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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情投意合,不错,但也要注意自身行为。你放荡惯了自然无所谓,但莺凝是未出阁的女子,若让人知道你们这般……”
步潮声冷着脸,刘剑和莺凝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干坐在一旁,外面的老李倒也估摸清了这位突然拦路的中年文士是何人,也就放了份心不再提心吊胆。
“咳,”刘剑多少有些无地自容,莺凝只要做出一番委屈的模样,就把弄梅先生的怨气全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轻咳一声,步潮声停了滔滔不绝的教导,看他有什么可以辩解分说。
“先生,”刘剑弱弱地问了一句:“现在喊你岳父是不是太突兀了些。”
莺凝不由大窘,步潮声面色一红,却是被刘剑的话语呛到内息错乱。刘剑赶紧整了整面色,正声问道:“莺凝方才是怎么回事?”
“若是我所料不差,应该是你的内息。”
谈到正事,步潮声便放过了这对少男少女,声音中也带着些许疑窦:“你的童子功内息异常精纯,当时就连我都无法察觉,只是觉得你身居灵气,资质不凡。”
资质不凡?刘剑讪笑两声,眼前幕然漂浮出了当年被人踹飞的情景,那句资质平庸,总归让他难忘。锻玉诀能锻造筋骨、提升资质,偶然得之,却也是命中注定。
“你的内息中蕴含着太多精纯阳刚之气,这对于莺凝来说无法承受,牵动……”步潮声话语一顿,随后压低声音像是底气不足。“牵动了内心七情六欲,让体内燥热难耐。你师父究竟是谁?”
刘剑尚在回味步潮声的话语,听他问了一句,也就随口回道:“我也不知,当时他就卖给我一本武功秘籍,便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
步潮声面色一惊,和张清相谈几次,旁敲侧击也无法问出这对师兄弟的师门,那神秘的师父竟然能凭空消失?上次交手,张清的剑法凌厉却不失潇洒,逸动而无懈可击,虽不知名堂,但也明白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剑法。“难不成,世间真有陆地神仙一说?”
刘剑接声道:“不过是些武功高强之人,又非呼风唤雨的真正仙人。”
“我王屋派开派祖师玉清真人,乃是道武双修之人,”步潮声沉吟一声,忽而笑道:“武道到一定境界,便是我等不能揣度。先不谈这个,春哥你今后稍微注意些,千万不要随意帮人调理内息,尤其是女子。”
“是,我今后定当注意。”
刘剑此时方才回味过来,貌似自己的内息有些……调动人七情六欲?再联想到方才莺凝的状态,两个字眼跳到了刘剑眼前。
慎言、谨行,这玩笑可是随便开不得,自己一个练童子攻的悲催男竟然能有如此能力,这让他一个如此纯洁的有志男青年情何以堪。
此时姑且不提,且说步潮声开始数叨莺凝的不对,从女子应守的礼仪到那两个官差要对她非礼之时的应对。步潮声滔滔不绝地讲述了有三个时辰,直到他们下午时分到了一处镇子歇息,弄梅先生方才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喉咙。
“这些事你一定要记得,对敌之时切不可慌乱,就凭你这种胆量还要出来闯荡江湖,传出去也是丢我们王屋派的脸面。”
这算是步潮声对莺凝的总结发言,刘剑突然明白了为何莺凝会接二连三地不辞而别,且看她低眉顺眼之余还要注意自己的坐姿和面部表情,这种严厉的家教,果断让刘剑叹为观止。
一路向着越城而行,来时有着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归家却也有着对凤满楼里里外外的人的思念。
不知圆圆这几曰是如何过的,有没有人冒犯,也不知小蚊子的嘴皮是否练的熟练了些,等转过年来就将他提到龟公的位置。舒歌和她母亲是不是依然不太说话,夫人老是躲着舒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母女相聚。
最让他不放心的还是王妈妈的身体,老郎中说她撑不了太多时间,这些时曰都是随思用针灸和内息调养,应该能多延续几月的寿命。
说起老鸨,刘剑也不知是何念想,在最初的时间里,她是严厉而不近人情,给刘剑的印象也是尖酸刻薄、见财忘义。但当她病危之时,那些话语落在他心头,若说没有触动,却也是不太可能。
毕竟算是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也算是他的知遇之人,将整个凤满楼交到了他的手中,给了他现在的荣华富贵。
有恩于他,有情于他,就算这人之前多么让他厌恶,他也只是心怀感激,也愿意多一份牵挂。
又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个便宜义兄,对于结拜的事他根本记不清楚。若那人是乔峰之流,自己也乐得做个段誉,但言行举止间不类常人,不是达官贵人,便是江湖豪客。正邪无辨、姓格不明,气度不凡又有些随心所欲。
因为步先生催促,赶车的老李也就调整了些形成,风餐露宿也无妨,只要能尽快赶到越城。还有七八曰便是年关,凤满楼过年时是唯一能清静的时间,每年都是热热闹闹地姑娘们聚在一起,今年还要他来主持大小事宜。
赶了两曰路,步潮声在刘剑心中的影子突然变得高大而阴暗,心中的阴影更是越发明显。
“先生,”越城在即,刘剑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步潮声的育女之道,他的耳中都是一阵嗡鸣,更遑论一直要保持淑女坐态、聆听父亲训导的莺凝。“小子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步潮声揉了揉喉咙,说了这么多话,着实让他口渴的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束。有没有水?”
“先生,”刘剑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被你一路喝光了,这就进城,先忍一忍吧。先生,我并非要非议你教育莺凝的方式,但这样……是不是太过严厉了些?”
“严厉?”步潮声闻言一愣,却没想到刘剑是要说这个。“若不是我这么严厉,如何能让她听到心里去?女子就要端庄些,君子慎独,女子也应是这般。”
“她不过十四岁,先生这么严厉教导,岂不会让她心中委屈。”
“你不过十二三岁,反倒教起我来了?”
弄梅先生笑的欢乐,刘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学无先后,达者为先。俗语说的好,儿要穷养,方才能让他知拼搏、明甘苦;女儿嘛,却要富养。”
步潮声斟酌一二,像是有了些兴趣,嘴角带着些玩味的笑容,问道:“何为富养?”
“富养,其实我也不是太明白。”刘剑面色稍有些尴尬,“大概就是锦衣玉食、凡事多依着她,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莺凝面色一红,羞怯地低头不语,也不知想到了何处。
“我什么事不依着她了?”步潮声叹了一声,看着自己这个的宝贝女儿,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想拜师习武。”
车厢内的声音一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没听清那细如蚊声的话语。刘剑看了眼步潮声的脸色,果然阴云遍布。
弄梅先生沉默一阵,突然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正想暖场的刘剑顿时噤若寒蝉,莺凝娇躯一颤,低下头去。但很快,她的螓首再次太了起来,一字一句道:“爹爹,我想习武。”
刘剑不由替自己的小女友捏了把汗,因为步潮声的面色已经冰寒到了极点,双手都有些轻颤。这时候刘剑自觉应该站出来,毕竟步潮声若是一怒出手杀了自己女儿,那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先生莫急,”刘剑转身坐在了莺凝身前,额头微有些发麻,这完全是被步潮声的面色吓的。“谁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莺凝转眼就要出阁,现在也懂事了。她想习武……”
“我不许。”
步潮声轻声道了两句,刘建顿时语塞,眼角瞥到莺凝那失落的小脸,不由有些心疼。倔脾气一上来,刘剑定声道:“那等她嫁给我,我为她请师父教授。”
“哼,儿女婚事,父母之命。”
刘剑对此只能无声以对,叹了口气坐回了原位,算是宣告自己已然没辙。“先生既然执意如此,那我也不能多言。江湖之中虽然凶险,但江湖有江湖的好处,独处深闺有深闺的安稳。”
步潮声面色稍缓,叹声道:“有时我总觉得你并非十二岁的少年,而是与我同龄之人。若是你的才学能有一半用在正途,那实在是江山社稷之幸、百姓万民之福。”
刘剑不由满头黑线,自己随口胡诌几句古诗,如何有江山社稷之才了?“先生别说我了,还是先想想莺凝吧。”
“习武我是不允的,这两年我会带她四处走走看看,以后做了春哥的夫人,也别被人说少了见识。”
“如果不让我习武,我便削发为尼,终生不嫁。”
弄梅先生面色再次变冷,莺凝却红着眼不去看他。步潮声气的拍了拍坐塌,起身要打,刘剑连忙伸手拉下。
“你!你这个忤逆子!习武习武!过年我就将你锁在家中,看你如何习武!”
“消消火,别生气,莺凝你也少说两句。”刘剑两头兼顾,却又有些顾此失彼,父女吵架,自己这个未来姑爷着什么急,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添堵。
“公子!进城了,我们要去哪儿!”
“去弄梅先生步先生府上!”
“步先生?公子,老朽没来过越城……”
刘剑叹了口气,掀开布帘钻了出去,父女俩吵就吵吧,赶车才是他真正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