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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谭在并州折腾的时候,吕布已经在长安城内安顿了下来。他还是住在原来的前将军府中,紧随他而来的长安市督皇甫坚寿则有样学样,住进了皇甫嵩原来在长安时的府邸之中。
吕布心里清楚当初渡河的时候是皇甫坚寿故意放走了皇帝,但他并不是多么的怨恨皇甫坚寿,因为通过这两年在河东的感悟,吕布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挟持天子以令诸侯这种把戏不是他能玩得起的。只要大汉一天没能消除军阀,皇帝不过是个摆设,真正能够一言九鼎的人,也只有刘和这个手握二十万大军的阀主,其余人就算是强如曹操、刘表和刘璋,也不过是偏安一隅,只能自保。
既然挟天子这种游戏不是吕布能玩得起的,那么作为曾经并肩战斗过的盟友,皇甫坚寿便不是吕布的敌人,所以吕布犯不着跟他翻脸。
皇甫坚寿是朝廷正式任命的长安市督,名义上负责长安地区的军政大事。吕布的前将军封号已经在前年被朝廷剥夺,这次朝廷为了安抚他,重新加封他为征西将军,任务是防守秦州的安全。秦州的治所设在上郡高奴,也就是后世的延安,目前上郡还在袁谭的势力范围之内,秦州牧朱皓呆在洛阳替已故的卫将军朱儁守孝,暂时也不会赴任。
吕布前往长安时,将被他带到河东的那群大臣又带回了长安,然后也不顾这些人的反对,给每家门口都派驻了卫兵把守,美其名曰为保护这些大臣的安全。摊上吕布这么一个跋扈的家伙。这群大臣也是活该倒霉,他们本来指望着天子还都洛阳之后会派人将他们风光地接回洛阳,结果除了马日磾和另外几个年岁较高的大臣被朝廷陆续赎回去,其余人全都留在了洛阳,这一晃就是两年多。
唯一有能力营救这些大臣们的人便是刘和。偏偏刘和不想让这些家伙回到洛阳给老爹添乱,所以刘和便与吕布很有默契地演着苦肉戏。
刘和每隔一段时间便大张旗鼓地派人前往河东替朝廷要人,然后吕布便对刘和派来的人大声诉苦,又是要钱粮,又是要兵马,刘和当然不会自己掏腰包给老爹添堵。所以便把球踢到洛阳。你们看,该做的我都做了,可吕布这家伙狮子大张口,我手里的钱粮都拿来救济饥民了,你们谁有钱粮兵马。谁就去河东跟吕布换人回来吧,反正我是没有这个能力……
刘和不出力,这些大臣只能继续呆在河东,陪着吕布坐蜡。这次吕布有机会重返长安,也不忘记把他们带上,看样子今后还是准备以此作为交换的筹码。长安如今不是明确定义为陪都了嘛,大臣们呆在长安也不算辱没了他们,那几座偌大的皇宫还在。大家有空的时候还能去里面唠唠嗑什么的,只不过少了个泥雕蜡塑的皇帝听他们啰嗦而已。
陇西的李傕听说吕布和皇甫坚寿重返长安,不仅没有出兵长安再来捞一票的意思。反而派了使者前往长安表示祝贺,并且明确表示了希望今后双方和睦为邻的意思。看来李傕现在也是被刘和给收拾服帖了,他知道吕布能够重返长安完全就是刘和的默许,所以根本不敢再对关中抱有幻想。李傕现在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把陇州治理好,同时不停敲打凉州的马腾和韩遂。等到刘和入主洛阳的时候,能够给他李氏族人一个好下场。
李傕一度曾经想过要图谋天下。虽然残酷的现实将他藏在心中的野望击个粉碎,但他的眼界还是到了一定的高度。他现在比天下很多人都看得清楚。刘和之所以慢慢吞吞地呆在河北不南下,并非他没有雄霸天下的野心和实力,而是他的做法比所有人都高明,刘和这些年一直就是在玩隔岸观火和驱虎吞狼的把戏,公孙瓒、公孙度、袁绍、吕布、马腾、韩遂、田楷、孔融,包括李傕自己,所有人都不过是在替刘和扫清道路。
既然刘和掌控天下是迟早的事情,李傕也就彻底断了本就不可滋生的野心,现在他在陇州好歹也是手握军政大权的州牧,若是再不知足,趁着吕布在长安立足未稳时偷袭一把,或许能把吕布给解决掉,但他好不容易在刘和心目中扭转过来的一点好印象就会荡然无存。就算李傕现在出兵将吕布和皇甫坚寿赶走,他在长安又能待几年?只要刘和解决掉盘踞在并州的袁谭,到时候至少可以调集十万兵马南下关中,他又拿什么来抵挡?等刘和真要动手的时候,只怕撸掉他这陇州牧的帽子都是最轻的,说不定今后整个关中、陇州和西凉都没有他氏一族的落脚之地。
李傕的祝贺让吕布的底气壮了几分,他现在需要防备的只是凉州的马腾和韩遂,而马腾和韩遂却受到了李傕和郭汜等人的牵制。
吕布为了缓和与皇甫坚寿的关系,便寻了一个机会将皇甫坚寿请至府中饮宴。宴席上,吕布明确表示了今后不会干涉皇甫坚寿处理长安的政事,言下之意也就是告诉皇甫坚寿希望他不要插手军事。皇甫坚寿也婉转地告诉吕布,只要吕布不打他带到长安来的两千人的主意,那么今后他也不会在粮草军饷方面为难吕布。
两人很快达成了齐心协力建设美好新长安的共识,随后联名向洛阳朝廷上奏了一道请示,希望朝廷能够给长安调拨一批重建的钱粮和物资,另外再将汇聚在洛阳周围的流民分一些给长安。
刘虞接到这封请示公文时,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远在邺城的儿子当初随意预留下的一招闲棋,如今还能发挥用处。尽管朝廷的府库中几乎没有多少进项,刘虞还是拉下一张老脸给荆州刘表去信,要求刘表尽快向洛阳提供一批钱粮。
都是老刘家的子孙后代,刘表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可刘虞的面子必须得给。他在接到刘虞的书信之后,立即让人筹集了粮食五十万石,钱一百万贯,然后委派侄子霍峻担负护送的任务,向洛阳运输这批钱粮。
吕布见朝廷难得的支持自己一回,心中激动之余,干劲更足,他又派人前往邺城向刘和哭穷,希望刘和送一批幽州战马给自己,以便他能扩充骑兵的数量,为今后对付李傕和马腾做准备。
刘和见准岳丈如此积极,而且还将田丰和袁熙当成见面礼送到了邺城,也不好打消他的进取心,因此大笔一挥,同意送给吕布白山马场饲养的战马两千匹。
送走吕布派来的使者之后,刘和赶紧派人将田丰请到自己的书房。
“元皓先生,这些年你可是把我折腾的不浅啊!”甫一见面,刘和便感慨地对田丰说道。
田丰苦笑,自嘲说道:“公子言重了,田某的些微伎俩不值一哂,倒是公子身边能人辈出,每次出谋划策都是大手笔,田某连勉强招架都做不到。”
“呵呵,元皓先生何必自谦。并非你的智计谋略比别人差,也不是你的眼界见识比别人低,关键还是袁本初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所以不论谁来辅助他,失败也是难免的。”
田丰点头,同意刘和这个论断。“公子说的不错,幸而袁公在彻底失败之前便撒手人寰,不然以目前的形势,不出三年,袁公就要亲眼看着所有的地盘失去,所有的将士败亡和投降。”
“不谈这些事情了,今日我请元皓先生来叙话,想必你能猜到我的心思吧?”刘和不再绕弯子,单刀直入。
“公子礼贤下士之名天下闻名,田某若说不知道,那就是矫情了。只是,田某已经厌倦了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无意再为人出谋划策,还请公子网开一面,准许我回乡隐居。”
“我完全可以理解元皓先生的心情,只是就此让你这样一位品德高洁的贤士归隐乡里,实在是一种罪过。不瞒元皓先生,早在数年之前,我便开始琢磨如何将你招揽过来,后来您被袁绍关进大牢之中后,我还派人秘密潜入牢中随时关注着你的状况。我在幽州的时候,曾经极力建议父亲创设了一个叫做监察署的机构,主要职责便是监察州郡官员和军中将领,防止他们贪赃枉法、中饱私囊、欺压百姓。元皓先生曾经担任过御史,为人刚正不阿,又善于分辨是非曲直,正是在监察署任职的上佳人选,我想让您接替李文忧,还请元皓先生不要推辞。”
刘和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很诚恳,丝毫没有逼迫的意思。
田丰得知刘和居然如此重视自己,宁可秘密派人在暗中关注自己,却从不派人暗中来收买和招揽,顿时对刘和的好感提高了不少。按照刘和的说法,监察署的任务并不需要每天出谋划策,而是按照法规命令巡查和审核违法官员,这样的差事虽然会得罪人,但却正好对上了田丰宁折不弯敢于直言的脾气。
“既然公子如此器重,田某不敢推辞,只是田某对于监察署的事务毫无经验,还需李文忧带上一段时间。”
刘和见田丰同意效力,顿时大喜过望,高兴地说道:“这个还请元皓先生放心,监察署有着详细完整的办事条规,还有一群能力出众、品性端正的属官,以元皓先生的能力,足以胜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