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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那队人马已然抵达水师大营外两里,要不要整队前往迎接?”营千总,不,应该是营守备吴良疾步走进了梁鹏飞的帐房之中,向着梁鹏飞询问道。
正在白书生与陈和尚的帮忙之下穿官袍的梁鹏飞淡淡地扫了吴良一眼。“将士们都在训练,岂可轻扰?我们几人在营外迎候便是。”
“是!”吴良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太过紧张了,甚至差点忘记了梁鹏飞的命令,士兵训练之时,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不允许任何人干扰。
“难道水师提督、钦差大臣亲临,都不算特殊情况?”吴良的心里边如此想到,可是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换好了官袍,梁鹏飞挎上了战刀,大步朝着那水师大营的营门走去,校场之上,有的正在进行射击训练,有些正在进行炮弹装填训练,有些正在用战刀互殴,腾腾的热气,毒辣辣的艳阳,也阻拦不住那股子透着硝烟味儿的沙场意境。
梁鹏飞领着亲兵走到了营门外之时,恰好能看到转过了山脚,正冲着这边奔行而来的马队,虽然没有扬起旗帜,不过,眯着眼睛的梁鹏飞还是看清了位于马队前列的水师提督赵承鳞,还有那位容貌与和珅肖似,却又有着不同气质的武将,梁鹏飞内心的疑惑更甚,和琳提前抵达了广州这倒没什么稀奇的,可稀奇的是,他怎么会跟赵承鳞还有一大票的水师将领跑到自己这里来了?
心里边这么想着,可是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等那马队奔行到了近前之后,梁鹏飞踏前行礼。
“你就是广东水师虎门镇参将梁鹏飞?”和琳跳下了马,把手中的马鞭丢给了身边的亲兵,走到了梁鹏飞的跟前,上下打量了梁鹏飞两眼之后问道,不过,语气里边透出来的不善让梁鹏飞心中一提,他想起了关于和珅兄弟的传闻。
“正是末将!”梁鹏飞挺下了腰板,作目不斜视状。
和琳看着梁鹏飞,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还真没有想到,梁鹏飞居然会这样的年轻,而且,体格壮硕得不像是一位南方人,更令他吃惊的是梁鹏飞身后边的那名亲兵,那魁梧如山的剽形大汉,就算是北方汉子中也是不多见的,那张国字脸上布满了狰狞的刀疤,而那一道从光头上斜至眼角的伤疤更是让人有种触目惊心之感。
另外一位亲兵虽然显得要干瘦许多,可是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如果说那位巨汉让人觉得像是一头巨熊,那么另外一位亲兵就让人觉得像是在黑暗的丛林里边徘徊的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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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更让人无法忽视的,还是稳稳站在两位亲兵之间,身着三品武官袍服的少年,他的表情显得很严肃,动作举止显得那样的无可挑剔,目光淡然而镇定,脸庞呈那种风吹曰晒雨淋的健康的红褐色,浑身上下,甚至是骨子里边都透着一股子铁血军人的味道,没错,只要他往这里一站,就像是一盏明灯,像一把雪亮的出鞘战刀一般,夺目得让人无法不在意他的存在。
原本打心里边透着一股子轻蔑的和琳不由得一愣,随既,他的目光似乎被什么吸引了一般,转脸朝着那军营里边望去,他看到了,军营里边的将士们仍旧在训练,大约有三百余名士卒正站在那百米之外的靶前,随着上官的口号与喝令声,敏捷而又稳健地模拟装填着弹药,然后向着靶子瞄准,然后又继续重复着这个枯燥到极点的动作。
还有一帮人,正在火炮那里,进行着同样的训练,而越过那些正在用刀枪互搏的士卒,远处的码头水面上,能看到有士卒正在进行接舷战的演练,那些低级军官有力的喊叫声与斥责声时不时地回荡着,除此之外,再没有人发出声音,似乎除了他们,那些士卒都是哑巴一般,沉默地照着军官的命令努力地完成自己的动作。
这让这个大得略显得有些空旷的校场显得有些诡异,不单是和琳,就连赵承鳞等水师诸将,还有随同和琳一道赶来的那些将官的表情都显得份外的精彩。
虽然看不清那些士卒的表情,可是,这座军营里的气氛却让他们有一种难以喘息的感觉,就像是在这座军营里边,似乎潜藏着无数凶残的猛兽,正在潜伏着,安静地梳理着它们的体毛,那偶尔亮出来的獠牙与利爪在忽隐忽现。
危险与血腥味似乎在其间游荡着,仿佛只要你丢一只猎物进去,将会被无数头暴起的凶兽撕成碎片。
和琳的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略有些讶然地回过了头来扫了梁鹏飞一眼,梁鹏飞仍旧是那副样子,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半分的变化,和琳觉得自己似乎判断有些错误,不过,他没有说话,背着手走入了军营。
慢慢地走着,慢慢地看着,那些士兵都全神而专注地做着自己的动作,似乎把每一个动作都折解成了很多的步骤,但是又很有效的连接了起来,简单,而又直接。
“你的兵每天都这样的训练?”和琳看着那数十步外正在进行着装填弹射击瞄准训练的士卒,略略一侧头,向默默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梁鹏飞询问道。
“是的大人。”梁鹏飞沉声道:“每天,每位士卒必须跑步五里,举石锁五十,做两百次装填弹射击瞄准训练,对战训练半个时辰,船只接舷战训练一个时辰……”
梁鹏飞报出一个个和琳闻所未闻的训练项目,别说是和琳,就算是那些广东水师的同僚也都是闻所未闻。
“梁参将,士兵练习火器、真刀真枪的对练倒也罢了,可是,跑步五里,这是什么道理?莫非你是怕打不赢的时候,好带着你的兵转身逃跑不成?”水师总兵巴德赫这个时候又张开了他那张乌鸦嘴,目光不屑地打量着梁鹏飞,在他的眼里边,像梁鹏飞这种海盗出身的人,让手下做出这些怪异的训练,实在是有辱天朝王师的风范,更重要的是,方才在广州之时,他已然查觉到了和琳对这位新晋参将似乎有着相当的不满,所以,他决定站出来。
梁鹏飞抬起了眼,望向了这位总兵大人,嘴角微微一弯:“巴总兵此言差矣,下官让士卒跑步,并非是想让他们逃跑的时候快一些,而是希望他们在追赶敌方溃兵时,能多抓几个战俘,多斩几枚首级。”
他的声音并不高昂,甚至可以说相当的平淡,但又像是在描述一个浅显不过的事实,说话之间,那口雪白的牙齿似乎要把人眼耀花,目光温文尔雅,可是与梁鹏飞的目光交错的巴德赫却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凉,似乎在他那黑得妖异的瞳孔背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潜藏着,丝丝的血腥味似乎能透过他的目光,直接钻入了自己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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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巴德赫不由得心头一寒,不过,嚣张惯了的巴德赫旋及大脑充血小脑冲水,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汉人三品武将,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向自己,心头着恼之下,甚至不顾那身边同伴递来的眼神,大声斥喝。“你一个小小汉人参将,居然敢对我如此说话?!”
“休得无理!”一声很清平,但又显得很有力的低喝声陡然响起,巴德赫的声音不由得一滞,看到了那和琳那双透着一股子寒意的目光之后,他的心里边不由得打了个突,赶紧抱拳施礼道:“和大人,末将虽然不敢言其他,可是,末将仍然觉得这位梁参将的训练方式实为不妥。军营之中,常例应五曰一艹,其余时间,刀枪军械一律入库……”
“区区小节罢了,不必深究,想来梁参将也是为了报效朝庭,建功立业之心甚切尔。”和琳这话让那些随同他前来的那些将军们全都是一头的雾水,大伙都有些傻眼了,刚刚在广州的时候,任谁都觉得这位和大人似乎对着梁鹏飞有着一大股子的怨念,可是到了这里,屁都不吭一声,就绕了这么一小圈,看了几眼之后,居然又为梁鹏飞说起了话来,这实在是让很多人的都摸不着头脑。
不过,擅于揣摸人心的梁鹏飞已然隐隐猜到了一些,想到了那和珅来信之时,隐隐提到他这位弟弟的脾姓跟他不一样,看样子,梁鹏飞如今可以料定,这位和大人,与那位和大人,确确实实是两种不同的人。
“末将还有一句话想问梁参将,我看你这里刀枪齐备,并无遗漏,为什么还要让提督大人再给你增加军械物资?”巴德赫并没有放弃,他很执着,不过,有些时候,太执着了并非是一件好事,而今天他所做的,就像是无数电视与小说中的恶俗情节一般,只会带给主角扬眼震撼人心的机会……而和琳的心里边同样也揣着这个疑问,正是之前从兄长和珅那里给了他梁鹏飞的坏印象,再加上梁鹏飞这个看以非份的要求,才让他会辛辛苦苦地从广州赶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