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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五代·李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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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行酒令,除了第一轮燕博作了三句诗外,之后燕博就一直在喝酒、喝酒、喝酒。
看着燕博喝酒喝得那么爽快,冷晴都开始怀疑燕博之所以答应行酒令,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打算好了借机喝酒的?不过再看燕博那一脸苦闷的模样,冷晴又觉得大概是燕博真的作不出诗来吧……
而相比于一直喝酒的燕博,冷晴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也就开始那三轮行酒令冷晴还能作出几句像样的诗来,到了后面,诗句越来越长,饶是冷晴绞尽脑汁甚至将前人诗作搬来借用,也有作不出诗、想不到前人诗作的时候,这种时候冷晴就只能学燕博——默默地喝酒了。
而最终,这一场行酒令在梁笙德和成亦影夫妻二人堪称是旁若无人地对了十几轮诗,冷晴和燕博各自喝掉了一壶酒后,在冷晴突兀地将诗仙李白的《将进酒》豪气干云地念出来以后,宣告结束了。
只是,在冷晴豪气干云地念完《将进酒》的最后一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后,成亦影却神色显得有些为难地看着冷晴,磨蹭了须臾才面色纠结地道:“冷姑娘……你这不是诗……是词吧……”
这方,坐在琴案后的冷晴默默地灌了一口酒后才笑看向成亦影,坦言笑道:“我知道,只是实在作不出诗句了,突然想到这一首,就想念一念罢了。”
“冷姑娘之坦荡,确实非常人所能及。”听罢冷晴如此的坦荡直言,梁笙德先是如此赞叹了一句,随即话音一转地温声笑道:“也罢,这酒令就到此为止吧!”
“也好。”对于梁笙德的话,成亦影亦是笑着赞成了。转而成亦影看向冷晴,如是柔声笑道:“冷姑娘莫在那儿坐着了,离火堆太远会着凉的,还是坐回到梓檀身旁来吧!”
回以成亦影一抹笑,冷晴依言起身搬起她身下坐着的小杌扎坐回到了成亦影身边。
接下来的时间,梁笙德和成亦影、燕博、冷晴四人就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火堆边,一边笑语闲谈,一边喝酒吃烤鹿肉,一派的和睦和谐。
古人云:人生四喜无外乎“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但冷晴觉得应该再加上二喜,就是“得一人白首”以及“饮酒逢知己”。
成亦影和梁笙德这双夫妻占了“得一人白首”,梁笙德和燕博则占了“他乡遇故知和饮酒逢知己”。至于洞房花烛夜……梁笙德和成亦影、燕博都已经成过亲了,可以略过不提,而金榜题名时……梁笙德和燕博都是一国太子,而成亦影是一国太子妃,金榜题名什么的,他们都不需要……
如此算下来,冷晴忽然觉得她还真是可怜啊:久旱逢甘霖——跟她没关系。他乡遇故知——在这个异世是不可能了。洞房花烛夜——不知何时。金榜题名时——没那个兴趣。得一人白首——可能要下辈子了。饮酒逢知己——算了吧!她可不敢喝多了与人闲聊,万一说漏了什么那就不好玩了。
所以,在梁笙德和成亦影、燕博三人聊得正兴致勃勃时,感到有些头晕的冷晴当即很识相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言一句话,只闷头喝酒吃肉。
就这么又喝了几口壶中烈酒后,冷晴觉得头晕感更甚,双眼视物都带上了重影,耳边声音再也不是字句分明的话语而是混成了一片的嗡嗡作响。冷晴知道,她这是要醉了。
最终,感觉她自己就要支撑不下去了的冷晴在神智湮灭的最后一刻,强撑着精神与坐在她身旁正笑语晏晏的成亦影喃喃低语道:“太子妃……借你的肩膀靠一靠……”
说出这句微不可闻的低喃后,冷晴也不管成亦影有无听见她的低喃就果断地头一歪,靠在成亦影肩膀上就干脆利落地睡了过去……
“殿下怎生就如此爱取笑梓檀呢?梓檀嫁与殿下这许多年,殿下便取笑了梓檀这……”肩头忽然有一重物压下,正与梁笙德笑语晏晏的成亦影话音一顿,随即成亦影侧头一看,却看见是冷晴将一颗脑袋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短暂的愣了愣,成亦影张了张口,颇为纳闷地柔声唤道:“冷姑娘?冷姑娘??”
然而无论成亦影怎么唤,将头靠在她肩膀上的冷晴始终没有反应。
“梓檀,冷姑娘怕是醉了……”坐在熊熊燃烧的火堆另一方的梁笙德见将头靠在成亦影肩膀上的冷晴双目紧闭,梁笙德当即如此温声笑着提醒成亦影。
“呃……”这方的成亦影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成亦影第一时间便是低头看向冷晴的脚边。在看见冷晴脚边那五个空空如也的大酒壶时,成亦影默了默后才眉头微蹙,语带担忧地询问梁笙德:“冷姑娘怎生喝了这许多酒?如今醉了可如何是好?”
那方,梁笙德朝成亦影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温声笑道:“如此,只能让冷姑娘今晚暂且留宿在我们的行宫了,另外再遣人去赤冰国行宫那边告知煦太子一声,免得煦太子那边担心冷姑娘。”
成亦影闻言,略一沉吟便神色认同地点了点头:“那梓檀这便让人送冷姑娘进殿去休息。”朝梁笙德如是道罢,成亦影便侧头去吩咐侍候在她身后侧的两名小宫女去搀扶将脑袋搁在她肩头睡的昏沉的冷晴。
那方,梁笙德笑着侧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燕博,见燕博竟然还在毫无节制地大口喝酒,梁笙德忍不住笑着叹道:“允之你也少喝些罢,你若是也醉倒了,仲卿可不会留宿你的。”
举着酒壶豪饮的燕博闻言放下手中酒壶,侧头朝梁笙德咧嘴一笑,燕博神智清明字句清晰地答道:“允之的酒量仲卿大哥是知道的,想要允之醉酒,没有个十几二十壶烈酒怕是不成的,所以仲卿大哥且放心吧!”
言罢,燕博眼角余光看见火堆另一方的成亦影正指挥着两名小宫女去搀扶醉酒的冷晴,燕博默了默便如是自告奋勇地朝梁笙德和成亦影说道:“殿下、太子妃,冷姑娘如今醉成这幅模样,怕是不能自行行走了,不如便由允之送冷姑娘进殿去吧!”
一旁的梁笙德闻言,先是扭头看了一眼成亦影那方的情况,见那两名小宫女废了老大的力气都不能搀扶起醉酒的冷晴,梁笙德只能无奈地回头朝燕博笑着点头道:“如此,也只能劳烦允之了。”
得了梁笙德的应承,燕博当即放下手中酒壶和盛着烤鹿肉的白玉碟,站起身就朝着即便两只胳膊都被那两名小宫女抬起来了面上依然睡的泰然的冷晴走了过去。
而在燕博起身的时候,梁笙德则如是朝侍候在他身后侧的一名宦人温声吩咐道:“你去一趟赤冰国行宫,与赤冰国的人说一声,冷姑娘不胜酒力醉倒了,今晚便让冷姑娘留宿我们大梁国行宫,明日再将人给他们毫发无损地送回去,让他们放心。”
“是,殿下。”那名宦人如是恭敬地应了一声便举步朝着大梁国行宫院门的方向走去。
再看这方,燕博已经从那两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宫女手中接过醉酒的冷晴,并很大男人地将睡的昏沉的冷晴打横抱起,随后在成亦影的带领下,燕博抱着冷晴朝着大梁国行宫院子深处的那座同样是纯木质结构的殿宇走去。
随着成亦影和燕博、冷晴三人的离开,熊熊燃烧的火堆边顷刻间只剩梁笙德一人独坐。
仰头望向天边那轮将圆未圆的冷月,梁笙德沉默无言了一会儿,忽然就见梁笙德朝着空中冷月举起他手中那只小巧玲珑的酒壶,眯着双眼地朝着空中冷月喃喃念道:“母后……您可有在天上俯瞰着儿臣与您的儿媳梓檀?”
梁笙德这句低喃才一吐出口,始终站在梁笙德身后侧未曾离开过的一名年轻宦人便当机立断地朝着侍候在周遭的那些宫女宦人们挥了挥手,无声地让那些宫女宦人们退下。
而侍候在周遭的那些宫女宦人们见状,当即不约而同地朝着那名年轻宦人低头致意,而后纷纷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熊熊燃烧的火堆边就只剩下了独坐的梁笙德和那名站在梁笙德身后侧的年轻宦人。
而这方,独坐在火堆边的梁笙德仿佛不知道围在他身边的那些宫女宦人都退走了一样,梁笙德仍兀自朝着空中冷月举着他手中那只小巧玲珑的酒壶,喃喃低语着:“母后,儿臣与梓檀成亲这许多年,梓檀几经生死才终于怀上这一子,可她还是不肯放过儿臣……
她是母后您的亲妹妹,是儿臣的亲姨母。母后您活着的时候从未曾亏待过她,而母后您去后,儿臣便一直尊她敬她,将她视若亲母,可她为什么就是见不得儿臣好?为了除掉梓檀腹中的孩子,她将手都伸到秦山来了啊!”
“殿下,您醉了。”耳听着梁笙德的话,发觉梁笙德说的越来越骇人,始终站在梁笙德身后侧未曾离开过,刚刚还挥退了周遭宫女宦人的那名年轻宦人当即如此发声欲打断梁笙德的低喃。
然而,对于那名年轻宦人的插话提醒,梁笙德置若罔闻,仍兀自朝着空中冷月举着他手中那只小巧玲珑的酒壶,喃喃低语不休:“母后可知当日梓檀若没有遇上这位冷姑娘,儿臣此番怕不单是再次失去与梓檀的孩子,怕是连梓檀也一并失去了……”
“母后……您到是走的洒脱,却徒留儿臣在那深宫之中孤单无助,母后当真好狠的心……可是母后,为何您如此狠心,儿臣却依然如此想念您……”一番喃喃低语说到最后几句时,梁笙德的声音已如泣如诉。
“殿下,您真的醉了。还请殿下莫要再酒后胡言了!”再一次,站在梁笙德身后侧的那名年轻宦人如此发声提醒梁笙德。
而在那名年轻宦人再次出言提醒后,独坐在火堆边的梁笙德终于不再喃喃低语了。
就见梁笙德缓缓放下他那只高举着的手臂,盯着他手中那只小巧玲珑的酒壶沉默须臾后,梁笙德忽然启唇唤了一声:“季禾……”
那名站在梁笙德身后侧的年轻宦人闻言,当即往前一步走到梁笙德身边,躬身的同时恭敬地答应道:“奴才在。”
“刚刚冷姑娘弹奏的那首曲子,你还记得吗?”盯着他手中那只小巧玲珑的酒壶,梁笙德阖动唇瓣,如此低声问着。
“回殿下的话,奴才记不清了。”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势,季禾如此恭敬地回答着。
听闻季禾的回答,梁笙德默了默后低声说道:“我记得……里面有几句词是这么唱的……”话音略顿了顿,随即但闻梁笙德如是低声浅唱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虽然梁笙德的记性不错,但因为梁笙德只听冷晴唱了一遍,所以梁笙德虽记得歌词却并不太记得曲调,以至于这短短的四句歌梁笙德唱的很是坎坷,几乎唱一句顿一句。
如此坎坷地唱罢这四句歌,梁笙德便举起他手中那只小巧玲珑的酒壶,猛地灌下一大口壶中甜酒。
梁笙德灌酒灌的畅快淋漓,可站在梁笙德身边的季禾却是看的心惊胆跳。
终于,在梁笙德放下酒壶的那一瞬,季禾再也顾不得主仆身份地伸手就抢过了梁笙德手中的酒壶,同时只听得季禾余惊未消地朝梁笙德叮嘱着:“殿下,御医们都说了您如今的身子骨切忌饮酒。虽然这是甜酒,可您今夜已经饮了太多酒了,为了您自己的身体着想,殿下真的不可再饮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