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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抬起手做个噤声的手势,他的脸色都吓白了,不让我们说话。黑黑的小屋里,我们也被这种疑神疑鬼的气氛弄得毛骨悚然,大家觉得此时木屋外面一定有什么非常吓人的东西。
宁哥示意我们留在原地,他蹑手蹑脚走到外屋,小心翼翼趴在窗缝往外窥视。我们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也不知他看到什么。
敲门声渐渐停了,又等了一会儿,确实没人再敲,敲门的人似乎已经走了。
我实在是压不住好奇心,轻手轻脚走过去,躲在宁哥后面,顺着缝隙往外看。这不看还好,一看我就傻了。
我们来的时候,天空虽然昏昏沉沉,但能感觉出是早晨,光线也比较充足。而此时再看出去,外面黑漆漆一团,几乎目不视物,就像突然之间来了日全食,天地之间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
我低声问:“宁哥,你看到外面是什么了吗?”
宁哥面色很凝重,没有说话,径直到里屋,一把抓住那人的脖领子,把他拽到外面,低声厉喝:“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吓得坐在地上,磕磕巴巴说:“你……你看到他们了?”
宁哥看看我们大伙,点点头:“刚才我看到有几个穿着深黑色老式雨衣的人正在敲〖∮,门,他们都把雨衣的头罩扣在头上,看不清样子。不过感觉他们像是赶了很长时间的山路。”
谭局长搓着牙花子,用脚踢着那个人:“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咽了下口水:“我叫林永,是个驴友,参加了一个徒步俱乐部。我们是昨天登山的,结果遇到暴雨,山体滑坡,我们都被卷进了泥浆里,最后只有我自己爬出来。”
林永表情十分惊恐,断断续续,几乎就讲不下去了。
他稳定一下心神,说:“我当时挺庆幸自己活下来,突然就听到林子深处有声音。我以为是野兽,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我……我就看到有几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跳进滑坡的烂泥浆里……拖出一具尸体。因为当时天太黑,我也看不真亮,那尸体很可能就是我的同伴之一。他们拖出尸体以后,他们……”
“他们干什么了?”谭局长着急地问。
“他们看样子好像是山里的伐木工人,每个人身上都揣着斧子,他们,”林永涌出泪水:“他们用斧子把那具尸体肢解了……砍碎了,生生剁成肉酱。”
我们听得惊骇不已,面面相觑。
林永大口喘着气:“我当时离得他们很近,生怕弄出声音让他们听到。我就咬着牙,蹲在那,看完了整个过程。他们剁完了之后,又跳进泥浆去找,可是没找到第二具尸体。我听到他们……他们说,这两天还要再砍一个人,才能完成楚队长给的名额……”
卢雯瞪大了眼说:“我去,这怎么那么像美国恐怖片啊,山里还有变态杀手。”
“我刚才看到外面那些穿黑色雨衣的人就是他们了?”宁哥阴沉着脸问。
“对!”林永带着哭腔:“他们肯定是在找我,要完成死亡名额。我们赶紧走吧,他们已经找到了这里。”
谭局长说:“他们要杀你,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林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各位大哥,各位叔叔大爷,你们救救我吧!不能这么狠心啊。对了,他们是些暴徒,杀人成性,如果他们杀红了眼不排除连你们一起宰了。我们就是连在一起的蚂蚱……”
“宁哥,我们怎么办?”我问。
宁哥下意识看看谭局长,现在我们这些人里他们两个说的算。宁哥犹豫:“我们如果走出这间小屋,到树林里瞎闯乱闯那会更危险……”
林永哭着说:“我们逃出去还能九死一生,躲在这里十死无生啊。”
谭局长一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走吧,我就不相信林子这么大就能让他们碰上。”
宁哥心烦意乱,从墙上把那杆生锈的老枪摘下来,枪指定是打不响了,不过可以临时做一下震慑作用,关键时候还能挥舞起来当烧火棍用。
我们来到房门前,宁哥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拉,我们一起抬眼往外看。外面黑灯瞎火,没有一丝光,黑暗犹如凝脂,紧紧包裹在空气中。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自然现象,这座山简直古怪恐怖到了极点。
宁哥看看我们大家,低吼了一声:“走!”
我们全都冲出小屋,也没个方向,看准了林子深处就要进。
就在这时,跑在最前面的林永声音都失控了:“快,快回去!人,人来了。”
我在后面拉着哑巴女孩看不到前面怎么了,就看众人抱头鼠窜往小屋跑,我被这种气氛渲染的心惊肉跳,赶紧调头跑。
我们刚进小屋,我隐约就看到黑色的树林里,果然走出几个人。这些人的身影有些模糊,不过能看出肩膀很宽,腰板厚实,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山里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的雨衣,低着头,脑袋上扣着深深的雨衣罩子,完全不见五官。
最令我惊恐的是,这些人手里明晃晃的,一闪一闪,不知是不是斧子,但肯定是磨得铮亮的凶器。
我们把门关上,宁哥不放心,让我们又把桌子推过来,紧紧靠在门上。
大家谁也不敢出声,每个人都惊恐万分,大气不敢喘。只听外面脚步唰唰作响,由远及近。那些人走得不缓不急,有条不紊,透着十拿九稳。我当时就有种感觉,我们是瓮中之鳖,猫手里的老鼠,跑是指定跑不出去,就看人家怎么玩了。
脚步声停在门外,很长时间没有声音。他们也不敲门也不走动,似乎就那么站在门外。
等了可能也就几分钟,我们紧张得牙床发痒,头皮都一阵阵发紧。宁哥实在撑不住,靠在窗缝往外看。看他这么做,我也凑过去看。
刚把眼睛对在窗缝上,陡然就看到窗外贴着一张毛茸茸的大脸,眼睛恶狠狠正对着我。我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听“哐”一声巨响,木头门整个给踢开,外面那些黑衣人卷着冷意的夜风走了进来。
我们吓得连连倒退,紧紧团在一起。
进来的一共五个人,有的人手里拿着斧头,有的人提着大菜刀。这菜刀的型号也不次于斧子了,一看就是屠宰场专门剁骨头用的,锋利无比,透着寒意。这一菜刀下去我估摸砍掉个把人脑袋不算什么太困难的事。
宁哥被我们挤在最前面,他把那生了锈的猎枪举着,听声音都快吓尿了:“你们……你们干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走前两步,举起斧子对准木桌子就是一下,只听“喀嚓”一声脆响,这人得多大劲,一斧子下去居然把桌子生生劈碎。木块碎屑乱飞,卷起一地烟尘,宁哥叹口气,把手里的猎枪扔到地上,他知道反抗是徒劳的。
那黑衣人摆摆手,后面几个人拿着绳子走上前,把我们一一捆住。
只听一个非常难听的公鸭嗓说了一句:“都带走。”
这些人掏出黑布,要把我们的眼睛蒙上。谭局长勉强挤出笑脸:“各位兄弟怎么称呼?我是商业局局长,我大哥在公安局,你们要是以后出去办事提我名好使。”
还没说完,过来一个黑衣人,结结实实扇了他一个大嘴巴,打的谭局长原地转三圈,脸都肿了。
大嘴巴比什么道理都要管用,谭局长捂着脸老老实实不说话了。
我们眼睛都被蒙上,用绳子串了一串,鱼贯走出小屋。具体往哪走不知道,反正深一脚浅一脚,也没个人领路,只能凭感觉判断前面的绳子往哪领,我们就往哪走。这一路也不知摔了多少跟头,稍慢点还被那些黑衣人踢屁股。这些人的脚头快赶上穿着大头皮鞋的盖世太保了,一脚踢上去,菊花都麻半天。
懵懵懂懂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们似乎进了一个房间,这房间走廊非常长,走着走着又出现阶梯,似乎通到地下室。感觉周围又阴又冷,还有滴滴答答落水的声音。走了一段终于停下来,有人把我们的眼罩拿掉,我这才看到,我们现在果然是在一处地窖里,应该是冬天贮存白菜用的。这里非常简陋,四壁是山里土石头垒成的,地窖中间和四周还零散分布着几根粗粗的木头柱子,应该是承重柱。
我们六个人一个不少,就连哑巴女孩都上着绳索,那些黑衣人也不管我们,把我们往这一丢,铁门上锁,就走了。
林永看他们走了,马上哭哭啼啼,不住抱怨我们应该早走,优柔寡断的,大家都要死在这。这小子还驴友呢,性格太娘炮,宁哥被哭烦了,劈头盖脸把他骂一顿,林永这才把嘴闭上。
我心理素质也不行,就是闹心,蹲,蹲不住;坐,坐不下。满地乱走。稍微一停,脑子里马上就会被紧张和恐惧给占领。
谭局长烦躁地说:“刘洋,你他妈能不能找个地方老实待着,看你走来走去我这个闹心。”
卢雯颇为天真:“咱们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哪有什么办法,让那些变态抓住,我们都不得好死。”林永气急败坏。
大家都不说话了,靠在墙上。这个地窖有个天窗,位置非常高,封着粗粗的铁柱,逃是别指望了。透过天窗,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变化,始终是黑黑的,也不知是白天还是夜晚。
我们就这么呆着,我心里像几百只小猫在用爪子挠一样,浑身烦躁,哪哪都不得劲。在这里待一秒就好像十年那么久。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半昏半睡的时候,忽然听到铁门嘎嘎响,外面有人喊道:“楚队长驾到。”
铁门一开,从外面走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