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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虽是岳父,在张建中住院的这段日子,也只来看过他一次,而且,还是郝书记硬拉他来的。
“有什么话,等他回来再说不也一样?”
“完全不一样。”郝书记说,“别以为,他是你女婿,你就可以摆出一副岳父长辈的架子,这去医院探望他与在家里看他完全不是一回事。”
老李说:“自家人,还有那么多讲究吗?”
郝书记说:“讲究多了,等你老的时候,他不去医院探望你,等你回家才见你,你觉得,会是什么样呢?那时候,你能不能还不知道呢!”
她拽住他,硬把他往医院拖。
到了大街上,老李觉得才不像话,就说:“你放手。”
她说:“我不放。”
他说:“让人看见很好看吗?”
“是你不好看,又不是我不好看。”
“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郝书记说:“这可是我说的啊!别走到一半,你又说有什么事,溜到别的地方去了。”
老李说:“除了办公室,我还能溜到哪去?”
到了医院病房,郝书记推开门就说:“你爸来看你了。”话一出口,才发现亲家夫妻俩也在,忙就说,“亲家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张父并不在乎,笑着说:“刚到。”
张母撇了撇嘴,很不高兴地想,这是我儿子,我来看他还用打招呼吗?如果要打招呼的话,也应该是你们跟我们打招呼吧?于是说:“我们来看儿子,也没想到要跟谁打招呼?”
敏敏只好当和事佬,对张母说:“我妈是说,如果,你们来,先说一声,好派车去接你们过来。”
张母说:“我们有手有脚,不用坐车。”
张父拉了她一下,说:“你不说话不行吗?”
张母更不高兴了,说:“我在我儿子面前说句话都不行啊?”
郝书记可没那么小气,笑嘻嘻地说:“行,行,亲家母跟小张说什么都可以。”
张建中哪有闲情管老妈吃干醋的事,对老李说:“我正跟敏敏说,哪天回去听听你的教诲。”
老李说:“你做得非常好,非常对!”
张建中又想坐起来,郝书记忙按住他说:“你别费劲了。”
这一按,正按在他胸肌上,心里一阵哆嗦。这阵,张建中呆在医院里,她一点机会也没有,所以,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好几次问院长,能不能让张建中回家养着?院长说,至少也要等他拆了石膏才可以,所以,很是揪心。
老李说:“你还是躺着吧!”
张建中便对老爸和老妈说:“你们回去吧!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老妈说:“我不回去,今天,我就守在这里,哪也不去。”
老爸拉住她说:“你就别在这里影响他休息了。”
老妈说:“怎么是我影响他休息呢?别人在这里就不影响他休息了。”
老爸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便说:“你不是说要回去煲靓汤给他补补吗?你就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一边说,一边连拖带拉把她拽了出去。
敏敏很敏感,问:“我是不是也要出去?”
郝书记说:“你要出去,我们也没办法。”
敏敏虽然不乐意,还是推出去了,一出门见家翁与家婆在外面嚷嚷,就对家婆说:“我是他老婆,也被赶出去呢!”
老爸找到了理由,说:“我就说了吗?他们说的话,我们不宜听,连敏敏都不宜听了,你应该知道他们谈的是正事了吧?”
在病房里,老李看了郝书记一眼,郝书记却装没看见,坐在一边削苹果,心里却想,你老李还想要我出去不成?官场上的那点事还有必要隐瞒我吗?
“你不会是还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吧?”
老李连连说:“没有,没有。”
其实,有些话,的确不想让郝书记知道。
“我听说,边陲镇那边很乱。”
郝书记手儿一抖,消到一半的苹果皮断了。
“你凭什么说那边乱?”
老李看也没看郝书记,仍然对张建中说:“好多人都说,边陲镇像资本主义,凡是资本主义有的东西,都有了。”
郝书记说:“你怎么总听别人说?自己为什么不去看看?”
“我没有分析能力吗?我还用自己去看?跟我反映情况的人,肯定是信得过的人,别人不靠谱的流言蜚语,我这个耳朵听,那个耳朵就冒了。”
“你是不是要他低调一点,夹着尾巴做人?”
“我有这么说吗?”
“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意思。”
郝书记早就听敏敏告诉她林副市长是怎么肯定张建中的。因此,她觉得,老李也太多顾虑了。林副市长肯定的事,兴宁县的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恰恰相反,我是要告诉小张,有时候,乱并非是乱事!乱中取胜也是三十六计之一。”
老李告诉张建中,不要在乎别人你什么,大胆去干。如果,你总是跟在别人后面,你将一事无成!许多时候,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就是要非常规出牌,让别人想不到,甚至不敢那么干!
——为什么有人那么说你?很简单,因为你年青,因为那些人不服气你。要让那些人服气,你就要一意孤行。有林副市长支持你,你还怕什么?你什么都不用怕!
——开赌场怎么了?卖咸水货怎么了?别人不敢干的事,你就是要干,就是要让那些不敢干的人佩服你!
他很清楚,那些人并非不想干,只是后面没有人撑腰,张建中有林副市长撑腰,有县委书记撑腰,有他老李撑腰,这就是优势,这就是过人之处,公安局长不服气怎么了?还有很多人都不服气,但是,三几年后,边陲镇沿海成了一座旅游新城,他们不服气也不得服气!
那时候,张建中还是一个资历浅,靠岳父没有政绩的后生吗?
老李的话又把张建中的心态推到了一个高度,想自己出院不大干一场辜负的人太多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公安局长正在家里打电话,他打电话给商业局长,问最近没有去边陲镇?长“他们那边的商贸搞得如火如荼,有没有请示你这个局长?”
商业局长说:“我还真没去过。边陲镇那个鬼地方,干什么事都有可能,但发展商贸,绝对不可能。”
公安局长便“哈哈”笑,说:“你就别装疯卖傻了,兴宁县哪一个角落发生的事,你会不知道?”
商业局长说:“最近,个体户对国营商业这一块冲击非常大,忙这一块的改革创新就够我焦头烂额了,我哪还抽得出身问其他。”
公安局长知道他心里有顾忌,便又打电话给税务局长。那时候,税务部门并没有分得那么细,国税和地税都是一家。
“边陲镇那边赚了不少钱,他们有没有配合你们积极纳税呢?”
税务局长“哈哈”笑,说:“你公安局腰里掖着枪,人家也不把你看在眼里,我们税务局又算得了什么?”
公安局长笑了笑,说:“我们虽然有钱,但只是配合的角色,还要靠镇委镇府帮我们解决基层所的困难,但你们税务所是有钱单位,靠谁呢?谁不听话,你们完全可以用依法纳税的条文让他们吃不要兜着走。”
税务局长说:“法的威力再大,也没有枪的威力大啊!毛/主席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你都奈何不了张建中,我们更是爱莫能助。”
公安局长又打电话给海洋水产局长,问张建中开发了那么多沙滩,破坏了那么多海洋资源,有没有给你们应得的利益?如果,没有,你就那么忍了?
海洋水产局长也只是和稀泥,谁不知道你公安局长与张建中的恩怨?
有一天,公安局长作东,把这几个局长请到一起吃饭,向他们摊牌说,县长对张建中的作法是非常有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