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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到银月客栈,欧阳啸才感觉到了有人的存在,并且感觉到了杀气,就是欧阳啸这等强者,也不禁有了窒息的感觉,那就不用猜了,薛虞霏还在。
欧阳啸急忙冲到了门前,薛虞霏却在门后说道:“大哥,千万别进来。”欧阳啸焦急地问道:“小虞,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薛虞霏道:“小天很快会过来,在这之前,我不想让你和他分心,结束之前,千万不要见我。”
欧阳啸准备推门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然后问道:“城中怎么回事?”薛虞霏道:“朱大人恐怕你们两个相斗伤及无辜,所以连夜撤走了所有的军民。”
欧阳啸的神情更现紧张:“什么?朱大人也在这里?那你…?”朱大人在屋中说道:“怎么?你是对我不放心,还是对她不放心?”
欧阳啸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嘶声问道:“你想怎么样?”朱大人道:“现在是你为了一个女人要和别人决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欧阳啸忽地一笑:“没什么意思,二位为何还不走?”薛虞霏道:“神龙四少决战四无神捕,这等壮观的场面若是没有了观众,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欧阳啸道:“正是可惜得很。”朱大人道:“既觉可惜,多个观众,岂非是好事?”欧阳啸道:“正是!”
一轮红日正从东方缓缓地升起,欧阳啸目光尽头,便是城门。
黄天骅一脚踏入城门的时候,决战已经开始。
在踏入城门之前,黄天骅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他不但通过越蜻梅调查了欧阳啸平生所有的战绩,更是在吕旷的指点下学会了如何掩藏身法移动后的落脚点,出门前,更是吃了一顿好饭,换了身干净,而又利索的衣服。
和黄天骅比起来,欧阳啸却是没有丝毫准备,而且欧阳啸早上已经奔波了近十里,早饭却只吃了一碗粥,七个饼。
仅从这些准备来看,黄天骅已经占尽了优势。
所以看到目光中黑色劲装飘动的欧阳啸时,黄天骅并没有太多的感觉,那股杀气,已是不足为惧。
红衫一飘,黄天骅在欧阳啸二十步之外站住了脚跟,红衫飘了下来。黄天骅问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要来杀你。”
欧阳啸没有说话。黄天骅继续说道:“我不会输。”
欧阳啸道:“好,胜了我,石燕便由你带走。”
黄天骅道:“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欧阳啸道:“当真要和我一战?”黄天骅紧握着双拳:“不是要和你打,而是非杀你不可!”
欧阳啸不再说话,左腿往前一伸,在地上划个半圆,双腿往下一沉,左手后移,右手前伸,冷哼道:“请!”
红云一闪,一点银星便已经飞出,红云紧随在银星之后,飞向欧阳啸。
只一瞬间,黄天骅的窄剑便已飞出,银星之后,又是一片银光,这一剑飞出,瞬间又成了两剑,待刺到欧阳啸面前,已成了四剑!
欧阳啸往后一退,右手中指朝上一弹,银星便已经不见,剩下的,是八道电光,欧阳啸仍然不动,于是黄天骅这一剑,生生刺实。既然刺实,黄天骅的八道剑光就成了一道,欧阳啸终于出了手,一指将剑尖弹飞!
黄天骅剑势不减,两尺七寸的长剑仍刺向欧阳啸前胸,欧阳啸食中二指同出,似是一把剪刀般分裁一式,两尺七寸的长剑又断了三寸!
剑仍刺!
欧阳啸不敢再大意,后退一步,一掌拍出,出手时还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肉掌,拍到断剑剑头时,却成了一只银白的冰掌,这一掌也并不慢,至少并不比黄天骅的剑慢,剑掌对碰,断剑被一节一节地震碎。
待碎到剑锷上的时候,黄天骅忙将剑柄一抛,一掌拍出,整只手瞬间变成赤红色,红魔焰鬼手!双掌相对,“啪”的一声,跟着就是“嗑嘣”“嗑嘣”的两声金属脆响。
两人头发和衣服同时被劲风卷起,胳膊俱是一颤,欧阳啸斜眼一望,身后的房屋瞬间变成一堆焦炭,黄天骅一斜眼,身后的街道上也铺出了一条冰晶石。
一声巨响,黄天骅的脚下两个坑,欧阳啸的脚下也是两个坑。
各自后退了三步,欧阳啸面前地面干裂,脚掌微有些发热,黄天骅面前的地面也是一串冰花。
“叮当”的一声发出,欧阳啸右手指上的金环裂成两半,落到了地上,“叮当”的又是一声,黄天骅手上的暗钉也落到了地上,原来刚才那“嗑嘣”之声,正是黄天骅的暗钉截断了欧阳啸的金环,欧阳啸的掌力震断暗钉所发出的声音。
黄天骅忽然喝道:“你暗箭伤人!”
朱县令和薛虞霏在房间里俱是一愣,然后又听欧阳啸道:“你没用吗?”
黄天骅道:“我精通的就是暗器,你能比吗?”
薛虞霏和朱县令当时就笑了。
欧阳啸无语,黄天骅又一次飞出,赤色的手掌拍出一枝火龙镖直射欧阳啸面门,欧阳啸右手一引,一团墨气中长剑便已飞出,挑开了火龙镖,黄天骅飞到欧阳啸身前,双手四枝紫金镖,格格几声合成连环刺,直挑欧阳啸咽喉。
欧阳啸向后一仰,墨剑再次撩出,“撩阴式”自下而上画出楷书中的一提,这一剑的速度还算可以,可惜黄天骅的轻功还远在石燕之上,欧阳啸的剑碰不到石燕,自然也就碰不到黄天骅,欧阳啸甚至没有看到黄天骅是怎样避开这一剑的,脑后风声到处,连环刺已经打向欧阳啸后颈,时间容不得他多想,欧阳啸转身就又是一横,可是黄天骅出招快收招也快,欧阳啸剑招还没有扫实,黄天骅脚尖在他剑上一点,再次消失。
黄天骅忽左忽右地发出攻击,缠得欧阳啸头都是晕的,出剑的部位,速度,招式,全都是被动发出,根本没有主动出手的机会,黄天骅这种以进为退、以攻代守的打法根本就不是正规的套路,欧阳啸这种在少林寺学出的武功基础又如何奈何得了黄天骅?
朱县令看着窗外两人精彩的打斗,抚须笑道:“想不到以欧阳捕头的剑法,此刻竟也丝毫施展不出威力,看来他的千山鸟绝寒江雪是时候使出了。”
薛虞霏道:“我相信他没那么容易出杀招。”
朱县令抚须一想,说:“过早使用绝招,更容易使人看出破绽,想必欧阳啸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薛虞霏道:“正是如此!”
她忽然好奇地看了朱大人一眼,问道:“大人也懂武?”
朱县令道:“不曾吃过猪肉,难道还不曾看过猪跑吗?犬子也算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薛虞霏打断他的话,纠正道:“顶尖高手!”
朱县令继续苦笑着说:“确实,顶尖高手,难道作为他的父亲,我懂些武功,很奇怪吗?”
薛虞霏不再答话,继续看着决斗。
朱大人却面对微笑地看了一眼薛虞霏,然后才看向欧阳啸。
黄天骅就是这个时候踢了欧阳啸一脚,欧阳啸提剑一格,往后倒退出两丈,垂剑而立,留下一排乌黑色的脚印,黄天骅捏着银镖,环臂微笑,有点轻敌的感觉。
欧阳啸却知道他根本没有轻敌,因为他的后脚脚尖一直是在半点着地面的,这并不是守招,而是攻式。
欧阳啸长剑抬起,剑尖指向黄天骅,而在黄天骅看来,这柄剑的剑尖,竟然有些弯曲,心念甫动,心中想到:“寒江雪?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使出大招呢?”再一看才明白,欧阳啸只不过是将内力灌注在了剑上,而并不是在使寒江雪。
黄天骅心中更是奇怪:“他空虚的剑法尚且动不得我,若是在剑上注了内力,岂不更增加了剑身的重量,减慢了出剑的速度?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欧阳啸右手剑高举过头顶,慢慢地一步步向黄天骅迫近,两人距离紧剩七步时,欧阳啸忽然出剑,万道银虹有先有后地袭向黄天骅,只是一招普普通通的风卷流云,但是由欧阳啸这种高手使出,剑招的威力便已大大不同。
黄天骅不退反进,拧身扑上,双手似已撒出万点寒星,其实却只是一枝银镖,正如欧阳啸的剑也同样只有一柄一样,每一点寒星碰上银虹,便消失不见,可寒星这么一碰,欧阳啸的剑影就也消失了。
薛虞霏不由得笑道:“看来现在小天和人打架已经懂得使用脑子了,他二师兄若是知道,一定高兴得很。”
朱大人随着地瞟了她一眼,不发一言。
满天的银光一圈圈的减少,最后只剩下了一柄剑,剑柄在欧阳啸手中,万点寒星也只剩下了一点,一枝三寸长的四棱钉,钉尾顶在黄天骅掌心。
于是欧阳啸右手一抖,一剑刺出,这一剑更加普通,毫无招式可言,既无招,又如何破法?
黄天骅却不知道,这一招的玄机在什么地方,很自然地就想到这是一招攻式,所以他想也没想,直接翻身从欧阳啸头顶掠过。
对付高深的剑法,只有用绝快的轻功,黄天骅一向这么认为,而且和沈银凤交手时黄天骅也证实了自己这一观点。
所以他认为此时此刻仍然有效。
只是可惜,欧阳啸不是沈银凤,辗迟城也不是胶家旧宅。
欧阳啸的剑忽然就刺入了地面,放射状地一圈冰花从黄天骅四面八方围了上来,黄天骅沉功在腿,向后纵出,使出一招“一泻千里”,洪涛江河腿的江河之力顿将身后的冰花趟出一条路来,脚步停下时,黄天骅双手握成龙爪,往脚前地上一拍,一圈圈的火红色光圈由小而大,螺旋着画出,瞬间将冰花融成水气。
欧阳啸收剑回头:“看来你果然已经练成了洪涛江河腿,雪儿刚说的时候,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种武功真的这么容易就练成。”黄天骅道:“如果你现在直接放弃燕姐姐的话,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欧阳啸苦笑道:“放弃?为什么要放弃?从那天你把那半块玉佩扔在她面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不再让你…有任何一个伤害她的机会!”黄天骅问道:“所以,就算我今天不来找你,你也同样会去找我的!是吗?”欧阳啸道:“正是!”
黄天骅道:“既然这样,看来我不只是为了燕姐姐才杀你的,就算是为我自己,我也同样要杀你!”欧阳啸道:“凭着刚才那几次交手,你自信杀得了我吗?”
黄天骅道:“凭着刚才那几次交手,我也想不出一个后悔的理由。”欧阳啸笑道:“决定的事就决不后悔,打算后悔的事也决不会做,很好,很好,很好…”
他喃喃地说了好几个很好,才又一次抬起了长剑,“幸好小虞已经从城里撤出去了,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我们两个的战斗,她会怎么忍心看下去?”
黄天骅撇了撇嘴道:“所以我才不让雪儿告诉她…没想到,这个丫头的嘴是这么不严实。”欧阳啸道:“小虞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和我动手,也是我没有料到的。”
黄天骅道:“我嫂子当然不会对我这么没有自信。”黄天骅忽一抬头,“你是在分我的心?”欧阳啸微笑道:“你总算还不笨。”
要知道高手过招,必要专心致志,稍有分心,便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欧阳啸知道薛虞霏和黄天骅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就故意多次提及薛虞霏,好消磨黄天骅的战意,促使他露出更多的破绽,好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击败他。
欧阳啸经过的战役大大小小也有一两百次,论到战斗中的经验,黄天骅自是远远不及,这也是薛虞霏最不放心的一点,不过黄天骅能识破欧阳啸的计谋,倒是让薛虞霏深深地松了口气。
风吹了起来,吹动着街道上的沙尘,纸片,也吹动着黄天骅和欧阳啸的衣服,两人就这样相对立着,任寒风吹削着他们的手和脸,可能会疼,但像黄天骅和欧阳啸这样受过情伤的人,还会感到痛吗?
是不是因为他们已经麻木了,已经不在乎了?
没有人知道,也许知道的只有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