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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一杯愁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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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晚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钗头凤·世情薄》南宋·唐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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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容灿烂地看着面色沉冷的梁笙昊,冷晴语气随意地道着:“只怕昊亲王是误会了什么吧……本宫如今是皇上的妃嫔,居九嫔之首的‘昭仪’位,而潇亲王是皇上的儿子……若真要说句放肆之言,本宫如今的身份,到也勉强能算作潇亲王的母亲一辈……

    即便本宫牵挂潇亲王,那也是‘母亲对儿子’的牵挂罢了。更何况本宫如今心系皇上,事事以皇上为先,本宫又岂会有那等余力去牵挂潇亲王?昊亲王以后还是莫要再说此等引人误会的话了,这会影响潇亲王的名声,对本宫的名声也不大好。”

    冷晴一口气说了这么些话,站在冷晴对面的梁笙昊却是始终神色冷淡地看着冷晴,安静地听着,既不打断也不表态,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

    末了,直到冷晴将这一长番话都说完了,梁笙昊才睨了冷晴一眼,眼神颇为意味深长。

    薄唇微启,但闻梁笙昊如此不疾不徐地冷声道:“是与不是,你心中自清明。本王且提醒你一句,在本王面前,你并无故弄玄虚的资本。再则,本王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你心中应当也清楚。想必大皇姐那日已经问过了罢,但你没有告诉大皇姐答案。”

    闻梁笙昊此言,冷晴唇边的笑意又不由得加深了些许。

    冷晴自然知道梁笙昊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就如同梁笙昊说的,他想问的那个问题,早在她前几天来着太子府的那次,梁笙兰就曾问过了。但是……

    那个问题的答案……冷晴连梁儒明都没有告诉,面对梁笙兰的问询时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曾透露半分。如此,她又岂会在此时告诉梁笙昊??

    所以冷晴完全不接梁笙昊的话茬,只是微笑着回了梁笙昊一句:“佛曰:天机不可泄露。”

    冷晴此言一出口,梁笙昊眼神颇怪异地斜眼瞥了冷晴一眼,唇瓣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就在冷晴以为梁笙昊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冷晴也跟着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的时候,却忽闻梁笙昊声音淡漠地甩出来一句:“这句话是道家思想。”

    不得不说,冷晴着实被梁笙昊这句猝不及防说出口的话狠狠地噎了一把。

    然而你以为梁笙昊说完这一句就算完了?其实不然……

    就听得梁笙昊如此道罢,梁笙昊默了一秒后,又声音淡漠地补充道:“‘天机’一词出自‘阴者暗也,符者合也。天机暗合于行事之机,故称阴符。’天机不可泄露也是道家名句。佛家名句应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梁笙昊的面色虽始终冷冷淡淡的,但这番话梁笙昊说的极其正经端方,冷晴则听得一愣一愣的——冷晴有些想不通,梁笙昊与她说这些做什么?她一不参禅二不悟道的……就算梁笙昊说的再清楚……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啊……

    是以,冷晴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梁笙昊与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待冷晴终于回过味儿来,冷晴只觉得……尼玛……梁笙昊此人的气场果然强悍啊!!

    随即冷晴又是老脸一红,心里连“赶紧挖个地洞钻进去躲一躲”的想法都有了……

    梁笙昊之所以将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说的如此清楚,还说的如此的一本正经……

    不就是在拐着弯儿地鄙夷她的智商么!!!

    思及此,本就被梁笙丰那个混世魔王气得快吐血了的冷晴当即就不高兴了。

    冷着一张脸看着梁笙昊,冷晴也冷声冷气地道:“本宫原以为昊亲王是个磊落之人,今日才知,昊亲王竟有此等喜爱拐着弯儿骂人的爱好!今日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发丧日,本宫是陪皇上来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送殡的,不是来听昊亲王说教的。昊亲王让本宫来此,本宫来了。本宫也算是给昊亲王面子了,恕本宫不奉陪了!”

    如此冷声冷气,但颇为气势汹汹地言罢,也不等梁笙昊反应,冷晴直接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因为冷晴心里憋着一股气,所以冷晴离开的时候头也没回一下,脚下每一步都踏得铿锵有力,那背影看上去……竟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既视感……

    倘若冷晴愿意回眸一顾,哪怕只是回眸一眼,就会看到,在她转身离开的下一秒,仍旧站在原地的梁笙昊身后忽地凭空冒出来一个人,而那个人……勉强还能算是个熟人……

    但可惜,冷晴终究没有回眸,始终坚定不移地头也不回地远离了……

    “王爷。”在冷晴转过那处殿角,连一片衣袂都看不见后,恍如凭空出现在梁笙昊身后的那个人方才不疾不徐地张口,如此不卑不亢地低声唤了梁笙昊一声。

    梁笙昊闻此唤的第一反应是蹙眉,然后梁笙昊转身,负手而立地面向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语气略显不满地道:“你怎么来了?你如今身份敏感,应当老老实实地呆在宫里,不宜出宫。若是被人发现你出现在此,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顺着梁笙昊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此刻与梁笙昊面对面而立的那个人穿着一身大梁宫廷里宦人常穿的深蓝色宦人服饰,腰间扎着一条白绫,白绫两端相交于右腰侧,系成死结,余下的白绫长长地垂至膝盖处。

    而那顶帽顶近圆、后沿高出帽顶的蓝色宦人帽下,是一张生的颇为清秀俊逸、面洁无须的年轻面容。再细一看……

    此人竟赫然就是数月前曾随梁笙德去秦山参加了九国十年一次的聚会——前些天还托冷晴给梁笙兰带了一封手书的——梁笙德身边的内侍——季禾!!!

    那方,面对梁笙昊那略显不满的话语,季禾只是微微含笑地温声答道:“下臣明白王爷的意思,毕竟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今日……”

    话至此,季禾唇边的笑意淡了许多,出口的声音也带着一股凄冷:“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出殡的日子。下臣……想来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最后一程。若不能亲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这最后一程,下臣只怕余生难安。”

    如此微微含笑地道罢,季禾忽地往后退出一步,而后抬起双臂,广袖飘扬间,但见季禾以左手压右手,掌心向内地朝着站在他对面的梁笙昊深深地一揖到底,鞠躬超过九十度,口中语气诚恳地恳求道:“还望王爷成全。”

    梁笙昊先时还冷眼看着朝他行礼的季禾,一副无动于衷,欲要置之不理的冷漠态度。

    但须臾过去,也不知梁笙昊是想到了什么,忽地低声一叹,颇无奈地冷声道:“罢了,来都来了,本王总不好再将你赶回去……你起来罢。”

    闻梁笙昊此言,季禾当即起身,双手拢在身前地笑着谢道:“季禾——谢王爷成全。”

    冷眼看着季禾,梁笙昊口中却颇感概地说着:“能得你如此忠心的奴仆,太子大哥和太子妃的在天之灵必定甚感欣慰。”

    “王爷言重了。”梁笙昊话才说完,季禾就如此不卑不亢地接了一句。

    随即,又听得季禾如是不疾不徐地微笑道:“下臣是太子殿下的内侍,太子殿下生时待臣不薄。且下臣受命于皇上……效忠于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是下臣应尽的本分。”

    闻季禾此言,梁笙昊神色冷淡地睨了季禾一眼,语气淡然地道:“你这处变不惊的性子,到是深得太子大哥的真传。”

    “谢王爷夸奖。”先朝梁笙昊垂首一礼,继而季禾抬首,微笑道:“太子殿下乃不世出的奇才,偏又天性淡薄,能学得太子殿下的万分之一,下臣便知足了。”

    闻季禾此言,梁笙昊再次神色冷淡地睨了季禾一眼,唇畔勾起一抹冷淡笑意,似讽非讽地道了一句:“你想多了,本王这话可不是在夸你。”

    如此言罢,梁笙昊悠然转身,背对着季禾负手而立,望向天边朝阳。下一瞬,但闻梁笙昊有些怅然地叹道:“太子大哥是真的天性淡薄、为人温和。”

    话至此,梁笙昊敛眉,略略侧首回眸,语气幽幽地续道:“而你,则是故作姿态,披着一层虚假的皮囊罢了。与太子大哥相较,你若想要望其项背,下辈子罢。”

    即便被梁笙昊如此冷嘲热讽,季禾唇边的那抹笑意也是分毫未减,说话的声音始终温和如初:“王爷这话可就说的有些伤人了。但……”

    话音刻意地一顿,须臾过去,季禾才继续微笑道:“即便是这一层虚假的皮囊,也是世人最爱见到的不是吗?若下臣露出本性,只怕王爷都要容不下下臣了。”

    闻季禾此言,背对着季禾的梁笙昊又是冷然一笑,语气淡漠地接话道:“容不下到不至于。人活在世,处处艰难,尤其是身处宫廷这潭浑水……谁手上没那么几条人命?本王且不说,就连小十四也算不得多干净,他一出生就背负了人命债。”

    “这犹如浑水般的森森宫廷里,也唯有太子大哥和太子妃,才是真正的干净如澈……”梁笙昊这一句叹息,饱含着太多的情绪。

    站在梁笙昊身后的季禾闻言,到是没有梁笙昊那般的伤怀感慨——

    只听得季禾顺着梁笙昊的话抿唇微笑道:“正因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干净如斯,所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定会去往西方极乐,不用似我等受那身后之苦。”

    耳听着季禾这番宽慰之言,梁笙昊凝眸望向天边朝阳,薄唇微启间幽幽一叹:“但愿罢……”话音一转,忽又闻梁笙昊神思恍惚地问道:“季禾,你说……似本王这种人,死后会下哪一层地狱呢?”

    不得不说梁笙昊这个问题……问得着实是有些刁钻了。

    若季禾真的认真去答梁笙昊这个问题……铁定是要得罪梁笙昊的,毕竟谁也不愿意听见有人说他死后会下哪一层地狱不是?

    可若是季禾不答……梁笙昊偏又是点名道姓地指出了这个问题就是问季禾的……

    抬眼,盯着梁笙昊那负手而立的背影看了数秒,季禾蹙了蹙眉,暗自咂摸着梁笙昊之所以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咂摸半晌儿,季禾暗戳戳地觉得,梁笙昊十有七八大概也许只是有感而发、随口一问,并非一定要他回答……但是不回答显然是不行的……

    思及此,季禾拢在身前广袖里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面上,季禾斟酌着言词地温声答道:“这就要看阎王爷如何判了。下臣可不是阎王爷,不敢擅自论断。”

    在季禾如此小心谨慎地答完话后,负手而立的梁笙昊只是默了默,就张口,如是冷声问道:“你前几天在宫里见到她,她没有对你的出现提出质疑吗?”

    一听梁笙昊这句问询,季禾当即悄然松了口气——果然!就像他暗自猜测的那样,对于他给出什么样的回答,这位昊亲王根本就不甚在意……

    思及此,季禾朝着梁笙昊的背影垂首一礼,继续抿唇微笑着温声道:“那日下臣瞧她虽有疑惑,但她最终也未曾开口相询。想必是心有顾忌罢。此后下臣便没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曾主动寻找过下臣。”

    “那她可有与你说什么旁的话?”季禾话才说完,梁笙昊就如此追问出声了。

    然,不待季禾回答,梁笙昊又略略侧身,回首看向姿态恭谨地站在他身后侧的季禾,蹙了蹙眉,继续追问道:“或是隐晦地提及什么?”

    季禾闻声缓缓摇头,轻描淡写地答了梁笙昊一句:“未曾。”

    话音顿了顿,季禾忽而又蹙眉道:“王爷是怀疑……她知道??”

    闻季禾此言,梁笙昊神色冷淡地睨了季禾一眼,冷笑道:“只要不是个蠢的,但凡有点脑子的,现在只怕都在怀疑她了。就连万事不理的大皇姐都怀疑到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