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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海州城,齐家赌坊。
前楼一楼大堂,喧闹之声震天。众多小厮穿梭其间,招呼声、应答声此起彼伏。赢钱了的赌客兴高采烈,虽是寒冷季节,也丝毫不能降低他们的热度。这不,满头大汗燥热的他们,有的袒胸露腹,有的上身只穿一件无袖对襟,把棉袄扎在腰间,依旧在那吆五喝六的咋呼。那输钱的,此时只能站在一旁做了看客,虽是看客,也跟着那赢钱的一起吆喝,一开盅,见又赢了,比那赢钱的更高兴,挥舞着双臂大喊。也有的默坐在角落,死灰着脸色看着众人,估计这种人已经输田输地了,兴许老婆也归了别人,此时说不定正在想着回去如何开口。
整个大堂,除了默坐角落的人外,还有一人也是枯坐无神,那就是大堂掌柜张千。此时的他也是六神无主,人在柜台里,可他的心却去了后面横楼的忠义堂。
忠义堂,正壁挂着一副下山黑虎图。黑虎图下一张四脚长香案,香案前摆着一把红梨木太师椅。大堂两边一溜儿摆着四把杉木椅,此时一边四人都坐满了。椅子后面,都站满了各自的手下。虽然几十个人在大堂里,但都未出声。一片静寂,一种不安的情绪正在蔓延。
黑脸蛮牛余来发正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斜眼看着坐在对面的书生陈岚。
看他那穷酸样,口里喊着要帮主义子上位,其实自己早就垂涎了很久。脸上道貌岸然,肚子里纯是黑货!别人不知道,老子还不知道?
黑脸蛮牛余来发终于忍不住了,沉声问道:“陈先生有何看法,现在可以说出来了。众兄弟都在这里,一拖再拖也不是办法。”有火也不是这个时候发,余来发可是知道这陈岚的厉害之处,否则齐帮主也不会对陈岚言听计从。
陈岚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着他的红茶。这红茶可是好东西,在这个寒冷季节,既养身又养胃,不说益寿延年,可也能起到益气养生的作用。
“穷酸!俺们把你当兄弟,才如此这般!我大哥如此对你说话,你还……”刀疤脸孙继海霍的一下站起,吼叫道:“别给脸不要脸!”
“继海!怎能对陈先生出言不逊?”黑脸蛮牛余来发拉住刀疤脸孙继海,一把按在椅子上,说道:“毕竟是一起出来的兄弟,何必如此!”
这黑脸蛮牛余来发脾气火爆,是众所周知的事,不然也不会有黑脸蛮牛这外号。至于那刀疤脸孙继海,一向是黑脸蛮牛的跟班,何时轮到他发飙?今天莫非他吃错了药?黑脸蛮牛居然和气得很,不但喝住刀疤脸,还对陈岚连连赔不是。堂上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连黑脸蛮牛和刀疤脸两人的手下都不禁有些回不过味来。
陈岚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饮着他的红茶。
一股阴毒之色拢上黑脸蛮牛余来发的眉头,他站在堂中,看着陈岚,见他根本不鸟自己,心里更是将陈岚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可真么多人看着,帮主之位在那悬着,慢慢的阴毒之色褪去,那怪怪的笑渐渐浮起。
“陈先生,我们都是黑虎帮的兄弟,大家都是从辽东回来,都趟过生死,何必为此置气。”黑脸蛮牛连连作揖,说道:“继海也是关心本帮大事,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还请陈先生原谅。”
陈岚抬起眼帘,黑脸蛮牛和孙继海的双簧只能骗骗那些睁眼瞎,他还能看不出来?轻轻放下茶盏,微微一笑,说道:“余副帮主说得极是。兄弟我也是刀头舔过血的人,何曾惧怕过威吓?副帮主的心思,兄弟明白。”
黑脸蛮牛激动的说道:“陈先生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知道啊,那就没必要还在此耗着了,该干嘛干嘛吧。”陈岚伸手做请状。
“死穷酸!安敢如此?”孙继海终是按捺不住,一蹦而起。前面他是在演戏,这次可是真的怒了。他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估计余大哥也是,因为他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余大哥满脸怒容,黑气笼罩了。
黑脸蛮牛余来发一掌击在旁边的几案上。哐的一声,几案四分五裂。他抬起气得打颤的手,用粗短的手指指点着陈岚,恶狠狠的说道:“算你狠!果然是花花肠子多,不要以为余某不知你的算盘!”
陈岚慢悠悠的站起,面向众人,不疾不徐的说道:“我有什么算盘?我能有什么算盘?若是真要有算盘的话,那就是请航公子回帮出任帮主。”
“那小子任帮主?笑话!”刀疤脸孙继海咆哮道:“一个小娃子能做什么?”
陈岚斜了一眼孙继海。哼,跳梁小丑也敢如此!他慢条斯理的说道:“小子?他是帮主的儿子,符合正统!”
“正统?”黑脸蛮牛怒哼一声,说道:“我们江湖人不信那些腌臜之语!此前你陈大书生不是说他回来接任帮主之位么?不是也派人出去找了么?一个月了,人呢?”
“哼!”陈岚怒道:“月前帮主未回,你们就开始逼迫夫人,导致夫人失踪。好容易联系到航公子,不知何故未回,此后音讯全无。现在开始逼迫陈某,以为陈某是三岁小儿么?你们安敢如此!”
黑脸蛮牛一把拉住准备抽刀的刀疤脸,冷黑着脸说道:“陈大书生,我们现在就逼迫你了,怎样?今天余某就得坐上那个位子!”
黑脸蛮牛大踏步往那红梨木太师椅走去。
“当啷”一声,陈岚拔剑在手,怒喝道:“蛮牛,你若坐上去,陈某第一个反你!”话音一落,陈岚手下纷纷拔剑在手。
一见那边都拔出武器,这边众人也纷纷拔出武器对峙。
黑脸蛮牛脚步一滞,慢慢转过身来,怒视陈岚,说道:“陈先生真要如此做?”
“大义所在,不得不如此!”陈岚没有退让。
“你自信不用弓箭能胜过余某?”黑脸蛮牛笑了,笑的脸上的横肉一抽一抽的。
陈岚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剑指向黑脸蛮牛余来发。
“刀疤脸,你还等什么?”黑脸蛮牛怒喝一声。
刀疤脸一听,挥刀直取陈岚。众手下也纷纷扑向那边。一时之间,大堂里,刀剑相交声、桌椅破裂声、惨叫声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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