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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副市长搓了搓手,走到廖英明跟前向他请示:“廖省长,防护服不够,您看,这样吧。我们先回去,等新的防护服送来以后,我们再。。。”
廖英明皱了皱眉头,“防护服怎么会不够?你这个主管副市长是怎么当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每说一句,廖英明的声音便提高一分。
齐副市长连忙解释道:“我们没有想到这次疫情来得这么凶猛。。。”
还没等齐副市长说完,廖英明便打断道:“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还尽找借口。多干点事,少扯点话,我的同志!”
廖英明最后那句话,很重,很重,听得齐副市长这心,立马咯噔了一下。
“明确地回答我,新的防护服什么时候能到?目前工作在第一线的医护人员,他们的身上是否都有防护服?”
“大概还需要两天。”齐副市长诺诺地答道。
“不要事事都大概啊,可能啊,要挑得起担子,负得起责任!”
“两天。我回去后立即组织运输渠道,一定让新的防护服两天内运达三山市。”
“一天半。一天半内,新的防护服必须送达各医院。”廖英明命令道。
“是,是。”齐副市长像小鸡啄米一样直点头。
“那你还楞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瞧着齐副市长的“奴才样”,廖英明有些想发笑。
忽然,一个身影印入了廖英明的眼帘。单薄的白大褂,白大褂外只简单地加垫了一层塑料纸。
廖英明拉过院长,指了指问道:“这是什么?简易防护服?真是乱弹琴!”
“廖省长,防护服实在是不够。”院长哭丧着脸。
廖英明很气愤,气愤得想大骂一番,可是他忍住了。院长也不容易,不论过往,他现今总是坚守在生与死的第一线。廖英明摆了摆手,示意一众下属不要跟随,独自向远处那位满脸倦容、一身疲惫的女医生走去。
“小同志,要注意休息啊。”廖英明和颜悦色。
女医生显然对廖英明的慰问准备不足,一时僵在那里。院长在走廊的另一侧见了,心道:罢了,罢了,就赌上一次吧。院长快步走到了廖英明身旁。
“小杨啊,这位是廖省长。他是专程来慰问第一线的医护人员的。”院长为女医生介绍道。
廖副省长,女医生自然知道,电视新闻中,他时常露面,只不过,女医生没有想到,廖副省长会亲临抗疫第一线。还正和自己交谈。女医生不自觉地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简易防护服,咬了咬下唇瓣道:“廖省长,这里很不安全。”
廖英明抬了抬眉,他没想到女医生第一句话竟是这样的。
院长在一旁使着眼色,但女医生恍若未闻。
“小同志,你说说这里怎么不安全了?”
在院长把廖英明往办公室中请的时候,廖英明问了一句。
女医生用很专业的术语解释了一下疫症,特别强调道:“在15米的范围内,此种疫症在空气中同样有很强的传染能力。”
“另外。。。”女医生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所着的简易防护服,“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际中,这种简易防护服的防护能力都微弱得可怜。”
院长听了一惊,怨愤地瞪了女医生一眼,在廖省长的面前说这话,不是把他往绝路是逼吗?
廖英明肃然地点了点头,“小同志,你放心,新的防护服在一天半以内就会送达。大家再坚持一下,我——廖英明,就和同志们呆在一起。”
院长惶恐道:“廖省长,这可不行。这个地方真得很危险。您如果出什么差错,我就是有10个脑袋也。。。”说到后来,院长的鼻音中都带着哭腔了。
“医生护士们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就如这位小同志所说的,他们身上的防护措施少得可怜。他们等于是浑身赤裸地与疫症做着斗争,是拿生命拼搏在抗疫第一线!难道,我们这些做领导的,上嘴唇搭下嘴唇,不咸不淡地说两句慰问的话,就可以了吗?谁的生命不是生命,谁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心头肉?如果一遇到危险,我们这些做领导的就缩在后头,那这些医生护士们的父母会怎么想?他们是不是肯继续让儿女们工作在第一线?”
廖英明一连串的反问,问得院长是哑口无言。而女医生则感动地双眸含泪。
“说得太好了!实在是说得太好了!”三人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女声。
是那位先前采访廖英明的女记者。
廖英明微微一笑:“小同志,你怎么又来了?”廖英明注意到,这次摄影师没有跟来。
女记者的眸子,闪着狡诘的光芒。
“说实话。”廖英明作势板了板面孔。
“廖省长,您得先答应我不生气。”女记者讨价还价。
“行。”
“早上来的时候,院长就以防护服不够为由,没有让我们深入采访,只简单地带我们在外面转了一圈。采访您时,您不是说要来这儿看看嘛。我就想,这说不定是一个机会,可以深入地了解一下,廖省长您的风姿,以及工作在第一线的医护人员的真实工作情况。”
“小同志,别尽给我灌[***]汤。呵呵,你恐怕是想看一看,我廖英明到底是否言行一致,是不是和那些只会打嘴仗的领导一样,粗略地转一圈就回去!”
说这番话时,廖英明的脸色带着笑意。女记者见了,稍许放了些心。“廖省长,您不是说好不生气的嘛。您是大领导,宰相肚里能撑船。”
“中央现在可是狠抓‘公仆’精神。”廖英明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又稍微地吓了吓女记者。
此时此刻的廖英明,才是真姓情,只有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只有真正看穿了某些本质,才会真正做到通达,真姓情。
在走廊另一侧,陪同廖英明一起来医院的,三山市的其他工作人员,看着对面那谈笑风声的四位,不由都有些焦急。
“都这么长时间了,廖省长怎么还不过来?”三山市政斧办的一位副处长说道。
“是啊。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说,这里面不会有危险吧。新闻里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报道。你说这疫症究竟是个什么样?”说这话的,是市公安局的保卫人员。
“具体的材料昨天已经出来了。你们没注意?这疫症很厉害,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前几天,市委市政斧下的感染人员一律隔离的命令很正确。”
“不会吧?这也是重灾区啊。那我们。。。”说话的瞅了瞅还在里面的廖英明,“廖省长还在里面呢,我们要不先请他出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没人搭他的话。
有一位还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上面早几天就知道了。空气传播,这情况,你说要多危急就有多危急。廖省长为什么会下来?还不是上面已经向省里做了汇报?”
“可这也不能瞒到现在才说啊!”
“说,怎么说?如果拿不出确切的应对措施,这一说,还不得引起社会恐慌啊?!现在,还只是一个公共卫生事件,群众的心理一恐慌,说不定就上升到政治事件了!”还是先前那位做的答,他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说话的同时,这眼神还传递着这样一种信息“政治意识这么差,究竟是怎么让你混到市政斧的?”
起头的那位副处长又出了声:“别再吓叨唠这些有的没的了。大家一起做个决定,是不是现在就去把廖副省长给请出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没有言语。
这也难怪,唯一负责的齐副市长被廖英明给撵回了市政斧,筹措防护服的运输工作去了。
留在这里的,都是一些中层干部,有家有小,生活也都挺安逸。他们或多或少,都对疫情有个了解。先前没有拦住廖英明,是因为廖英明适才才骂过齐副市长,而现在呢,被大家一说,都纷纷觉得,这走廊三十多米的距离,如同生与死的交接,这边是生,那边是死。
没有人言语,因为没有人愿意去冒险。冒这种无谓的,很不值得的风险。
齐副市长不在,使得这里没有一个必然负责的同志。市政斧的副处长,今天跟来了三位,公安局也来了两位,卫生部门因为任务繁重,只来了一位。这么多副处长,究竟谁说了算,谁负得了责?怪也怪,齐副市长是灰溜溜地被骂走的,走的时候并没有指定一位负责的同志。
想想也是,廖英明在这儿,还有谁,能和他抢拍板负责的位置?
没人能负责,就衍变为一干人等共同负责,而华夏的共同负责,有时候就是谁也不负责的代名词。
一个多小时后,廖英明终于出来了。
只穿了简易防护服的他,最终没被院长允许,进入感染患者的病房。他和院长,女记者,女医生一行四人,隔着病房的玻璃,稍稍巡视了一下。
不过,这,或许就够了!
生命在疾病、疫症面前,有时候薄弱得就像一张纸,用手指稍微使点力,就能轻松戳破。
先是女医生,被确认为疫症疑似病人,然后是院长,最终,廖英明与女记者也没有逃脱。
人人平等这个词,大概也就在这方面异常的公正。
崭新的防护服终于送来了。可惜的是,女医生永远也看不到了。年仅26的她,在确认为疫症正式患者后,不到三天就香魂逝去。
躺在病床上的廖英明,知道后,两行泪滑了下来。
廖英明与院长最终都没有挺住。。。
而女记者,却凭借年轻、生命力旺盛的身体,奇迹般地闯过了这一关。
她随身携带着的录音笔,记录下了,廖英明最后时刻的音容笑貌。
廖英明对于齐副市长的训斥;廖英明对于领导应该以身作则,奋斗在危险最前言的讲话;廖英明对于医护人员发自内心的关爱;甚至,通过其他医护人员口述的,廖英明在听闻女医生离开人世后,所留下的两行热泪,都被女记者一一记录在笔下。
廖英明死了,但他却永远活在了三山市人民的心里。在疫情过后,重回工作岗位的女记者,在做节目时,是这样说的。
廖副省长,不愧为黑省的好省长,黑省人民的好家长!
舆论的力量,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特别黑省上层还有*海与刘韵推波助澜的情况下。
追认烈士!
中纪委的同志似乎有些不同的看法。
从京城过来的一位中纪委的副处长发着牢搔:“明显就是。。。”
“明显就是什么啊?小马,又在嘀咕什么怪话?”他的直属领导,这次黑省行动,三个行动小组的组长之一,走了进来。
“组长。廖英明,我们不查就算了,怎么还追认他为烈士?”
“他在三山市的表现,的确当得起烈士这个称号。”就事论事,组长肯定了一句。
“对了,上面发了话,廖英明这条线,我们不用跟了。凡是与廖英明有关的,都不准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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