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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醉梦终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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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水调歌头·丙辰中秋》宋·苏轼。

    **

    月上中天,繁星数点,万籁俱寂。

    天成大陆腹地。秦山山脉外围山腰。赤冰国行宫。

    那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左侧殿中,内殿里那张靠墙摆放的金丝楠木床上,披散着三千青丝地平躺在床上,一条淡黄色薄被盖到腰间的冷晴正睁着她那双星眸默然泣泪。

    再是美好的梦也终有醒来的时候,而一场梦醒,则泪湿枕巾。

    话说之前,炎子明将冷晴抱回来并送进左侧殿后,因为心里憋着气,安顿好冷晴后,炎子明也没留在左侧殿照看冷晴,而是直接返回后殿休息去了。

    所以,当子夜将过,冷晴从醉梦中醒来时,黑漆漆的左侧殿中只有她一人在,也正因此,冷晴才能如此旁若无人地任由她自己泪流满面。

    不知道为什么,冷晴这一次醉酒初醒的时候,丝毫没有头疼的感觉,只是刚从醉梦中醒来的时候,冷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直到感觉到枕边的湿意,冷晴才恍然之前的一切只是她醉酒后做的一场梦,一场曾经发生在她和他们的生命中,如今只能她一人独自回忆的梦。

    恍然之后,冷晴也不去想她是怎么从大梁国行宫回到这赤冰国行宫里的左侧殿来的,只兀自沉浸在那一场美好的梦里。可当冷晴回想起在梦中看见的那一幕幕情景、说的那一句句对话,冷晴的泪水就像那开了闸的河水一般流淌不息,怎么也止不住。

    就这么在金丝楠木床上安静地躺了一会儿,等到眼中的泪水渐渐平息了,冷晴才猛地起身掀被下床,抹黑穿好摆在床边地上的绣鞋,又抹黑走到摆在金丝楠木床对面的那张金丝楠木长榻前,摸出一只火折子点燃了摆在长榻上的那张长方形金丝楠木矮脚桌上的那盏油灯。

    点燃了油灯,披散着三千青丝,穿着那身水墨画齐胸襦裙的冷晴又转身去殿角的衣柜里取出一套前几天她因闲着无聊而让王泉给她寻来的练习书法用的笔墨纸砚。

    去外殿取来冷茶磨好墨后,冷晴脱了绣鞋爬上长榻,将那一叠纯白的宣纸平整地铺在矮脚桌上,之后,冷晴就坐在矮脚桌边,在那晃晃悠悠的一豆灯火下执笔作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走,直到夜尽天明,直到殿外天色泛白连带着殿中的光线也渐渐明亮起来,俯首案前作了半夜画的冷晴才终于停下她手中的毛笔。而这期间,冷晴已不知往那只砚台里添了几次水研了几次墨,又往那盏油灯里添了几次灯油。

    此刻,在那张两米来长的金丝楠木长榻上,铺陈着一张又一张被画满了墨迹的宣纸。凑近一看,却见那一张张宣纸上画着的是一个个持剑的小人,而那些小人则用手中长剑或作出点剑或作出劈剑或作出撩剑或作出截剑或作出扫剑等等各种剑势。

    将她手中最后一张宣纸捧到唇前吹了一阵,待纸面上的墨迹干透了,冷晴开始按着顺序将那些铺陈在长榻上,画满了持剑小人的宣纸一张一张地收叠到一起。

    将所有画了持剑小人的宣纸都收拢起来后,冷晴将那厚厚一叠宣纸小心翼翼地卷好,并用一条银色丝带拦中缠绕绑好,装进了她那身水墨画齐胸襦裙的袖中暗袋里。

    之后,冷晴吹熄搁在矮脚桌上的那盏如豆油灯,穿好绣鞋并用一条白色发带系上她那披散着的三千青丝,略整理了下衣裙,随便擦了把脸后冷晴就揣着那厚厚一叠卷起来的宣纸出了左侧殿。

    走到前殿的时候,冷晴正好碰上了正在前殿里那张摆在一侧殿墙下的金丝楠木大圆桌前摆早膳的王泉。

    “冷姑娘这么早就醒了啊?昨夜睡得可还好?头疼不疼?需不需要醒酒汤?”一见到迎面而来的冷晴,墨发高束,身穿棕色皮甲,脚踩黑色暗纹嵌金丝高筒官靴的王泉就如此笑眯眯地朝冷晴一叠声地询问着。

    “不用了,我并没有醉酒后头疼的感觉。”朝王泉摇了摇头,冷晴直接拒绝了王泉的好意。话音一转间,又听见冷晴如是问王泉:“怎么是你在准备早膳,牧文呢?”说话间,冷晴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前。

    那方,站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前摆弄早膳的王泉闻言,如是朝冷晴咧嘴笑道:“他前几天不是受伤了吗?虽然伤得不算多重,但兄弟一场的,我想着在他身上的伤好之前就让他暂且歇一歇罢,反正这些事我也是做的来的。”这几天的早膳都是他布置的,只是冷姑娘起的晚不知道罢了。

    “嗯,也是。”这方,冷晴一边认同地应着,一边朝王泉点了点头。话音一转间,但听得冷晴如此朝王泉说道:“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若事情顺利,中午可能就不回来吃饭了。”话毕,冷晴忽然又补充道:“晚上可能也不会回来吃饭。”

    那方,站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前的王泉闻言一愣,看向冷晴问道:“出去?去哪里?”这一大早的,天才刚刚亮冷姑娘就要出去??

    这方的冷晴闻言,略一沉吟才对王泉说道:“燕国行宫。有点事要去找博太子。”

    “冷姑娘找他作甚?”一听冷晴说她要去燕国行宫找燕博,王泉的眉头立马就蹙了起来,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中充满了不解的语气。

    这一次,对于王泉这脱口而出的追问,冷晴并没有如实回答,只是轻描淡写地吐出五个字:“就是有点事……”

    见冷晴避而不谈她究竟找燕博什么事,王泉很是知进退地没有继续追问。

    不过一想到冷晴要去找燕博,王泉仍是有些不放心地蹙眉说道:“那个博太子早年混迹疆场,一身戾气,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而且上次冷姑娘和他打斗一事,我估计他现在还耿耿于怀呢!冷姑娘还是离他远些比较好。”

    冷晴知道王泉这是在关心她,因此,在王泉说完话后,冷晴抿唇朝王泉笑了笑,语气轻松随意地说道:“没事的,昨天在大梁国行宫的时候我就已经跟博太子握手言和了。更何况他乃堂堂一国储君,即便心中有些不高兴也不会真的拿我如何的。”

    口中说得轻松随意,冷晴心中则在默默腹诽着:燕博就是再对她不满,但碍于燕国和赤冰国的面子,燕博最多就是用言语挤兑挤兑她,不过那有什么关系?被人挤兑两句又不会掉块肉,她若不在意就根本没任何关系。

    而那方,站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前的王泉闻言一惊,没有一丝犹豫地就蹙眉问道:“博太子昨天也去了?”爷昨夜回来的时候怎么没和他说这回事儿?应该没被看出什么破绽吧!

    这方,冷晴朝王泉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嗯!”话音一转间,冷晴一边抬脚朝着大开的殿门的方向走去,一边如是朝王泉说着:“我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

    见冷晴如此着急地往外走,仍站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前的王泉当即朝冷晴招呼道:“唉唉唉!等等,先吃过早膳再去啊!冷姑娘你昨夜醉成那样,不吃点早膳会难受的。”

    “不用了,我这里有急事,没功夫耽误!”头也不回地留下这番话,冷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

    这厢,仍站在殿中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前的王泉一直目送着冷晴走出殿门后才兀自垂头喃喃自语道:“这冷姑娘……怎么感觉醉个酒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儿了……”

    “王泉,刚才你在和谁说话?”王泉的自语声才散,一道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就蓦然传进了垂着头的王泉耳中。

    站在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前的王泉闻声一惊,猛地抬头,就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殿中的,墨发高束,仍穿着昨夜那身单薄的藏蓝色长衫的炎子明正站在他对面。

    就这么直愣愣地与炎子明对视了几秒,王泉才蓦然反应过来般地应道:“啊?哦……和冷姑娘说话呢!”

    那方,炎子明闻言当即眉头一蹙,满是不相信地问道:“馨儿?她昨夜醉成那样,今日这么早就起了?”

    这方,站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前,正往一只空碗里盛粥的王泉闻言,随口就说道:“岂止是起了,都已经出门去了呢!”

    “出门了?去哪了?”一听王泉的答话,炎子明的眉头立即蹙得更加深了,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大好的样子。

    这方,站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前,又往另一只空碗里盛粥的王泉闻言,想也没想地张口就道:“燕国行宫,说是找博太子有急事,连早膳都没吃就走了。”

    “哼!”对于王泉的答话,炎子明先是冷哼了一声,而后语气不知是不屑还是恼怒地道了一句:“她能找燕博有什么急事!”话落,炎子明一甩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方,站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前,端着盛了一碗粥的瓷碗的王泉看着炎子明大步流星地朝着大开的殿门走去,王泉当即张口吆喝道:“唉!爷!您又去哪儿啊!吃早膳了!”

    回以王泉的吆喝的,是炎子明那大步离去的身影。

    这方,仍站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前的王泉一脸怔愣地看着炎子明的身影消失在大开的殿门外,王泉有些愣愣地想:他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另一方……

    因为燕国行宫就修建在赤冰国行宫的北方,所以冷晴出了赤冰国行宫后都没有找人问路就独自一人找到了燕国行宫。

    又因为燕国行宫距离赤冰国行宫不算很远,快步步行四十多分钟也就到了,因此,当冷晴大步流星穿山越林地走到挂着“燕国行宫”这四个金灿灿的大字的燕国行宫院门前时,天边朝阳才初初升起。

    “我是赤冰国煦太子的琴师冷晴,今日奉煦太子妃之令前来找贵国博太子,烦请这位大哥进去通禀一声。”在走到燕国行宫院门外,被在行宫外巡逻的守卫们拦住的时候,冷晴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番话。

    拦住冷晴的巡逻守卫默默地想了想:赤冰国煦太子?那不就是他们燕国皓月公主的夫君?那煦太子妃不就是他们燕国的皓月公主?他们家太子殿下一向疼爱皓月公主,既是皓月公主遣来的人,他们若是敢拦住不放或隐瞒不报,回头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拦住冷晴的那两名燕国守卫的其中一名在让冷晴稍等片刻后就进行宫禀报去了。

    没多久,那名守卫就返回了,并让冷晴自行进入燕国行宫。

    于是,不请自来的冷晴终于顺利地进入了燕国行宫,并在一座修建在郁郁葱葱的大树下的四角凉亭里见到了正在用早膳的燕博。

    尚未走近那座四角凉亭,冷晴就看见凉亭中的那张圆形石桌边,以简单的白玉冠和白玉簪束发,穿一身墨色窄袖锦袍的燕博正坐在石桌边的圆形石凳上笑盈盈地看着她。

    等冷晴走近那座四角凉亭了,坐在石桌边的燕博就如此笑着与冷晴说道:“稀客,真是稀客!冷姑娘怎生今日一大早就来燕博这里拜访了?听守卫说是十妹遣你来的,不过燕博却是不信的。冷姑娘既来的如此早,不知冷姑娘可否用过早膳了?若不曾用,冷姑娘不妨坐下来陪燕博用顿早膳可好?”

    对于燕博那一番虚与委蛇的客套之言,冷晴完全置若罔闻。

    一脚踏进凉亭,直接走到燕博对面的一张石凳上坐下,冷晴张口就单刀直入地问燕博:“我今天登门拜访是想来问一问博太子,不知博太子可否还想学太极剑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