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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她绝望的哭了
人们随便的聚在一起议论城里发生的事情，谈论着江面上鬼子的炮舰。这里离上元门也就几里路。上元门已经被鬼子占领了。
鬼子占领了上元门一定向这里进攻，王明明加快脚步向东走。她的姨妈家在东面的幕府山的南面。她真想一步赶到姨妈家。
一溜断墙的傍边聚集着一伙焦急又无奈的人。看得出来他们原先并不相识，命运把他们凑合到一起。
他们有的捶胸干嚎无泪,有的跺着脚手指着天骂娘,一会儿骂鬼子杀人放火丧尽天良.一会儿骂[***]不该不战而退。
有一个瘦瘦的穿着长袍的人蹲在墙边,他突然站起来看着天叹着气说：“老天啊，这里难道是我的归宿！”他摇摇头又在墙边蹲下。
他傍边穿西装的汉子低着头背着手原地打着转绝望的说：“想不出办法啦！四面楚歌，被鬼子围上了，出不去啦。”
他对面的人恶狠狠的说：“谁也想不出逃生的办法，急有什么用，等死吧。狗曰的小鬼子！”他说完不甘心的狠狠地跺脚。
树下坐着两个老兵，他们用已经裁好的纸包上旱烟叶默默地吃着。他们冷漠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可能是他们在战场上见过的死伤太多，对生死早已麻木。也可能在临死前能过足烟瘾他们已经十分满足。
路边停着一些骡车，车子的四面都有挡板。车上放着箱子和行李，满脸灰尘的妇女老人和孩子相拥的坐在一起。他们都很疲惫。
他们的衣着整齐，布料很好。他们原先过着丰衣足食的曰子。鬼子毁了他们的家园，他们逃到南京。
鬼子三面包围南京，他们过不了江，去安徽的路被鬼子断了，他们不得不留在南京。
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保卫战上,把[***]看成救星，[***]誓与南京共存亡，有这样的决心南京一定能保住。他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真到共存亡的那一天，那就共存亡吧。一切顺其自然。
现在[***]放弃了抵抗，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他们的希望已经破灭噩运即将来临，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他们不想死。
天就要塌了，谁也无法抗拒。他们的男人着急的到处打听哪里还有出路，怎么样才能带着家人躲过鬼子。
他们的女人非常淡定，她们清楚成千上万的士兵在寻找出路，谁也无法脱身，她们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她们带着老人和孩子在车上无可奈何的等待着最后的时刻。明天或者后天这里被鬼子占领，她们唯一的希望是全家人死在一起。
王明明慢慢的走着，她想起城里满街的尸体，想起玄武门那边一家人家遭到的灭门之灾，想起神策门那边的大车上被砍死的人。
她真替眼前这些人的命运担心，鬼子一旦打过来他们的路就走到头了。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忧伤。她刚才逃出沦陷区的好心情没有了。
一位女警察在一辆大车旁边和车上的人说着什么。王明明放慢脚步听见女警察说：“我身上没有钱了，请你帮助我。求你了。”
车上的妇女说：“先前一伙士兵要买我们的衣服，我们都卖给他们了。现在合你身材的就我那小子身上的衣服，你多少给点。”
女警察说：“我是到这边执行任务的，没有想到回不去了。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真的没有钱了。我这身衣服不换掉不行啊。”
车上的妇女挺和气的说：“不是我们不帮助你，我们逃难在外也难啊。你给点钱也是帮助我们啊。”
王明明听明白怎么回事情了。女警察二十五六岁，长得很漂亮。虽然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但是很精神。这种时候脸上不免挂满愁容。
她这身漂亮的警服不换下来会有麻烦。王明明上前说：“老板，叫你小子把衣服给她，钱我给。”她拿出钱数了几张给了车上的妇女。
车上的妇女像没有见过钱,她一把接过钱不如说一把抢过钱。他对车子傍边的儿子说：“小子，把衣服脱了给这位大姐。”
男孩立即脱下身上的衣服递给王明明。他说：“这位姐姐人漂亮心更好，不像我妈妈不愿意帮助人家。鬼子就要过来了还钱呀钱的。”
车上的女人温怒的说：“臭小子，你说什么那。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问你下回还敢不敢贫嘴。到一边呆着去。”
她说着话又从包袱里拿了一件单衣和一条单裤给王明明。说：“衬在里面穿。”
王明明带着女警察到一座破房子里说：“快换上吧。”她又给了她几张钱说：“想办法买点吃的。要活下去。”
女警察说：“大姐，危难之中见真情你是我的恩人，谢谢你。”她向她鞠躬感谢。
王明明说：“你别见外，不用感谢。这种时候我们更应该团结，互相帮助，一起对付鬼子。
“我看你是坐机关的，能独自一人面对鬼子已经很了不起。在没有吃没有喝的情况下你能挺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女警察说：“和我一起来的两个男警察会水，他们找到一块门板过江了。我水姓不好没有跟他们走。
“我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再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走投无路筋疲力尽无奈之下准备了一把水果刀，鬼子来了，我躲不过就割喉自尽。
“我没有想到抗战没有胜利，鬼子没有消灭，我会被鬼子追杀，会在鬼子的大屠杀中死去，我不甘心啊。”
她绝望的呜呜的哭了。她无比的伤心。发自肺腑的悲切，她为自己，为了南京为了国家的命运哭了。
王明明想安慰她，可是能说什么呢。同是天涯沦落人，在鬼子的大屠杀面前同样的不低头不甘心。她也哭了紧紧的抱着对方。
一群没有武器的军人和百姓神色慌张的从西面涌来。他们匆匆地向东而去。有人拉着一位问：“先生，你们这是上那里去啊？”
傍边的几个人听见有人打听消息围上来伸长脖子听。
那个人站下来说：“老乡，看样子你们没有听说鬼子杀到下关了。鬼子冲出挹江门几挺机枪对着人群扫射。
“女人男人老人孩子哭喊声一遍，许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就倒了下去。惨呐！
“我们这些人离得远，看见情况不对我们落荒而逃，靠着坑坑坎坎捡了一条命。从大路上跑的人被鬼子的摩托车追上来全杀了。
“现在唯一能活命的地方是栖霞寺，那里的师傅在收容难民，鬼子拿他们没有办法，不敢进寺庙杀人。
“从这里向东有一条背道可以绕过晓庄的鬼子，再从乌龙山与尧化门之间的一条土路到栖霞峙。这条路上没有鬼子，大车也能走。
“前面有几个人主动带路，这是一条逃命的路，想活命的快跟着走吧。如此在这里等死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闯一闯吧。
“现在就这里是一块干净的地方，鬼子还没有到。等到明天鬼子杀过来就没有命了。”他说完钻进人群快步走了。
一位妇女认为他说的对，她对她男人说：“听见了吧，鬼子就要杀过来了，我们也跟着走吧。闯一闯比在这里等死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