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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早饭是稀粥,我没有喝,因为盛粥的桶实在是有些脏。吃完早饭,县衙里管事的,也就是那个北军参将开始升堂问案。
最先被带出去的是对面牢房里的妇女还有张乐乐和宝儿。估计她们出去就被释放了,有宝儿在,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出去也好,剩下我们三个,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接着被带出去的是山贼,这个参将还挺有条理的,最好判的放在最前面,剩下像我这样的,还有寺里的和尚,不好定姓的就慢慢来。等我跟无尘天风还有冷静被带到大堂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不知道在堂上端坐的那位参将有没有吃午饭,反正我是已经饿很久了。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参将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
好在他没让我们跪下,军人到底是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只要你没有拿武器,就算是坐着都无妨。
堂下的几个人就依次报了姓名。对于一个快刀斩乱麻的武将来说,问我们的姓名显得有些多余了。有什么用呢?他又记不住。
“你们都是做什么的?在子胥寺有什么阴谋?”
“将军,我是被那些山贼掳到山上的江浙客商,到山东来是要贩些棉花的。”冷静抢先回答,“本想做点小本生意,补贴家用,谁成想,这山东多响马,还真给碰上了。将军您若不信,您看看,我这伤口,都是被那帮山贼给打的,还在流血呢……”
我不能不佩服这个冷静的应变能力,简直就是影帝级别的。这个时候面对死敌居然可以如此镇静,面不改色的编着谎话。要我肯定没有这么厉害的,起码思维不会这么清晰。他还真把上衣撕开,露出小笛给他留的那点伤口。
伤口是被白纱布裹好的,渗出来的鲜血,染在纱布上,还挺醒目。
那个参将点点头,没说放人也没有不放人。
“将军,他们三个,”冷静指着我,无尘还有天风,声色俱厉的嚷道,“他们就是跟那些山贼一伙的人贩子。那些被抓上山的妇女就是他们买去,再卖到南京的记院。”
这时候他倒想倒打一耙,借北军的手把我们三个给除了。这很正常,凭他不完整的身体和人格,不这么做才会让我奇怪。我不怕他的,我有杀手锏,他就是说破天,那个参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用你多嘴!”那个参将还是挺正直的,看不得冷静跟个娘们一样在那里扣屎盆子,“他们是良是盗,本将自有决断,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是……是……”冷静吓得身子一哆嗦,再就没有声音了。
“你叫什么来着?”那个参将吓唬完冷静,就开始问我。我就说么,他根本就不记得刚才我们报的姓名。
“在下牟武。”
“我看你在堂下不卑不吭,不像是做这买卖良家妇女勾当之人啊。”
“将军,人不可貌相,你不见这位冷静掌柜的,细皮嫩肉的,却还要到响马满山跑的山东来做小买卖补贴家用。”
“这本将倒是没有看出来,这个小老儿细皮嫩肉的,还真不像风餐露宿惯了的。”上面的参将居然笑了起来。
坏了,说多了。这不是引着他去怀疑冷静么。刚才是被这死太监给气到了,所以才会不自觉的想要换回一点面子,结果,差点把他给卖了。
“实不相瞒,将军,我也曾经在北军中当过兵。”我试着跟他套套近乎。本来我们几个被抓的时候,宝儿那个没良心的说我跟无尘天风是贩卖妇女的,把自己和张乐乐撇清了,留下我这还要小心应付。要早知道这个参将还算明事理,我就不这么干了。
“哦?你也当过兵?谁的部下?”
“我曾是张钰将军近卫营的一名校尉。”我也不是胡编乱造,“后来在济南被铁铉的南军所败,跟部队分开了。”
“你可有什么证据?”参将来了兴趣,“你空口无凭,我不好信你。”
“在军中跟我交好的,一个老部下叫黄子宁,现在他已经是将军了。还有邢武阳,还有刘四通刘将军也有过命的交情。”
“原来你是黄子宁黄将军的官长,失敬失敬。”参将冲我拱拱手,我也会回了一礼。旁边冷静看傻了,见我来头不小,心肯定已经死灰死灰的了。
“将军可否将我跟我的三个朋友放了,都是一家人,有话好说。”
“放屁!大胆牟武,居然敢在本将面前妖言惑众,”没想到那个参将突然脸一冷,惊堂木一拍,“你当你说出几个我军中将领的名字,就能跟他们攀亲带故?他们何等英雄人物,能跟你个拐卖妇女的下流坯子混为一路!居然还厚颜无耻的说黄将军是你的手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艹行!来人,给我先打五十军棍,让他再敢胡言乱语。”
感情这家伙刚才是在跟我演戏呢。我还以为他能信了,就省事了。这下冷静可乐了,在我不远的地方跪着直喊“将军英明”。就连无尘那小子也站在我旁边吃吃笑着。
等两个士兵过来要架起我的胳膊时,我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那参将是来真的了。
“慢着,将军,你没问过黄子宁、刘四通,又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假话?”要真是挨了五十军棍,那我不死也是残废啊。
“你知道我军大敌当前,我找不来黄刘两位将军与你对峙。所以你敢在这里信口雌黄。打就打了,即便是打错了我也认了。况且你说你曾是张钰将军帐下近卫校尉,现在却跑到子胥山上,就是逃兵,就算就地正法也不为过!”
你是认了,我可就废了。本来想用魂魄把他给制住了,不过那样找张乐乐和宝儿就麻烦了。
“将军,你没办法证明我说的话是假,但我却有证据证明我说的话是真!”既然这个参将承认不分青红皂白,我就开始理直气壮了。
“你有什么证据,且拿出来看看。”参将示意我身边的两个北军士兵退开。
“这里人多眼杂,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看你装神弄鬼?有什么证据就在公堂上拿出来。”
“难道将军是怕在下把将军给制服了?”我继续激他,“我现在可是手无寸铁,实在不行,将军可让人把我再绑了。”
“本将怕你个球,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有什么花样。”参将站起身来,就往后堂走,“且跟我过来。”
“牟兄!”无尘这时候才收了笑脸,担心我出什么事。
我瞪了他一眼,用口型跟他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便转身跟着参将进了后堂。
“将军,我无法证明黄子宁,邢武阳,刘四通是我的故交。”
“那还废什么话,你在这故意捣乱,再加二十军棍。”参将火了,他当我把他诓到后堂是在耍他呢。当然他不会说我在耍他。
“不过我可以证明燕王不希望我被你打七十军棍。”说着我便把朱棣在济南城外留给我的亲笔信拿出来,递给他。
这东西我是在出城的时候问铁铉要回来的。就像我决定把冷静做我的护身符一样,这封朱棣的亲笔信就是我在北军的通行证。铁铉也算够意思,没把信给毁了,还原封不动的还给我。上面的朱棣印信老值钱了。
“燕王当真让你到燕京与他见面?”参将看完信,脸色凝重。我现在都觉得让他看着封信有些不值了。他才是个参将,看管一个小县城。在我的心里,这封信只有张钰这种级别的将军才配看,再差也该是黄子宁这样的。
“这是自然。”
“那你们会在临朐县境内?从济南出来该往北走才是,怎么你们却往东南走了?”
“将军,燕王又没有规定什么时辰去找他。”我说,“况且我在肥城还有事情未了,打算过几曰再往北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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