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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仗剑江湖,意气风发,只觉三尺青锋在手,天下大可去得,二十年间,败尽天下英豪,连当时的魔教教主,也惨败于我剑下…”风清扬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唏嘘不已,当年处在人生巅峰的自己,又哪能想得到之后的际遇…
“太师叔,当年的魔教教主有多厉害?可练了那《葵花宝典》?”令狐冲想起了那本被魔教十长老夺走的《葵花宝典》残卷,心中好奇不已…
“若按方小子所述,那位林教主并没有自宫练功的迹象,应当未曾修习《葵花宝典》,不过他会一门名叫‘吸星大法’的奇功,可吸人内力化为几用,内功修为之强横,世所罕见…”风清扬想起了当时的场景,脸上也露出些许后怕的表情…
令狐冲大惊失色道:“吸…吸人内力!?”他心中悚然而惊,世上竟有如此恶毒的功夫,内功修行本就艰难,往往日复一日的修炼,数十年才会有所成,可这种功夫,一朝便化人数十年苦功为乌有,实在残忍之极…
“不错!吸人内力!”风清扬回忆道,“这门功夫,不愧是魔教的护教神功,深得其教损人利己的精髓。一经使出,中招者一身修为便会尽数流向运功者,化作滋补物,使其内功大进,而中招者内功尽丧,严重点的,甚至连命元也被∧,吸走,当场毙命…”
“那…太师叔,这姓林的魔头没对你使这功夫?”令狐冲只觉浑身不寒而栗,对这叫做“吸星大法”的功夫充满了恐惧…
“嘿,华山与魔教势不两立,生死搏杀又非切磋比武,他又怎会不使…”风清扬摇头笑道:“我当时成名江湖二十年,独孤九剑已至炉火纯青之境,华山混元功也火候不浅,这林教主虽然内功强横,可总归不是自己苦修得来的,精纯上要差了些,内力运使的破绽极多,被我独孤九剑直指破绽,打得险象环生,总归是剑法还算可圈可点,没有当即败北…”说到此处,风清扬面上微微露出得色,显然对当年的风光还是深以为荣的,他接着道:
“可我每与他长剑相碰,便有一股内力流出,初时我并未察觉,待打斗的久了,便忽觉内力不济,大为吃不消了…”风清扬慨然道:“这林教主也是个颇有心计之人,深得温水煮蛙之道理,若他初始便全力运始这吸星大法,我内功修为也不差,他不一定能制住我,而且让我有了防备,不与他长剑相碰,这吸星大法未必就能见效了。可每次对招只吸取一点,不仅让我难以察觉,时间久了,我越打越弱,他越打越强,等我察觉出不对来,便早已无力回天了。”
“啊!?那…太师叔,你是不是提前察觉了?”令狐冲听得紧张不已,一时忘了风清扬刚才说的,魔教教主惨败于他手的话…
“嘿…”风清扬摇了摇头,“我这人实在不擅与人勾心斗角、工于心计,却是根本没察觉出来。等发现内力不济,那林教主便突然发难,硬受我一剑,把右手扣在了我肩头,全力发动了吸星大法…我那一身混元功,登时便去了一半…”
“这…这可如何是好…”令狐冲惶然失色…
风清扬大笑道:“冲儿,你对独孤九剑还是修行日短,不知其精髓啊…独孤九剑寻人破绽,可不光是招式上的破绽,那最为精妙的破气式,便是对手内气运行路径上的破绽,也寻得着的…”接着,他略带得意的道:“我当时被他吸住了内力,浑身不能动弹,也是大惊失色,惶然无措,他乘我内力不济时突然发难,便是算准了我此时难以挣脱。可他吸人功力,必然是靠特殊的行功路径,既然有方法,那必然便有破绽。他哪知独孤九剑的精妙所在,我从一时的惊慌中回神,稍一凝神,便感知到其破绽所在,登时便以身中所余内力为剑,一齐涌了上去。那林教主初时还面露得意之情,说我越是运功,内力被吸的越快。可待我内力涌入,他便再也笑不出声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不过半晌,便口喷鲜血,委顿在地。我此时虽然一身内力人去楼空,可拿剑的力气还是有的,正待上前结果了他,便见他忽地抬头,一口献血喷射而出,那口血来势极快,显然灌注了极深的内力,我稍一躲避,便见那林教主蹿入深林中,逃之夭夭了…”
风清扬说到这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知他被我击中了内功破绽,内力反噬之下,一条命已经丢了半条,此时正是除魔的好机会。可我当时内力皆失,身子酸软,实在无力追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强撑着伤势逃走了…”
令狐冲安慰道:“那林姓魔头的功法破绽皆被太师叔看得清清楚楚,下次有了防备,一剑结果了便是,这次让他逃了又有什么打紧的…”
风清扬怅然道:“世事变幻,又哪还有什么下次…那次我伤了元气,只好就近在开封城里寻了处客栈疗伤,没过几日,我大败魔教教主的消息不知怎么便传的人尽皆知…我当时还心中纳闷,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我又没告诉过别人,可那林教主为什么把他丢脸的事情四处宣扬,为我扬名…”
令狐冲推测道:“莫不是这林教主被太师叔所败,深感佩服,起了惺惺相惜之情,对手下说起过,以至于传到了江湖上?”
旁边一直默不出声的方正道忍不住笑道:“令狐兄,你太天真了。能做上魔教教主的,有哪个是善茬,怎么会做这等于己无益之事!”
“那这件事传出对那林教主有何益处?他可是败了的!”令狐冲虽然向来机巧,可他的机巧全然不在这权谋争斗上…
方正道感慨道:“这个姓林的,机巧权谋,实还在你们当时的五岳盟主之上啊…”
风清扬蓦地道:“当时上代盟主已然亡故,身兼华山掌门与五岳盟主的,便是冲儿的师祖,岳清风岳师兄…”
令狐冲忍不住道:“据师父所说,我师祖是个堂堂君子,儒雅和气,可不擅什么权谋机巧…”
“诶,这么说其实也不差。这位岳前辈,比起林教主,真可以说是不擅权谋机巧了…”方正道摇头道,“那位林教主之所以甘愿把自己败北的事传到江湖上,便是为了传入当时的岳掌门耳中罢了。他心知武功比不上风老前辈,便只能另寻他法。正如风老前辈所说,这世上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人心机巧,阴谋诡计!”
风清扬喟然长叹道:“这些事,我本不愿再提起…”说着,他转头瞧向了令狐冲,“可是比起方小子,冲儿,这人心的险恶,你还认识太浅啊…我早年要知道这些,又如何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今天便把这些陈年旧事都抖出来,希望你们听了后,莫再重蹈老夫的覆辙…”
接着,便略一沉吟道:“我当时在开封府养伤,因被那吸星大法吸住时间不长,未伤根本,不过月余,便重新恢复了内力。此时重入江湖,剑败魔教教主的消息已然传开,老夫声名可谓是如日中天,未免便有些飘飘然了。当时开封府各路与魔教有仇怨的白道高手,都来登门拜访,老夫不好拒绝,自是一一接见。后来有一女子上门,言亲人被魔教教主所杀,特来登门求我出手。我自是婉言谢绝,我虽说武功高过那姓林的,可魔教又非他一人,兼之黑木崖总舵险峻异常,实在力有不逮。那女子也未着恼,接着便与我谈天说地起来,她谈吐不凡,见多识广,对人对事的认识与我多有契合之处,我俩聊得投机,不知不觉便到了晚上,那女子自是告辞,说明日再来,我心中也乐意之极…”说到这儿,风清扬突然停住,似是陷入了回忆,一脸的怅然,令狐冲与方正道二人也知趣的不作打扰,半响,方才听得他继续道: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我们聊得越来越投机,她再也不提报仇之事,只是每日里来寻我聊天。她生的闭月羞花,姿色过人,又兼见识不凡,与我脾性相投,如此一来,我不由地便情愫暗生…”说到这儿,风清扬老脸微红,有些赫然道:“当时老夫已过不惑之年,可以往精修剑法,专注于内功修行,并未有过儿女私情,此时情窦初开,便有些把持不住,可又不知姑娘的想法,实在不好意思问出口,本来打算伤养好了便回派内一趟,此时也压下不提,只是每日里盼着她来与我聊天…”
听到此处,令狐冲不由地想起了自己每日里期待小师妹的心情,感同身受下,脱口而出道:“那…那位叔奶奶现在如何了?”
风清扬闻言沉默半晌,方才幽幽地道:“一日晚间,我俩聊得投机,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我见天色不早,便提出送她回家,她忽地对我吐露情衷,我当时欣喜若狂,心里开心的要炸开了一般,冲动之下,一把便搂住了她…这之后的事情,就不详述了…”
令狐冲在江湖上厮混已久,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能猜想到,不由地面红而赤起来。方正道倒是面不改色,日后比这更露骨的情节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已经麻木了……
“我在闲聊之中早已得知她是江南女子,因弟弟被那魔教教主所杀,方才找上门来。我当时已被儿女私情冲昏了头脑,只觉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不用怀疑。因此那晚之后,她央求我去江南求婚,我自是一口答应。后来,我们到了江南,见到了他父母,他父亲是江宁府的一位员外,家业颇丰,我求婚的话一出口,他们便满口答应了,选了个吉日就把婚事操办了,并替我们夫妇二人置办了家产…”
令狐冲咂舌道:“他们二老,也…也太好说话了…”
“嘿…连你都听出来了,我当时不知被什么蒙了心,只是觉得上天眷顾,赐给风某如此美满的一段姻缘…”风清扬摇头唏嘘不已,“后来,我便在江宁住了下来,与她双宿双飞,过起了夫妇的日子,直到某一日,我在茶肆里闲逛,无意间听到有人谈起华山生了瘟疫,无数好手暴毙的消息,我悚然而惊,回家问起她是否有人送信给我,她摇头否认,可我俩相交日久,哪能看不出她在说谎骗我…我质问她,她只是流泪,说对不起我…我心知不好,匆忙赶回华山,可已经迟了,据残存的剑宗弟子所述,掌门要拨乱反正,确定正统,相约气剑二宗比武,师兄弟们连派了几人去江南给我送信,皆不见回应,一时等不到我,被岳师兄所逼,便与气宗在玉女峰上做过了一场,不想打着打着便打出了真火,双方皆死伤惨重。最后,岳师兄以一身深厚的紫霞内功,连败剑宗十余位好手,赢得了惨胜,可剑宗诸位师兄弟难以接受这个结果,硬是不肯服输,承认气宗才是正统,最后竟然皆横剑自刎在这玉女峰上…”说到此处,风清扬一脸的惨然,目光恍惚…
“这些剑宗的前辈也过于固执了,这次承认了气宗厉害,回去苦练武功,下次再赢回来不就得了…”令狐冲有些不能理解…
方正道摇头叹道:“这气剑之争几十年,双方争斗互有死伤,早就超出了理念的范围,变成了意气之争,人活一口气,有些人,把这口气,看得可是比命还重要的…”
令狐冲摇摇头不再说话,便听风清扬继续道:“我心中不忿,提剑去找岳师兄理论,没想到…没想到…”风清扬情绪有些激动,“没想到岳师兄也已经躺在床上,气短乏力,眼看着便没几日好活了…”
“啊!?这是为何!?师祖…师祖他不是胜了么?”令狐冲难以置信…
“岳师兄为了赢得比拼,透支紫霞内力连拼十七场,早已伤了根本,药石难医,回到屋内便瘫痪了,而且内气本源已伤,生机不继,不过月余时间,便随众位师兄弟而去,而其他的几位气宗高手,也都在比拼中受伤颇重,紧跟着几年内一个个都去了…我当时见他们皆受了伤,难以对重伤之人出手,只好扭头下了山,想要回江南找她质问,可没想到,等我回到江南,江宁城里的那座屋子,早已人去楼空,她…她…留了封信给我,道出了实情,原来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岳师兄一手安排的,他惧我剑法超群,听闻我斗败了魔教教主,生怕我坏了他整合门派的大计,便从外地买通了一位富商,让他冒充我的岳父岳母,又从妓院里找了个头牌清官儿,告知了我的一切消息,让她刻意迎合我,并且编造背景,把我诓到江南,剑宗发给我的那几道信,都被她给暗中截住烧掉了…”说到这儿,风清扬勃然而起,怒声道:“这一切都是个谎言!!!天大的谎言!!!都是骗子!!!都是骗子!!!我至此立誓再也不履江湖,再也不见华山派中人!!!这剑法再也不使了!!!你武功越高,就越有人怕你,想害你!!!打不过你,就算计你!!!你想不到他们有多狠!!!想不到有多狠!!!”声嘶力竭,宛若癫狂…
蓦地,一道宽厚而诚恳的声音传来:“前辈,您还爱着她吧?”
声消怒散,风清扬苍老的身形怔怔地定在了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