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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嘉靖皇帝和黄锦离开,陆炳便也带了严鸿下楼,一边轻声对他道:“纯臣,你在宣大指挥对鞑子打了胜仗,按说论功行赏,升你个从三品的锦衣同知不算甚么。<-》但看天家的意思,宣大总督阵亡一事,却不好太张扬功劳。不过,天家知你忠纯,自会有其他方式补偿。”
严鸿忙道:“小婿受天家恩宠颇多,为天家做事,不图升赏。只要能稍尽微力,便心满意足。”
陆炳轻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让严鸿自归府邸。严鸿回到府中,却得知祖父严嵩和父亲严世藩都在等他,忙三步并做两步去了书房。严嵩上了年纪,此时早已哈欠连天,睡眼惺忪。但见严鸿回来,忙揉一揉眼睛,听他说今次召见的内容。
严鸿将和嘉靖皇帝的对答说了一遍,严嵩点头道:“杨顺之事,揭过了便好。近些时候,朝堂上言官聒噪得厉害,天家只要表个态,倒也能让他们清净几分。鸿儿你年纪尚小,什么升赏,倒也不急这一时。听天家口吻,对开海之事颇为看重,接下来咱们就好好zhunbèi这开海之事。今年内,这事儿只要有所起色,那便又是大功一件。”
严世藩道:“你这小畜生,为父要你把马芳收拾了,你偏要去结交。此事既然陆炳有话,为父自然拿你没有bànfǎ。但这开海一事,却离不开汪直相助。此人纵横两洋,野心甚大,你可有把握治住他?”
严鸿道:“回父亲。我想汪直虽是大洋枭雄。毕竟主要是从商逐利。开海此事。利国利民,况且如今朝廷支持他在夷洲做官,他自当尽心报效朝廷。”
严世藩冷笑一声:“只怕你想的简单了。自己一步步试试也好。”
严嵩道:“鸿儿,你首次见天家时,从我府中的江南师爷哪里,也zhunbèi了许多文书。后来你两下江南,对当地情形想必已摸得透。但开海何等大事,你一人之力再是通天彻地。也没法面面俱到。回头你从本府中选几个得力的师爷,陪同前去。又或者六部之中,你知道那些人能有力相助,也可征调来。回头天家若让你再任钦差,专一管开海之事,却不可zhunbèi不足。”
严鸿连忙答应,严嵩便叫各自休息。严鸿向爷爷、父亲磕头之后,自回本院。
过的一日,朝廷上再次以极高的效率,下达了人事方面的小小变动。严鸿授勋上骑都尉。赏银二百两。上骑都尉这是正四品的武勋,正与严鸿的锦衣卫佥事相符。严格说来。对今日之严鸿而言,这种荣誉上的东西,意义并不是特别大,带不来多少shiji收益。二百两银子对严鸿而言更是零碎钱,但这确是表明了一个态度,那jiushi天家对严鸿此次出访宣大的事情,整体来说是比较满意的。
要知道,朝廷上的一部分言官,这段时间又闹腾得相当厉害。他们不敢再揪着杨顺的事情说话,于是旁敲侧击,迂回包抄。有的指责严鸿在马莲堡与蒙古军作战,死伤过万,宣大总督阵亡,明明是败仗,偏生要讳败言胜,这是欺君之罪;有的说杨顺死因不明不白,其中自有蹊跷,应责令能员干吏,追究详情;有的说杨顺标营之中,竟然混入了白莲教匪,此事断不能轻轻放过,必须严查幕后;还有的则以沈炼之死来做文章,说沈炼被满门灭族,严鸿推说是白莲教匪所为,然国朝进士,岂能如此不明不白身死?
现在嘉靖皇帝一道圣旨下来,对严鸿授予武勋,赏银子,这也jiushi很明确地指示出,先前那些言官们的各种攻击,统统失效了。严嵩在内阁里,想到此事,不禁心花怒放,忍不住回头瞥一眼,看看身侧的徐阶是怎么个表情。
严嵩年近八旬,老眼昏花,这一眼瞥过去,看不出究竟来。再仔细一打量,徐阶面带淡淡微笑,不动声色,竟然浑然似没事一般。
严嵩因为去年里徐阶派张居正来给严鸿提亲,最后严鸿选择了陆炳的女儿陆兰贞,由此生怕徐阶恼羞成怒,全力反扑,是以心中长久怀着警惕。谁知徐阶此后照样当面带笑,对严嵩颇为客气,甚至在杨顺一案中,也只让吴时来出头来开了一次重炮,之后对吴时来全无支持,甚至坐看吴时来被贬官流放。因此严嵩也就相当yihuo,到底徐阶持着怎样的态度?
却看徐阶满脸堆笑,走上前来,对严嵩道:“元翁,此次令孙纯臣督办宣大之事,原本是项艰辛任务。不想纯臣办得如此透彻,令天家龙颜大悦,更赐武勋。令孙前程,未可估量啊!只可惜我那孙女头福分不够,不能做令孙正室,有些遗憾。”
严嵩见徐阶zhudong上来称赞严鸿,而且居然提起前番求亲之事,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虽然这事儿主要是打徐阶的脸,但看着被自己打了脸的人笑嘻嘻地来说“有一点疼”,饶是严嵩这等厚脸皮的老头子,也忙向徐阶道歉道:“岂敢岂敢,徐阁对我孙儿的厚爱,老夫甚是感激。前番蒙徐阁看重,只是我这劣孙才具有限,难配徐阁孙女。更兼他是个武官,行事鲁莽,又不懂诗书,不能误了小姐的终身。徐阁宽宏大量,不加怪罪,老夫感激不尽。”
徐阶却一副诚惶诚恐的moyàng道:“元翁说的哪里话来,简直要折杀下官了。令孙国朝中第一等的少年才俊,弱冠即破国子监杀人案,济南将满省贪腐一网打尽,歼灭白莲教匪四十万,二下江南杀倭寇十万,此次又大破蒙古十万铁骑,这等功勋,分明腹内有大文章,岂是那些寻章摘句的书生可以相比?我孙女不能做小相公的正室,也无甚话说。只是,哎,说来惭愧,下官指导前番元翁拒婚之后,此事便是了结了,给我那孙女另寻个夫婿便是。谁知道……”
严嵩听得一紧张:“谁知道什么?”心想,难道这徐小姐还能因为丢了面子,上吊投井不成?前番京中有谣言,说是有个朝中高官家的小姐,欲要和一个不第的举人私奔,又听严鹄人说这小姐是徐家的。莫非因为这事儿出了yiwài?自己可得警惕,别被徐阶赖上才好。
便听徐阶道:“谁知道我那孙女,对严小相公却是一往情深。去岁我叫张叔大来提亲时,她欢天喜地,成天价念叨出嫁之事。后来被拒婚之后,就竟日以泪洗面,寝食难安。这一回,我给她说了严小相公巡行宣大,大破蒙古人的功绩,又引动这丫头的一番女儿心肠,竟然向我哀求,说定要嫁给严小相公,若不能为妻,那便为妾也好!”
严嵩听得悚然:“这如何能行?子升你是当朝次辅,您的孙女儿,焉有与人做妾之理?”
徐阶道:“不满元翁说,徐某开初,也有些纳闷。元翁在朝廷的功绩,原非徐某能比,但我那丫头,老两口素来爱如掌珠,真没dǎsuàn嫁给谁做妾。可是啊,那丫头听我不允,竟然不吃不喝,声称不能嫁严小相公,宁可一死,绝不把清白之躯给予他人。元翁,这是我家教不严,让元翁xiàohuà。然而这女儿心态,也不是咱老头子能看透的。事到如今,我与老妻商量,既然那丫头如此决绝,与其让她憔悴下去,出个闪失。不如遂了她的心愿。好在严纯臣乃天家第一等的爱臣,文华武功,皆有过人之处,倒也不怕委屈了我那丫头。元翁也是做祖父的人,也知咱做老辈的辛苦,能否成全我孙女那一点痴心妄想,让她亲持箕帚侍奉小相公zuoyou,做个妾室?”
严嵩听到徐阶此话,脑子里一时还没fǎnying过来,连忙坐下,把思路整理了一下,这才道:“子升,此事待我huiqu,与我家人商议,再来答复。”
当晚,严府大书房内,严嵩、严世藩及罗龙文、鄢懋卿、温岗立等党羽齐聚,严鸿也被找了过来。
严嵩笑骂道:“诸位,鸿儿这小子当真福气不浅,今日徐阁老竟然向我提出,愿将自家孙女,嫁与鸿儿为妾。这事却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众皆震惊。去岁里徐家和陆家二美争夫一事,众人皆知。若是以门当户对而言,徐阶的孙女和严鸿地位更加相匹,不过陆炳与严嵩已是多年联盟,因此严家选择陆家为夫婿,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样把徐阶得罪不浅,只怕徐党要大肆反扑。谁知徐阶竟然再放低身段,要把孙女嫁给严鸿为妾。须知古时婚姻,虽然夫为主,妻为次,但妻妾地位更是相差云泥,严鸿若娶徐婷为妻,那是两家平等结姻,而徐婷为妾,等于变成了伺候严鸿的仆人,甚至陆兰贞面前也矮了不止一头。
片刻,鄢懋卿拍手道:“恭喜阁老,贺喜阁老。以我看来,那徐子升终究是对您老认输了!他将孙女嫁与小相公,这等美事,却是难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