于毫无酿造酒的经验,便跟崔公子合作。”
聚香楼掌柜钱叔也福至心灵的大喊道:“旭哥儿这酒是草民卖的,草民从没卖过私酿的酒啊,求知州大人明察。”
寇准自是看出崔烨所说未必属实,但他甚爱惜刘旭人才,正想替刘旭脱罪,听了几人的话,自是微微点头,兀自沉吟。
这时青州司法参军江同康见此案似乎有些与自己的设想偏离,而知州大人似乎也相信了几人的话,正在沉吟,他便再也忍耐不住,跳起来指着钱福贵说道:“你这刁民,休得狡辩,前次你不是已经承认了你确实是卖过刘旭的私酿酒吗?如今你想翻供,哪有那么容易,你签字画押的认罪文书可在这里!”
“草民只是承认此烧酒是旭哥提供给老儿的,实在没说过这酒是旭哥儿私酿的啊。参军大人明察啊,那认罪文书上,草民也是说此烧酒确是刘旭提供给草民的,并没有承认是旭哥儿私酿的啊。这酒旭哥儿是否私酿,草民实在无力分辨啊。”钱福贵有心把自己被江参军刑讯逼供的事情说出来,不过想想还是有些惧怕江参军,自己以后还要在青州开酒楼做生意,这次就算没事,焉知他以后不会来找自己麻烦,便略去了自己被刑讯的事,只是咬定自己不知道此酒是刘旭私酿。
江参军气急败坏的拿出钱富贵的认罪文书,细细一看,钱福贵确实没有写到这酒是刘旭私酿的,只是承认这酒是刘旭提供给他的的。当时熬刑不过,钱福贵写下认罪文书。而自己拿着这文书往刘旭面前一放,刘旭自知难以狡辩,倒是爽快的认罪,但刘旭一直未写认罪文书。当时自己觉得人证俱全,刘旭自己也认罪,自己自是可以判刘旭的罪。刘旭只是在判决文书上画押,可他不写认罪文书,又是书生身份,自己不好用刑,便没有逼其写认罪文书,本以为人证俱在,自是可以判他罪,没想到横空冒出个崔公子。
江参军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两个指认钱富贵卖私酿酒的证人,便对钱富贵旁边站着得两个喝过聚香楼烧酒的人说道:“你们都喝过聚香楼卖的私酿酒,你们说说,告诉大人这酒是否是刘旭私酿。”
那两人互相对望一眼,一时踌躇。
崔烨说道:“你们到底见没见到这酒是刘公子私酿的,可要如实说。我们大宋律法规定,作伪证可是要坐牢的。”
那两个人本是市井闲汉,喝过刘旭的烧酒后,便四处吹嘘,说自己喝过此等美酒。后来被江参军得知后,便弄来做人证。他们是都喝过聚香楼的烧酒,也听说一些这酒是刘旭私酿的传闻,可是他们如何见过这酒是否真的是刘旭所私酿。
被崔烨一说,在江参军严厉的眼神下,两人“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都说道:“小人确实在聚香楼见过钱福贵卖这烧酒,可是实没见过刘公子酿造此酒。”
尽管江参军一再暗示,可是他们两个实在不敢乱作伪证。本来第一次,江参军审此案时,他们以为刘旭只是一个小小书生,钱福贵只是一个小小酒楼掌柜,自是不用惧怕。在江参军的提点下,两人按照他的想法指证此事。可是现在崔家明显要保刘旭,江参军他们得罪不起,可崔家他们更不敢得罪啊。江参军不过在青州为官一时,可崔家可是青州的千年望族,根深蒂固,他们如何得罪的起。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们只能不顾江参军的暗示,实话实说了。
门口听审的众人又是一阵搔动。
听到有些搔动,寇准眉毛皱了皱,堂下站班衙役的班头见了,手中水火棍猛地一顿地,大喝一声:“都肃静,听知州大人断案。”
众人的搔动一下停了,寇准赞许的看了一眼那个班头。
寇准朗声道:“此案如今本官业已分辨明了。这烧酒应是崔家酒坊根据刘旭秘法所造,而崔家酒坊为了了解此酒是否能为我大宋百姓接受,便让刘旭拿去在聚香楼试卖,以观成效,是这样吗?”
众人齐声称是,唯有江参军黑着脸没有作声。不过江参军倒真不敢对寇准有什么怨尤,毕竟寇准地位太高,自己这辈子估计只能仰望了。再说这事儿,也怨不得寇准,只能怪自己没有把刘旭私酿的罪证砸实。当然如果江参军知道寇准本就想替刘旭脱罪的话,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寇准接着道:“既然事实清楚,刘旭和钱福贵二人没有私酿卖酒之事,那本官就判决二人无罪,就这样吧,退堂。”
在众衙差齐整的堂威“威武”声中,寇准退堂自去了,留下满心喜悦的徐锦儿等人围着刘旭问这问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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