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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济南,巡抚府,袁世凯已经收到了王君道传给他的三道命令,分别是慈禧的谕令,光绪的圣旨,军机处的命令,大体的内容都是在向袁世凯问罪。
问罪的原因很简单,八国联军攻陷天津,攻进燕京,山东距离直隶省最近,几乎是最早收到勤王命令的,但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派出一兵一卒,要知道在山东可是武卫右军,是武卫军的一部分,是守卫京畿的武装,却置京畿的安危于不顾,这是公然违抗太后的谕令,光绪的圣旨,还有军机处的命令。
三道命令不光是问罪,而且还道出了处理袁世凯的方法,当然,处理的方法说得很委婉,就是说袁世凯以往劳苦功高,虽然这次没有出兵勤王,但也有其他原因,但是公然违抗圣旨和谕令,导致燕京差点沦陷,慈禧和光绪差点被洋兵所擒,即便情有可原,也难逃罪责,根据酌情商议,决定任命袁世凯为伊犁副将。
袁世凯将这三封命令前前后后,从头到尾看了整整无数遍,直到几乎将所有的命令一字不差地记在脑海,才一屁股坐在座椅上。
事实上,对于直隶地区的情况,尤其是京津地区,袁世凯这些曰子以来一直深深地关注着,原以为事情会像他预料的方向发展,也就是清廷被八国联军打败,京津地区彻底糜烂,洋人与清廷签署协议,他再出兵,坐镇燕京,坐收渔翁之利。
没想到凭空出现了一个龙虎军,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不仅在燕京打退了联军,更是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燕京。
因为有山东南面虎贲军这个威胁,袁世凯在得到燕京被龙虎军掌控之后,苦苦思量对策,一直进退两难,经过精密的计算与估计,他断定是龙虎军虽然占领了燕京,但是不可能真正掌控燕京,因为龙虎军至少要面临两个直接威胁,一个是内部的满清,另一个就是外部的联军。
就算退一步讲,龙虎军真的很厉害,但要想在被清廷统治了两百多年的燕京彻底站稳脚跟并击败八国联军,没有半年以上是完全不可能的,而在这期间,龙虎军肯定会经历一个最困难的时期。
袁世凯原本打算等,等龙虎军到这个困难低谷的时候,他再出手,没想到,龙虎军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短短一个月时间,龙虎军几乎清洗了燕京的所有满清势力,又对八国联军展开了进攻。
袁世凯原以为龙虎军这是在自寻死路,但是令他大跌眼球的是,龙虎军一路凯歌,只半月不到的时间,不仅将八国联军彻底击败,还收复了失陷的天津。
如今龙虎军携胜利之威和不败神话,在整个京津地区已经彻底深入人心。
袁世凯很清楚,八国联军失败,龙虎军的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自己,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还来得这么令他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他将三道命令看了无数遍,根本找不出任何一点可反驳的地方,写命令的人几乎将任何他可能找到的借口都算进去了,让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似乎他的这个伊犁副将军已经无法推辞了,而他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在山东建立起来的武卫右军也不可能带走了,能带走的只有他那五百亲卫。
因为武卫右军是拱卫京畿的武装,怎么可能被带到疆省?而且三道命令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由于袁世凯在京畿危险之时,领着武卫右军置京畿于不顾,已经撤掉了他武卫右军的统领之权。
伊犁副将,虽然名义上是辅佐伊犁将军长庚总揽伊犁、塔城等疆省西面地区的军政事务,但事实上,那片地区鱼龙混杂,各种少数民族杂居,汉人只占小部分,加之人口稀少,气候恶劣,农业、商业、工业极度落后,交通不便,让他当伊犁副将,等于是将他从山东巡抚发配到了边疆去做苦力。
袁世凯很清楚,自己收到这三道命令的时候,山东北部肯定也会有相应的传闻,他不认为能够指挥龙虎军击败八国联军的人想不到这点。
所以,一旦他抗命不尊,迎接他的将是龙虎军的进攻,而且龙虎军是师出有名,是堂堂正正的讨伐他,他不认为他的几万人马能够打败龙虎军。
开玩笑,武卫前军、武卫后军、武卫中军、武卫左军加上各省勤王军队、义和团等等,都被八国联军打败,而八国联军又被龙虎军打败,龙虎军的战斗力之强,由此可见。
他的武卫右军如今虽说已经有近十万人,但真正堪称精兵的,也只有两万余人,其余七万多人都只是这半个年多以来才通过各种方式收编、招收的,训练不够,武器装备也极差。
至于那两万余精锐的战斗力,也不见得比武卫前军、武卫中军、武卫后军、武卫左军强多少,况且直隶省到山东北面一马平川,没有险关要塞,区区一个黄河也算不得天险,他拿什么去抵挡龙虎军?
与其被龙虎军剿灭,成为‘不听圣令的谋逆之人’,从此难以翻身,还不如乖乖地奔赴疆省,做伊犁副将,毕竟伊犁将军可是与满清九大总督平级的封疆大吏,而伊犁副将军的官衔也不只比各省巡抚稍低,到时候只要略施手段,架空伊犁将军,与主管疆省东面地区的疆省巡抚相对,他就能彻底掌握整个疆省西部的军事,疆省虽然人口稀少,但那片地狱广阔,如若能得到俄国的支持,那今后也不是没有机会。
打定主意之后,袁世凯就开始考虑怎么跟自己的亲信解释了,他要想在疆省发展,其中必不可少的一项,就是人才,而他手下如今已经笼络了一大批军政人才,只要能将他们都带去疆省,即便带不走军队,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军队都是由人才组建起来的。
袁世凯相信,他能在短短半年时间内,便在山东组建起一支近十万人的队伍,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也可以在疆省拉起一支队伍。
而且他也相信,至少在三年之内,龙虎军是不可能染指疆省的,而三年时间,足够他训练起一支真正的属于他的强兵了,而不是山东这支对他并没有多少归属感的军队。
袁世凯哪里知道,王君道正是想到了这些才将他‘发配’到疆省当伊犁副将,副将军要想上位,势必要先干掉正将军,就算他袁世凯再有能力,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而等到袁世凯有机会架空伊犁将军长庚之后,肯定又会需要一段时间来巩固地位,休养生息,最后才是发展。
而王君道要的就是袁世凯在疆省发展,而且发展得越好,他就越高兴,若是有俄国的支持,那更好,到时候等袁世凯在疆省发展得快好了,他也早就发展好了,可以挥兵西进,直接就坐收袁世凯的果实,若是有可能,再把他往西赶,让他去帮自己开疆拓土,等到时机成熟,再去‘接收’。
袁世凯当然不会知道王君道的想法,若是知道,只怕他即便冒着所有的身家姓命,也会在山东与王君道死战到底,此时的他,正在想着怎么能尽可能多地拉走自己麾下的人才。
还没等袁世凯思索出最好的方法,一个亲卫队长便紧急来报:“大帅,徐先生和他的家人都失踪了。”
袁世凯闻言心神一震,这刚刚还在筹划着如何将自己麾下的人才尽可能多地带到疆省,没想到现在就不在了一个,徐世昌不仅是他的结拜大哥,还是他的首席幕僚啊,虽然两人在政见上有分歧,但徐世昌的失踪可等于让他真正断了一臂啊。
袁世凯盯着亲卫队长,凛声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被袁世凯一盯,亲卫队长如坐针毡,慌忙说道:“早上的时候,徐先生陪着徐夫人和徐小姐游千佛山和大明湖,亲卫们都知道徐先生喜欢陪家人出去,所以也没过多怀疑,可直到中午,也不见徐先生回来,保护徐先生的四个亲卫也没有回来禀报,府中的亲卫就出去寻找,可整整寻找了半天,找遍了整个济南城,都没能发现徐先生和家人的踪迹,就连那四个亲卫也不知所踪,大帅,要不要通知济南大营,让军队帮忙寻找?”
袁世凯闻言禁不住想到徐世昌的养女徐清韵至今不知所踪,忍不住长叹一声,道:“算了,由他去吧,他如果是被人绑架的,能够在半天时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派再多的人找也无用,而如果是他自己走的,那更不用找了,因为即便找来了,他也会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