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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当正午、艳阳高照、碧空如洗。万里长空,白云飘渺。一眼望去,漫天飘满了如纯白棉絮一般的云朵,每一朵云朵都飘得极高,且形状各异,让人浮想联翩。
天成大陆南地。大梁国京都绉平。城东。幽篁馆。
一片被幽深林木包围着的草地上,挽着一个简单的丸子头,发间簪着一支粉色玉质梅花步摇,穿一身鲜红似火的留仙裙的冷晴,与墨发高束,穿一身青灰色长儒衫,脚踩青灰色皂靴,手持一只竹萧的梁笙潇相对而站。
幽静的空间里,但闻梁笙潇微笑着温声与冷晴说着:“冷姑娘不是大梁国子民,也难怪冷姑娘不知道。在大梁国,重阳佳节不但是亲朋相约出游,登高望远,饮酒赏菊的节日,也是年轻男女借以传情的节日。
每当重阳佳节,大梁国的年轻女子们会亲手采摘茱萸制作茱萸香包或缯花,在香包内或缯花中藏一个地名及日期。到了重阳佳节当日,女子们相携出游,若有看中的男子,便会将她们亲手制作的香包或缯花赠给那名男子。
而收到香包或缯花的男子若也中意那名女子,则会按照香包或缯花内藏的地名及日期,去指定的地方赴会。如此一来二往,那些男子和女子大多会定下终身,男婚女嫁。因此,在大梁国,重阳佳节当日被赠予的香包和缯花,是有着传情定情之意的。”
这方的冷晴闻言,抿唇一笑,面带调侃之色地如是笑道:“唔……如此说来,梁公子的市场很不错啊!那么多姑娘都上赶着给梁公子送香包和缯花呢!”
站在冷晴对面的梁笙潇闻言,面色微微一红,很是尴尬地朝冷晴摇头笑叹道:“冷姑娘莫要揶揄在下了。在下不过得父母之幸托生了一副好皮囊,然,除了这一支竹萧,在下实则身无长物,并不值得那些女子趋之若鹜。”
这方,对于梁笙潇这自谦的笑叹,冷晴完全置若罔闻,反而继续笑着追问梁笙潇:“那么多姑娘,梁公子就没有一个看中的?”
站在冷晴对面的梁笙潇闻言一愣,神色有些尴尬又有些歉然地应道:“嗯……在下当时被众人包围,只觉身陷囹囫,又哪里有时间与心情去细看……而且当时在下发觉冷姑娘不见了,便一心只顾着寻冷姑娘去了,所以……”
这方,随着梁笙潇那欲语还休的话音落下,冷晴却甚是可惜的感慨道:“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真是枉费了那些姑娘们的一番情意。”冷晴虽说着感慨可惜之言,可是端看冷晴那笑眯眯的模样,实在看不出冷晴是在真心感概,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而那方,面对冷晴这充满幸灾乐祸的感概,站在冷晴对面的梁笙潇张了张口,面色虽仍旧含笑,语气却甚是无奈地唤了一声:“冷姑娘……”
不待梁笙潇话音散去,冷晴便笑着接话道:“我知道了,不揶揄梁公子了。我们还是快点将这些东西处理了出去吧,免得待会儿被她们找到了,梁公子可就麻烦了。”
于是,冷晴和梁笙潇齐齐动手,将那一堆颜色粉嫩的茱萸香包和用各种彩缯做的茱萸和菊花一一挂到了周围的树枝上。
等处理完了那一堆颜色粉嫩的茱萸香包和用各种彩缯做的茱萸和菊花,梁笙潇和冷晴这才并肩离开了幽篁馆。
因为已经时值正午,已到了吃午饭的点,可梁笙潇和冷晴二人谁身上都没带钱,因此出了幽篁馆后,梁笙潇和冷晴便欲按照原路返回太子府邸。
然,在返回途中经过一家当铺时,梁笙潇忽然低声朝冷晴说了一句:“冷姑娘且等在下一等。”说完这句话,梁笙潇转身就进了那家当铺。
明晃晃的日头下,人来人往的街面上,眼看着梁笙潇的身影就这般消失在了那家当铺门内,冷晴满脸都是不明所以。
不多时,手持竹萧的梁笙潇就面含微笑地从那家当铺中出来了。
在梁笙潇走到她面前后,看着梁笙潇手中多出来的那只胀鼓鼓的蓝色钱袋,冷晴神色了然地一笑,如是问道:“梁公子去当了什么?”
朝冷晴微微一笑,梁笙潇薄唇微启,吐出一句言简意赅的话:“幽篁馆的那只白玉牌。”
冷晴闻言一愣,语气呐呐地反问道:“呃……当了多少银子?”
“当铺掌柜说那只白玉牌是中等白玉,当了五十两。”对于冷晴的询问,梁笙潇回答得毫不隐瞒,简直是直言不讳。
听了梁笙潇的回答,冷晴却是若有所思地道:“那只白玉牌的玉质的确算不得有多好,五十两到也不算亏。只是那到底是人家赠送的纪念品,梁公子就这么当了似乎……”
那方,但见梁笙潇面色温和地朝冷晴一笑,语带安抚之意地接下了冷晴的话:“冷姑娘且放心,是定的活契,约定月底来赎回。届时在下只需多交一百纹的息钱便可赎回。”
“唔……梁公子为何要典当那只白玉牌,是着急用钱吗?”冷晴忽然如此问到。
那方,梁笙潇面色温和地朝冷晴摇了摇头,唇畔含笑地答道:“并非急用钱,只是眼下已时值正午,午饭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们若要吃饭,自然需要银两。”
这方,望着梁笙潇,冷晴张口便问道:“不回太……府吃吗?”
经过之前那一番闹腾,冷晴心中的警惕放松了不少,以至冷晴一时大意,险而又险的一句“太子府”差点就从冷晴口中脱口而出。好在冷晴及时醒悟刹住了话音,且十分迅捷地改了话头,并未酿下什么过错。
而那方,对于冷晴险些失言的行为,梁笙潇并未置喙,只继续摇头笑语道:“难得出来游玩,现在有银子了,我们就在外用饭罢。再则,这个时辰即便我们回去了,怕也是赶不上府中的饭点了。而且晚上护城河那边会放河灯,我们用过午饭,再去街上逛一逛,等到晚上了便也去护城河边放一盏灯,可好?”
“……好。”面对梁笙潇那笑意妍妍的温声询问,冷晴默了默,到底还是答应了。
得了冷晴的应承,梁笙潇又微笑着道:“以前在下尚未离京时,绉平南区的东街是都城里有名的食街。那条街上有间酒楼做的菜食甚是美味,在下曾有幸随大哥去品尝过一次,那儿的大厨做的菜食比之宫中御厨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四周有不少行人,所以在说到“宫中御厨”四个字时,梁笙潇将声音压低了许多,低得几乎连冷晴都有些听不清梁笙潇在说什么。
话音一转间,忽闻收敛了面上笑意的梁笙潇似叹非叹地道:“只是不知十年过去,那间酒楼还在不在……”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回以梁笙潇的,是冷晴那微笑的话语。
那方,梁笙潇闻言,与冷晴对视须臾,最终,但见梁笙潇含笑朝冷晴点头:“好。”
于是,梁笙潇和冷晴就此转了方向,朝着与太子府邸相反的方向行去。
耀眼艳阳下,与冷晴并肩行走在行人熙攘的街面上,梁笙潇忽然将他手中那只蓝色的钱袋递到了冷晴面前。
在冷晴用带着询问的眼神侧头看向梁笙潇时,梁笙潇如是微笑着温声与冷晴说道:“这些银子,烦请冷姑娘暂且帮在下收着罢。在下向来不太留心这些身外物,若是不慎掉了或被偷了,这饭可就吃不成了。”
这方,冷晴并未答梁笙潇的话,只在沉默地与梁笙潇对视了数秒后,冷晴便抬手接下了梁笙潇手中那只蓝色的钱袋,放进了她自己的袖袋中。
冷晴和梁笙潇原本就在绉平城东区的南街上,距离绉平城南区的东街并不算远,徒步而行,约莫小半个时辰也就走到了。
午时将尽时,梁笙潇和冷晴终于在南区东街上的一家酒楼前停住了脚步。
矗立在梁笙潇和冷晴眼前的,是一间在二楼的柱形围栏外一侧挂着一面上书“湘潇水云”四字的旗帜,在门楣上方悬着一块同样上书“湘潇水云”四字的黑底朱字匾额的二层酒楼。
匾额似乎是新描过字迹的,“湘潇水云”四字鲜红得醒目。但看那暴露在艳阳下的旗帜陈旧的模样,怕是已经历了十余年的风吹日晒了。
这方,仰头看着那面悬挂在酒楼二楼的柱形围栏外一侧的旗帜,梁笙潇满是感慨地道:“十年过去,人间早已物是人非,这间酒楼竟分毫未改。”
而另一方,相较于梁笙潇的感慨,冷晴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面悬挂在酒楼二楼的柱形围栏外一侧的旗帜。
之前冷晴尚在朱府时,在朱梓陌因刘如云的故去而病倒的时候,冷晴曾“临危受命”,代替朱梓陌打理过几天朱梓陌在绉平城中的产业。
若冷晴记得不错,这间名为“湘潇水云”的酒楼,就是朱梓陌名下在绉平城中的其中一份产业……
冷晴还记得,当时这间名为“湘潇水云”的酒楼的生意出了点状况,说是有客人在“湘潇水云”的一道菜里面吃出了什么虫子。
因为“湘潇水云”是绉平城中经营十几年的老酒楼了,到“湘潇水云”吃饭的大多是老顾客,而那位据说是在菜里吃出了虫子的客人,恰是“湘潇水云”的老顾客。
既然是老顾客,还是好几年的老顾客,所以在出了那档子事后,“湘潇水云”明面儿上的老板出面赔了那位老顾客一桌饭钱,并补偿了那位老顾客一笔数额不小的医药费后,以为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谁曾想,那位老顾客回家没两天,人就不行了。不到十天,人就死在了家里。
于是那位老顾客的家属来“湘潇水云”闹事,说是“湘潇水云”的菜将人吃死了,要“湘潇水云”赔钱,赔一大笔钱。
“湘潇水云”出这档子事的时候,正逢朱梓陌刚刚清醒。偏偏绉大夫又说朱梓陌人虽醒了,但仍需要静养,否则极容易为朱梓陌日后埋下病根。
碍于绉大夫这番话,林知吾便不敢拿这种闹心事去烦朱梓陌。可这件事又兹事体大,林知吾不好自行处理,便找到了当时顶着“朱少夫人”头衔的冷晴,让冷晴拿主意。
从林知吾那儿,冷晴得知,那位“湘潇水云”的老顾客吃出虫子的菜,其实不过是大梁国内一道在春季十分普遍常见的素炒芥菜。
基本每年到了春季三月份,大梁国的百姓们便会漫山遍野地挖芥菜。有的人挖芥菜是为了带回家自己做菜吃;有的人挖芥菜则是为了卖给酒楼,比如“湘潇水云”。
正因为芥菜属于野菜,生命力顽强,所以极不容易生虫,即便偶有生了虫的,那也不可能吃死人。就像油菜、甘蓝、白菜、青菜花、萝卜、花椰菜等十字花科作物上常生的吊丝虫,以及青虫和豆虫等,这些虫子能吃死人吗?
在二十一世纪,人类连蚱蜢、蚂蚁、毛毛虫、蜈蚣、蟑螂、蟋蟀、蜻蜓等等虫类都可以做成各种美食入腹,所以关于青菜上生的虫子会不会吃死人这个问题……答案显而易见。
而冷晴,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兴人类,虽然冷晴没有尝试过那些用各种虫子制作的异类美食,但冷晴始终是不相信正常的青菜上生的虫子能吃死人的。
因此,当时在听了林知吾的禀报后,尤其是在听见林知吾说“湘潇水云”的那位老顾客的家属要求“湘潇水云”赔偿一大笔钱的时候,冷晴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湘潇水云”出的这档子事里面有猫腻——
“‘湘潇水云’的菜吃死了人”这件事,就跟医院医死了人是一样的。不管病人的家属最终目的是什么,都要先嚷上两句“杀人偿命”才能谈下面的事情。
而哪有人在外面吃饭吃死了,他的家属只管找酒楼要求赔偿钱财,却连“杀人偿命”这种颇具象征意义的话都不喊上两句,只一个劲儿要钱的?
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怪异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