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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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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将近,但放眼整个中原,怕是没有哪一座城池,还能有迎新岁的心情,狼王与楚王之间的战事,或许一触即发,那时,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陈霂派去太原的使臣回来了,封野依旧放言在太原等待陈霂,陈霂哪里敢去,便向封野要庆阳,不得庆阳而冒然入中原,等着陈霂的就是前后夹击,而封野早已派自己麾下的覆面大将军镇守庆阳,决计不可能给陈霂。

    俩人尚且没有撕破脸,只是用使臣来回磨嘴皮子,各方势力也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但陈霂已经按捺不住,想速取庆阳。

    陈霂将燕思空和沈鹤轩都叫来商议此事,燕思空十分庆幸元少胥至少没有将“阙忘”的身份也卖给陈霂,若他们知道他和元南聿的关系,他就没有来这里的理由了。

    从陈霂口中,燕思空得知封野已经往庆阳暗中增兵,可就算庆阳能够守住,尚有平凉、凤翔二城,也在进军中原的要道上,尽管位置不如庆阳那般完美,但也可以做粮草辎重的输运。

    陈霂手握十万重兵,庆阳难攻,完全可以退而求其次取平凉或凤翔,而封野除非能提前得知陈霂的动向,否则要守三座城池,根本分身乏术。

    “今日邀两位先生来,便是想商议此事。”陈霂道,“封野是不可能将庆阳给我的,我们也不能一直在此干耗着。开春之前,庆阳、平凉、凤翔三城,若得一城,东南来的粮草便能由此接续上,否则我们无力攻打太原。”

    燕思空和沈鹤轩俩人对视一眼,各自坐直了身板,都没有说话。

    屋内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陈霂的目光在俩人间逡巡,最后落在燕思空身上:“先生……”

    “不如先听听沈大人的。”燕思空抢道。

    沈鹤轩闭目,老神在在的模样:“燕大人在狼王身边多时,对三城情况了若指掌,应该先听听燕大人的。”

    燕思空也不客气:“这庆阳、平凉、凤翔三城,以庆阳守卫最强,其余二城均是不足两万兵马,封野想增兵,也是有心无力,我想这些殿下都是知道的。”

    陈霂点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奇谋诡计可言,庆阳有阙忘坐镇,又得封野增兵,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拿下的城池,所以惟有奇袭平凉或凤翔,槐安至二城的距离相差不远,我们只需二选一。”燕思空看了沈鹤轩一眼,又望向陈霂,“我想,这无需我赘言。”

    “燕大人这一番话,已经是‘赘言’。”沈鹤轩道,“谁都知道要平凉、凤翔取其一,可究竟取哪个?其实取哪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庆阳到此二城的距离也差不多,而且比槐安近多了,无论打哪个,庆阳一定援救。”他睁开眼睛,斜睨着燕思空,“如何挡住那覆面将军,才是此战的关键。”

    燕思空淡笑:“我实不该卖弄,还是让沈大人说吧。”

    陈霂刚要开口,沈鹤轩问道:“那阙忘是个什么人?因何一直覆面?脾性如何,用兵如何?”

    “此人来历十分神秘,好像原本是个江湖人士,是封野当年逃狱之后跟随他的,听说是因为受了伤,面目丑陋才一直戴着面具,除了封野,没人见过此人的真面目。”燕思空皱眉道,“我与他略有私交,他为人爽朗磊落,用兵更得封野亲传,战功赫赫,很有威望。”

    “你与他相识那么久,都没套出什么话来?”沈鹤轩明显不信。

    “我套过,他似乎是得了失忆之症,不记得自己是谁,但也只是酒后之言,不知真假。”燕思空冷冷地看着沈鹤轩,“我只知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无论要取哪座城池,都必须打败他。”

    陈霂摸了摸下巴:“只能分兵,一兵攻城,一兵设伏阻拦阙忘。”

    “需得声东击西,让他不知道我们究竟意取哪座城池。”沈鹤轩拱手道,“殿下,槐安至平凉,或至凤翔,都要往东走,直出了九淮山脉,才需要分道,下官提议,殿下亲自选定一座城,直至出兵前,都不要告诉任何人,以免泄露军机。”

    陈霂点点头:“此言有理,若连将士们都不知道要攻哪座城,那封野就算派一万个奸细,也不可能窥探出军情。”

    燕思空微眯起眼睛,此计表面上是为了防奸细,其实防的不就是他吗。如他所料,沈鹤轩和陈霂都对他有所戒备,只不过沈鹤轩敢直言不讳,而陈霂却要做出对他完全信任的模样,或许陈霂真的对他有那么几分情,但更多的,是惺惺作态。

    如此一来,他想提前通知元南聿都不行。

    燕思空道:“沈大人说得对,所谓奇袭,便是要出其不意。”

    “先生,这三城军备如何、粮草如何、兵马如何、将领如何?”

    燕思空吃不准陈霂对这三城了解到了什么程度,未免陈霂是在试探他,便如实说了出来。

    陈霂思虑片刻:“我心中有打算了,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在备战,尽管天寒地冻,不宜攻城,但若拖到开春,我怕封野……”他抿了抿唇,“我怕封野会进军京师,那时再拦他,就来不及了。”

    “封野怕是真有这个打算。”燕思空自嘲道,“可惜他什么都瞒着我,我也吃不准他在想什么。”

    “我打算近日就出兵,两位先生意下如何?”

    燕思空和沈鹤轩再次对视,各怀鬼胎,但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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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思空回房时,路遇了一个熟人——齐曼碧。

    “夫人。”燕思空拱手。

    齐曼碧欠了欠身:“妾身见过颜先生。”

    “夫人多礼了,一年未见,夫人依旧神采奕奕。”

    “是吗。”齐曼碧用那纤纤素手抚了抚面颊,哀叹了一声,“这用脂粉妆出的三分颜色,只能骗骗外人罢了。”

    “夫人可有什么心事?”

    齐曼碧做了个“请”的姿势,俩人与仆侍拉开些距离,并肩走着,齐曼碧苦笑一声,“自王爷娶了正室夫人,我的日子啊便愈发的不好过。”

    “楚王军务繁忙,日理万机,并非有意怠慢夫人。”燕思空听出齐曼碧是在抱怨王妃,但他自然不能应和。

    齐曼碧摇摇头,那哀愁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王爷待我还是不错的,只是王妃是大家贵女,看不上我一个戏子出身,每每对我冷言冷语,我实在是……”

    “夫人比王妃早进府,你们原是该互相扶持,为楚王料理好家事,令他安心主外,许是王妃年轻尚轻,她早晚会理解夫人的。”

    齐曼碧蹲下脚步,仰头看着燕思空,目光盈盈若秋水:“其实,我知道王妃为何不喜我,嫌弃我粗鄙,不过是借题发挥,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她再次抚山自己的面颊,“这张脸。”

    燕思空心中有些不耐。这齐曼碧几次三番想笼络他,莫非是觉得俩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便该让陈霂享享那齐人之福,以讨好陈霂?如今她被王妃压制,怀不上子嗣,娘家又没有靠山,又打上他的注意了,真是个自作聪明的蠢女人。

    “王爷宠爱我不假,可我也有自知之明。”齐曼碧柔柔一笑,“王爷心里既没有我,也没有王妃,只有先生罢了。说来,我还得谢谢先生,若不是因为先生,王爷又怎会对我格外宠爱。”

    “请夫人慎言。”燕思空态度恭敬却口气冰冷。

    齐曼碧面上闪过一丝惧色,但还是不死心:“先生可曾想过,你我容貌有相像之处,又同伴楚王左右,这是多大的缘分啊,我幼时曾有过一个哥哥,兵荒马乱的时候走散了,我还常常想,若……若先生是我的兄长该多好。”

    燕思空道:“承蒙夫人不嫌弃,属下岂敢攀扯。”

    齐曼碧有些吃瘪,但她一生靠着娇媚在男人面前几乎畅行无阻,对着燕思空也不免如此,她轻咳一声,凑近燕思空几步:“王爷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你我都需好生伺候着,说句心里话,我一见先生,就分外亲切,仿佛见到了亲人那般,往后家里家外,甚至……往后宫里宫外,妾身都想和先生互相照应着。”

    “属下受宠若惊。”燕思空再次躬身,“其实,属下对夫人亦有同感。”

    齐曼碧掩唇一笑:“王爷年轻俊美,我心甚悦,先生可与我有同感?”

    燕思空眯起眼睛:“属下用心辅佐王爷,旁的就……”

    “王爷待先生可是一片真心,难道你看我,还不明白吗。”齐曼碧悄声道,“王爷与王妃相敬如宾,对我才是真的疼宠,若我能尽早诞下子嗣,又有先生相助,我呀,也不必受那些委屈了。”

    燕思空淡淡一笑:“夫人说的是,夫人好好服侍王爷便是。”

    “先生何不……”齐曼碧欲言又止。

    燕思空假装看不出齐曼碧想说什么,他忍着心中厌烦,拱手道:“属下尚有要事与王爷商议,暂且告辞了。”

    “哦,那先生去忙吧。”

    燕思空施了个礼,转身走了。

    齐曼碧看着燕思空的背影,慢慢地露出一个妖娆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