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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母亲安杰丽卡和父亲奥托·克温子爵之间的政治婚姻,尽管艾伦并不太清楚期中的原因,但也不是一无所知——至少她清楚,父母二人的结合并不是他们心甘情愿,相互爱慕的结果,而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联盟。
而总是那么温柔善良的母亲,在和父亲相处的时候也很少有任何亲密的动作,除了晚餐时间,两个人甚至都很少会见面;甚至要比较起来,似乎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些。至于父亲奥托……想起那位永远对自己那么冷淡的父亲大人,艾伦的心情似乎都在慢慢沉下去。
父亲大人对母亲的样子,从来就不像是对妻子的感情,永远是那么相敬如宾,就好像是在款待一位贵族小姐一样的客套。而在赛拉哥哥的面前,自己永远都是那么的多余——只不过是一个迫不得已,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要是这么说,父亲对爱德华的热情,是因为他和圣树骑士团有所联系,那如果他成为了圣树骑士,自己又和他……艾伦感觉到心口的心跳似乎越来越快了,滚烫的血液不停的向上涌,脑海中似乎无法停止这样的幻想。
如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父亲也不会再讨厌自己了吧?羞红满脸的少女双手托着脸蛋,忍不住胡思乱想着,想着这样的话,好2∟,像……也不坏?
但是,一定是不可能的……长吁一声,艾伦逐渐恢复了正常——她还没有忘记自己这次去都灵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管是对自己有些嫌弃的父亲,还是爱着自己的母亲,都肯定会把自己强塞给某个愿意和克温家结盟的贵族少爷的。
这是自己的宿命,身为克温家嫡系后代的宿命。
……深夜,泡过了温泉之后的爱德华裹着毛毯,和韦伯一起随便找了个堆满干草垛的仓房里面休息了——尽管身体已经渐渐适应了海上的那种颠簸,但是依然让神经相当疲惫了,在泡过热水之后,浑身的肌肉似乎都松弛了下来。
尽管无论是心脏还是末梢神经都在将无限放大着睡意,但是在听到门口脚步声朝自己走来的时候,爱德华却依然清醒的感觉到自己五官的随时戒备着,睁开眼睛微笑着看着对方,把提着油灯走过来的侍从给吓了一跳。
“大、大人让我来找你。”在一片漆黑的仓库里,突然一下子看见一张朝自己笑的脸,着实把侍从给吓得不轻,心有余悸的朝爱德华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招手提着油灯朝仓库外面走去。
即便是清晨繁荣的枫叶港,在夜里也依然是十分安静的——没有月亮的午夜,漫天的星空在隐约的浮云中闪耀着冰冷而要遥远的光芒。远远的海平面上,甚至还能看见枫叶塔的身影,那仿佛在大海上枝繁茂盛的红枫树,酷似枫叶的火焰在那里燃烧着。
“在我还像你一样是个侍从的时候,教我剑术和骑马的骑士曾经带我来过一次枫叶港。那天正好是起雾的天气,我有幸看见了在云雾之中的枫叶塔。”空荡荡的码头上,罗拉斯爵士背对着爱德华看着远处一片黑暗的大海。
“我曾把那当成是光辉十字的神迹,毕竟那样的奇观对于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孩子来说,那实在是太过震撼了,不是吗?”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罗拉斯爵士没有回头感慨的轻叹了一声:“但光辉十字的神迹,永远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就像你这个看起来和别人没什么两样的小侍从,却能得到复活这样无上的恩典。”他朝身后的爱德华招了招手:“走近一些别那么谨慎,难道你还怕我会杀了你?”
“您真是风趣。”爱德华扯了扯嘴角轻笑道,身体却没有放松任何戒备——倒不如说他就从未放松过对任何人的警惕心,迈步走到罗拉斯爵士的身侧双手背后,看起来倒是十分放松的样子:“我一直都觉得,您是那种比较严肃的爵爷呢。”
“大部分时间都是的,但是偶尔我也会换换口气。”罗拉斯爵士十分有意思的打量着爱德华:“你今天早上的时候,当众拒绝了安杰丽卡夫人的赏赐,为什么吗”
“原因我已经说过了。”爱德华微微一笑,倒是装出了一点点侍从该有的谦卑模样:“而且……您想要再听一遍?”
“如果是那堆应付人的废话,我确实没心情再听一遍。”看到爱德华不愿意说,罗拉斯若无其事的把目光转向了大海:“但是你做出的选择很谨慎,而且也很正确。”
“哦?我……能问问有什么原因吗?”
“因为那个庄园,属于某位已经去世的老骑士,而那位老骑士就是现任侍卫队长塔索曾经的主人。如果你点头接受了,我相信一定会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罗拉斯轻轻地说出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和他一定有过什么约定吧?”
“我是不会承认的,除非您手中握着证据。”爱德华倒是挺“大方”的承认了:“在此之前,侍卫队长塔索先生所说的一切,我都会保持沉默。”
“我没有和你绕圈子的心情,爱德华·威特伍德!”罗拉斯皱起了眉毛,夜空下一片漆黑的脸上那双充满了冷峻的眸子盯着黑发少年的脸:“我这是在保护你明白吗?奉子爵大人的命令,奥托·克温大人很乐意看到你顺利返回圣树骑士团总部。”
“安杰丽卡夫人不是傻瓜,你根本骗不过她的——即便你真的对那些事情一无所知,她还是同样不会放过你!”罗拉斯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了:“我想你应该多少也察觉到一些了才是,但事实却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
“您的意思说,奥托·克温子爵在想办法对抗安杰丽卡夫人的父亲,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爱德华倒是没有再隐瞒——这种时候坦诚一些会更好:“如果是那样,他又为什么会允许艾伦爵士去都灵城?”
“因为事情还没有发展成最糟糕的地步,大家都还仅仅是在私下里的密谋——而且克温家远远不是米内斯特的对手,这倒是没什么羞耻的。”罗拉斯大大方方的讲出来了:“奥托大人能做的,也仅仅是使一些绊子。在都灵王国敢公然与最富有的家族对抗,那是只有少数才拥有的勇气和能力!”
“所以现在是你前往圣树骑士团的最佳时机,无论如何你算是救下了艾伦爵士的性命,看着这个份上安杰丽卡夫人暂时是不会为难你的,而且一旦事情暴露的话,夫人她可就万分被动了——事实上,她更希望你能死于一场意外。”
“就比如一场海难?”爱德华扯着嘴角轻笑着反问道:“看来安杰丽卡夫人真是重视我,真令人倍感荣幸。”
“你也应该看到米内斯特家的势力有多么庞大了吧?”罗拉斯朝着不远处停泊在海面上的战舰看了一眼:“他们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令人恐惧的地步了。”
四艘都灵王国的商船,就有一个挂着米内斯特家的独角海马旗。仅仅是这些就已经令人感到恐惧了。
爱德华突然有种想笑的出动,这位罗拉斯爵士看起来像是要跟自己推心置腹的模样,毫无顾忌的和自己谈论着这种只有最亲近的亲信才敢说出来的话——他是想要试探自己吗?
“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罗拉斯的目光依然注视着那片漆黑而又未知的大海,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爱德华:“我一直很奇怪——如果你想得到头衔和金子,你今天早上就不应该拒绝安杰丽卡夫人的赏赐。”
“圣树骑士团我也多少了解一些,据你所言是托尔尼尔·贡布雷骑士在路过你家乡的时候,收留了你担任他的侍从。你和圣树骑士团并无太多瓜葛。”罗拉斯爵士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那你又为了什么不惜被王国最富有的家族追杀,也要完成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任务呢?”
没有欲望或者追求的人是不存在的,罗拉斯爵士坚信这一点。如果是那种真正单纯的乡下孩子,他或许还能相信对方是出于虔诚的信仰,但是爱德华·威特伍德……
就算是他亲口说出来,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赌咒发誓自己是为了伟大的光辉十字和圣树骑士团的荣耀——那除非光辉十字亲自显灵下凡,否则罗拉斯打死也不会相信。
“我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原本还十分从容的爱德华愣住了,脸上的微笑逐渐被迷茫和思考所替代——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真的有什么原因吗?
“你是个聪明的小子——记得在海牙堡的时候我就说过一次。”罗拉斯看到爱德华沉默了,还以为他是在犹豫是否该告诉自己:“如果你依然不肯相信着一切的话,我恐怕也就无能为力了。”
“不,我相信您没有骗我。但是要说我想的要什么……”爱德华稍稍停顿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是非常清楚。”
“我仅仅是在完成自己的一个愿望,一个成为圣树骑士的愿望,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