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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突然惊喝一声，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凌厉起来。跟之前的和颜悦色形成鲜明对比，就像演员演戏似的。刚才说要把我“毙在当场”的时候也是轻描淡写的，所以我才生气。可现在他好像被人戳中了软肋，有点失态了。
是了，他肯定是在意我说的“白帽子”。这句话后世也是从野史里面看到的，正史根本就不会提这回事。因为正史是皇家的历史，他们不会把这段事情写进去。朱棣现在还是要树立被逼才无奈反抗的形象。如果“白帽子”的事情传了出去，恐怕天下人就不会同情朱棣了。道衍要比朱棣还顾及形象的，这种背地里的交易，被我戳穿了，他心里也不爽。
最主要的是，这事情我能知道，就有些诡异了。毕竟我没有到过皇宫，更没有尽力过高僧遴选，却能知道这样的事情，他自然要忌惮我到底还知道多少秘密。更忌惮我获得这种绝密信息的渠道。他再厉害也想不到我是在六百年以后的历史书本上看到的。
“我说什么你听不见么？你还让我再说一次么？”我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但是又不想低头，便拿话激他，“再说一遍，恐怕就不止我一个人听懂了。”
“哼，你还是赶紧看一下那个老道士怎么样了吧。恐怕他的大限也快到了，白云观也只剩下玉机子一个老人了。”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明冲来。刚才我失去控制，差点连他一起打了。后来我几乎被清云弄死，他也没上来帮忙。我还以为他是赌气呢，走到身边一看，才知道，他是想帮忙也力不从心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明冲附身的那具皮囊双腿从膝盖的地方齐刷刷的断掉了，入眼的就是森森的白骨和占着污泥的烂肉。地上却没有流一滴血。
“明冲你怎么了？”我倒也不担心他的断腿，毕竟这肉身不是他的。
“我被清云封在了这具身体里，只有他能把我放出来。”明冲说话声音很虚弱，有点像是从眼前这个老头肚子里发出来的。
“就只有他能解么？”我回头看了一眼清云，那个老道似乎已经转醒了。
“恩，你别回头，听我说。他们来找我是为了柳城，那小子能看懂无字天书，至少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能看懂。当初我师兄为了让他免遭杀身之祸，便将他的这种能力用一道符给封住了。要解开，原本也只有我师兄做得到。当初他打算让柳城装疯卖傻几年，等到太祖皇帝驾崩了也就好了。可是他就没想到太祖一死，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才正好有胆子抢这无字天书。”
“也是我们白云观亏欠柳城那小子的，我这就告诉你让柳城重新读懂无字天书的方法，在我身上，从膻中穴到天枢穴之间的地方。要用鸡血淋上才能看到。柳城最好今生都无法读懂天书，不然他可能会不得善终。你若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那法子。就当我们白云观欠你的，白云观将来能不能重建也要看造化了。”
“你放心吧。”白云观肯定会重建的，不过可能里面的味道就变了。他肯定不知道六百年以后交通发达到，到这个星球的另一半只要一天的时间。那个时候旅游业的发达，让那些原本子虚乌有的古迹都会焕发生机。何况还有点名气的白云观。
“他们如果拿我来威胁你，你就在他们面前把我杀了，”这时明冲一只手死命的抓住我的胳膊，老头儿枯黄的长指甲几乎透过衣服掐到我的肉里，“千万不要犹豫，我已经回不到自己的肉身了，早晚要死，还是顺应天意好。”
他怎么就看出我有那么狠的心。不过他猜道衍会拿明冲来威胁我，却是果不其然。
“清云，你把明冲的魂魄封在这个老头身体里是什么意思？快给他解了。”
“我为何要给他解开。要解开也行，你得让他说出如何解开封在柳城身体里的符咒，他可不是什么活佛转世，只是个看得懂无字天书的普通人。但是要是他连天书都看不懂，那他就没有什么用了。”
“那你就杀了他啊。”
“我们不会杀柳城，但是可以杀明冲。”
“杀吧，这就是一副皮囊，你杀掉了，他再找另一副就行了。”
“你当有那么简单，我现在把老头儿弄死，明冲的魂魄也出不来，而且连魂飞魄散的机会都没有。”
我对清云的这句话还是将信将疑的。不过看明冲守在老头儿身体里就是不出来，恐怕他也不是在危言耸听。明冲在背后扯住我的衣服，我知道他的意思，让我把他杀了。
“好，他学道一生，委屈了这么多年，也够了。”我冷笑起来，“不用你们动手，我来。他死在我手上总好过死在你们手上。”
说完我转回头来，双手抱着老头儿的脑袋，顿了一下。我看不到明冲的表情，就连眼神都看不到。但愿他能感应到我复杂的内心。
“找你师兄去吧，白云观我会重建的。”
我手上用力，将老头儿的脑袋扭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气管瞬间被挤碎，颈骨断裂只能让他没有感觉，气管压迫无法呼吸才是他死亡的原因。
“停手！”
道衍和清云都想阻止我，但已经来不及了。我把明冲附身的皮囊轻轻放到地上，站起来，对他们一僧一道两个老头冷笑道：“你们满意了？现在这个世上就剩下我知道怎么让柳城读懂无字天书了。”
我决定高调，掌握主动权。一个人被压抑久了，就会有些**的想翻身。告诉他们我现在才是整个龙脉争夺战的关键人物。我杀了明冲这件事情肯定会很快在南北两帮传开。到时候我就可以呼风唤雨了。
我不怕他们要挟我，连明冲我都能不眨眼的亲手杀掉，恐怕他们也找不到谁能来要挟我了。我就是要给他们摆个姿态，不要让他们倚老卖老，我手里就是没有手枪，不然我连一口气都不会受。
“好，你够狠。但是老和尚提醒你，要记得，燕王一定可以夺得王位，你可要审时度势。”道衍还想用朱棣来压我，“即便没有龙脉，燕王也是要做大明皇帝的。”
“这个我不否认，你们这么急着争夺龙脉，恐怕不是只想做皇帝做个新鲜而已。朱棣想让他们姓朱的把这个皇位坐穿吧。”
“还有清云，虽然明冲是我亲手杀掉的，但是这笔账我会算在你的头上。你也说了你两个师兄弟都让我给咒死了，我很乐意把你也咒死，但是我更愿意亲手杀了你。要是不幸别人捷足先登让我没机会。我也会尽力把你的魂给召回来，再打散。我说到做到。”
我现在不怕杀人，在这个像梦境一样的地方，杀人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心理障碍。特别是见惯了那么血腥的场面。但是我不能接受被迫杀人，特别是一个曾经帮过我的人，明冲也算我半个师父吧。
“道衍，你也一样的。我祝你和你的徒儿长命百岁。”我说的咬牙切齿，连自己都觉得汗毛直竖，“毕竟你们门丁兴旺是没可能了。”
我不知道后面补上的那句话是不是伤到了他，看他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
“任你怎么说都好。”道衍很快就恢复平静，“咱们青山不改。”
这大冬天的，太阳就是下山早，这还没怎么折腾呢，天色就有些暗了，太阳变得可以直视了，正在由黄变红，变大。道衍已经扶着清云走了，他们要到哪里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总有一天我可以再见到他们。
我一个人留在院子里，陪着一个没有腿的老头儿。不知道别人听见响动进来看见凌乱的院子和双腿齐断的老头那还不炸了营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