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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燕清秋去炎子明身边这件事上,究竟能否成功,冷晴算是将这个中情况都与燕清秋讲清楚明白了,为的,只是让燕清秋在事成之前,不要对此事抱太大的希望,以免届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过,比之冷晴的顾虑重重,燕清秋的态度却非常坚定。无论冷晴如何说,燕清秋均表示,为了炎子明,她愿意去尝试。
燕清秋既然都如此分说了,冷晴自然不会再与燕清秋多言。
与燕清秋一同出了左侧殿后,冷晴让燕清秋回去后殿穿衣裳鞋袜,而冷晴则先行去那殿门紧闭的右侧殿探探情况,看今日值守在右侧殿中的人,是王泉还是牧文。
诚然,冷晴自然是希望,今日值守在右侧殿中的人是王泉的,毕竟王泉心思活泛、为人机敏,比之木讷,只认死理的牧文要容易沟通许多。
反之,若又是牧文值守在右侧殿,那今日送燕清秋去炎子明身边的事情,就变得十分难办了。
然,当冷晴满怀希冀地走到右侧殿那扇紧闭的,镂空雕花的两扇开的殿门前,正欲抬手敲响右侧殿的殿门时,右侧殿那扇紧闭的殿门便蓦然从里面打开了,随之,映入冷晴眼帘的开门人,赫然是冷晴此时最不希望看见的——牧文……
于是,就见站在右侧殿外那条宽敞明亮的通道中,三千青丝仅用一条紫色发带束在脑后,身上罩着一件天青色厚氅,脚踩一双月白色绣金丝莲纹绣鞋的冷晴,与站在右侧殿殿门内,墨发高束,身穿棕色皮甲,脚踩黑色暗纹嵌金丝高筒官靴,左手提着一柄入鞘的三尺青峰,面色一贯的面无表情,冷硬的如同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的牧文大眼瞪小眼地互视着……
过了好半晌,方听得站在右侧殿殿门外的冷晴轻咳一声,语调有些筹措地说道:“那个牧文啊……真巧,又是你在守门啊……”
看着人高马大的牧文站在右侧殿殿门口,将右侧殿那扇两扇开的殿门都挡住了一大半,冷晴当真是郁闷之极:上次她就是遇上牧文守门被拦住了,这次又遇上了牧文,不得不说她这运气啊……
这方,冷晴在内心极度郁闷着,反观那方,牧文只是面无表情地,微微垂着眸,静静地看着微蹙眉头的冷晴。
忽而,就见站在右侧殿殿门内的牧文薄唇微张,就听得牧文用他那一贯不带任何情绪的沉沉嗓音如此说了一句:“有事请直说。”
不得不说,若今日面对冷晴这番犹豫不决却明显意有所指的言辞的人,是王泉或者炎子明,他们二人定会先猜测一番冷晴这番话的用意,再斟酌言词地开口接下冷晴的话的。
但牧文不是炎子明也不是王泉,牧文为人木讷、耿直,没有炎子明或王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且牧文也懒得去猜测他人的想法。
牧文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最烦的就是拖拖拉拉、犹豫不决。
无论处理什么事情,牧文向来只要求七个字:快、准、狠、干净利落。
因此,此番面对冷晴这番犹豫不决却明显意有所指的言辞,牧文压根没有去琢磨冷晴的用意的打算,而是径直言简意赅地道出了他的想法。
而这方的冷晴闻得牧文如此言简意赅、一针见血的言词,冷晴面色稍有微愣,不过随即冷晴的面色就恢复如常了。
下一瞬,就见冷晴抿唇朝牧文浅浅笑了笑,略斟酌着言词如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炎子明近期毒发得如此频繁,我和那位燕国公主……嗯……我和你们的太子妃都不太放心炎子明,想去看看炎子明。不过……那个迷阵我们过不去,你看你能不能带个路?或者你不愿意带路,可以先下去捎句话给王泉,让他来带我们下去也是可以的,虽然这样很麻烦。”
冷晴此番来这右侧殿的最终目的,是将燕清秋送到炎子明的身边去,让燕清秋以她自己的身体为炎子明缓解他体内那伴随着赤魅毒而生的情花毒的毒性。
虽然这件事情里面的确包含有冷晴的私心,但是总得来说,冷晴此行的目的,的确也是为了帮助炎子明的。
然,冷晴却也知道,虽说是为了帮助炎子明,但这件事情的性质,其实是有些恶劣的,毕竟这是要拿燕清秋来作为“牺牲品”的,因而,虽然牧文让冷晴直接道明来此的用意,但这件事却并不能摆在台面上来讲。
既然真实目的不能明说,冷晴总要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来搪塞牧文的,不然她此番无缘无由地来这右侧殿,岂不是徒惹牧文生疑!
因而,面对牧文那番言简意赅的说词,冷晴在瞬息间便做出了如上解释。
冷晴如此说的打算是,若这个“担心炎子明”的理由能够说通牧文,能够让牧文带她与燕清秋下到地下最深处的那间暗室去,那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这个“担心炎子明”的理由无法说通牧文,且她与燕清秋均被牧文拒之门外了,冷晴琢磨着,她也只能另想它法了。
总之,即便牧文今日当真不答应带她和燕清秋下去最底层的那间地下暗室,她们也是不能硬闯的!若是硬闯,就凭她与牧文之间的实力悬殊,就算她有一百条命都不够她死的!
嗯!为了她自己和燕清秋的小命着想,这右侧殿是一定不能硬闯的!
正当冷晴如此深谋远虑地琢磨着时,熟料那方的牧文闻得冷晴此言后,却是当即接口,用他那一贯不带任何情绪的沉沉嗓音如此说道:“爷上次醒来后便吩咐过,今后在这惟德宫内,冷姑娘无论想去任何地方皆可畅通无阻。若冷姑娘今日要去看爷,自然也是可以的。且无需去找王泉如此麻烦,牧文自会送冷姑娘下去。”
听得牧文如此言说,冷晴心中当即略升起一股雀跃之感,心想着,她今日带燕清秋去炎子明身边的事情看来是有戏了!如此一来,她与炎子明划清界限、斩断炎子明对她的诸般情丝的计划,又可以前进一步了!!
然,牧文话至此处,却是倏然停住了话音。
随即,就见牧文将他微垂的双眸抬起,清冷如冰的视线直接越过站在右侧殿殿门前的冷晴,看向了冷晴身后的某一处。与之同时,冷晴感觉,牧文面上那本就无甚表情的神色,竟似乎越发冷然了几分。
忽然见得牧文露出如此形容,内心深处已忍不住开始雀跃的冷晴不免微微一愣,心中霎时又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将先前的雀跃悉数掩盖殆尽。
果不其然,正当冷晴欲顺着牧文远望的视线回眸去看时,下一瞬,冷晴就已听得牧文语调轻飘飘地如此道了一句:“但是她,不行。”
牧文与王泉不同,王泉讲话十句话里面至少有六句是在讲废话,但牧文从不说废话,因而,此时此刻,牧文口中的“她”是指何人,冷晴即便不回头去看,也知道是指的谁。
虽然冷晴心中清楚牧文口中的“她”所指何人,不过眼见为实,冷晴仍是回头,看向了她的身后……
果然,冷晴才回眸,就看见身形纤长的燕清秋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约莫六步开外的地方。
亲眼确定了站在她身后的人确然是燕清秋后,冷晴回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视线扫向了燕清秋的衣着。
因燕清秋所站的位置离冷晴并不算远,且这条通道内光线明亮,因而冷晴只是略微一扫,便可见燕清秋已听从她先前的交代,回去后殿换上了一身桃红色的曲裾深衣,曲裾深衣外面则仍罩着她在左侧殿中时拿给燕清秋避寒的那件厚实的紫色厚氅。
视线下移,可见燕清秋那双原本赤着的玉足,也已穿上了一双小巧玲珑的,鞋面上各绣着两朵并蒂金莲的“三寸金莲”绣鞋。
而此时,站在冷晴身后约莫六步开外的地方的燕清秋眉如黛、眸如秋水,两瓣粉唇微抿着,朝两边微微勾起的唇角似笑又非笑,尤其是燕清秋那一双小巧的三寸金莲十分规矩地并立着,一双肌肤白皙、指节纤长的玉手则交叠着轻贴于她的腹前,一副姿容端庄无比的模样。
瞧见燕清秋如此衣着、形容,冷晴那颗微悬的心到是安定了下来。
先前冷晴只记着让燕清秋回去后殿换衣裳,却忘记交代燕清秋要将衣裳穿厚实些了,毕竟那间放置着万年玄冰床的暗室可是极冷的,若是燕清秋衣裳稍微穿得单薄些,冷晴怕燕清秋届时会受不住那等严寒。
此时见燕清秋不仅穿了一身严实的曲裾深衣,且肩头仍罩着那件厚实的紫色厚氅,如此,冷晴自然不用继续担心若是今日燕清秋能去到炎子明的身边是否会挨冻了。
燕清秋这边已准备妥当,剩下的,就是摆平牧文了……
如此想着,冷晴遥遥朝燕清秋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而后才慢悠悠地回眸,继续看向人高马大,如门神一般挡在右侧殿殿门内的牧文。
就见冷晴抿了抿粉唇,如是朝牧文浅笑道:“我和炎子明只不过朋友之交,若连我都能下去看炎子明,皓月公主更应当可以下去才是。毕竟皓月公主可是炎子明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你若拦着皓月公主,却放了我进去,这委实有违常理。”
这厢,冷晴的话音刚落,那厢,站在右侧殿那大开的殿门内的牧文便凝眸看向冷晴,面无表情地张口,用他那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如此回答道:“牧文不管什么太子妃不太子妃,也不管什么常理不常理,牧文只听从爷的吩咐,爷说谁能进去,牧文就放谁进去。”话音一顿,牧文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补充道:“其余人等,休想。”
面对牧文这等直言不讳,看似毫无转圜余地的拒绝之词,冷晴不急也不恼,仍然保持着唇畔的那一抹浅笑,继续声音和缓地与牧文说道:“我也知道你的难处,炎子明吩咐的事情,你的确不好违抗。要不这样吧!牧文,我也不劳烦你带我下去,你先自己下去,替我问一问王泉,若皓月公主有办法缓解炎子明体内的毒性,他愿不愿意放皓月公主下去一试。”
“你们能有什么办法?”牧文闻言,却是蹙眉,毫不犹豫地如此反问了一句。
牧文的疑问如此干脆利落地就提了出来,只因牧文认为,这世间还活着的人里,除了炎子明那位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外,怕是没有人能够缓解赤魅毒发作时的毒性,更遑论是化解赤魅毒的毒性了!
因而,牧文怀疑冷晴的说词,是正常的。
而这厢,冷晴闻言,却是勾唇一笑,颇为高深莫测地回了牧文一句:“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山人自有妙计。”
话音一转间,又听得冷晴如此反问牧文:“我只问你,你是愿意让炎子明继续如此忍受赤魅毒的折磨,还是愿意让皓月公主去试一试,帮助炎子明暂缓赤魅毒发作时的毒性?”
冷晴自然不可能如实告诉牧文,她今日是准备用燕清秋自身当做缓解炎子明体内那伴随赤魅毒而生的情花毒的“解药”的!
冷晴觉得,按照牧文那个只认死理、只听从炎子明的吩咐的倔脾气,她若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牧文,那她今日送燕清秋去炎子明身边的事情,就真的想都别想了!
因此,冷晴只能用迂回政策,从王泉身上下手!毕竟,比起木讷、倔脾气的牧文,心性活泛的王泉可就要容易沟通太多了!
而冷晴这番话问完后,牧文却久久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与冷晴对视着。
冷晴见状,知晓牧文定然是在思索她刚才那番话有几分可信度以及可行度。
即是如此,眼见着牧文沉默了,冷晴便也不慌不急、面色如常地一同沉默下来,只管静静地等待牧文最后那句肯定的答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