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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德皇帝三十三年,七月十三,大暑,疾病缠身的萧震天终于熬不过暑气驾鹤归西,举国齐悲,京城十里长街哭成一片。
七月二十,天降凶兆,预示静安王朝即将覆灭。以靖王党为首的一干肱骨大臣在摄政王上官云清的带领下上表朝廷开创新的王朝,靖王爷萧逸顺应天意,创宸轩王朝,监国萧若宸正式登基称帝,改国号靖秋。然,主萧若宸尚幼,太上皇萧逸繁忙无法料理朝政,故,由摄政王上官云清监国,二皇子萧寿、兵部黄毅、刑部方志清、护国大将军夜袭等肱骨大臣辅政。
靖秋十年初夏,国医府内,一排新植的合欢树下并肩立着两名白衣人。
男子芝兰玉树身姿挺拔,月华般的俊颜宛如谪仙,他身边的女子纤细高挑秀发如云,毫无瑕疵的面容上噙着淡淡的微笑。
他二人不知在说什么,女子微微垂眸颌首,弯弯的唇角边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男子俯首静静地瞧着她,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眸中皆是不加掩饰的疼爱和宠溺。
任是谁,看见这幅情形都会感叹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然,月亮门处突然出现一个黑色身影,此人身形高大,矫健异常,一身华美的黑衣低调又不失高贵,如美洲豹般,周身都笼罩着桀骜不羁的霸气和危险。在他美轮美奂的面容上不见一丝表情,那双狭长的凤目却寒冷如冰,只瞧一眼,便让人忍不住想打哆嗦。
他在月亮门前稍稍停顿,视线往四下里扫了扫,待目光触及那对白衣男女时,倏地停住,眸中腾地升起一股火焰,不待身后侍卫反应过来,已嗖地一声飞扑过去。
沐之秋刚唤出一声“云清”,便被人霸道地箍进怀里,冰冷的声音硬邦邦地蹦出来:“上官云清,你离我娘子远一点儿!”
上官云清愣了愣,白皙俊朗的面孔瞬间涨红,半响才怒道:“萧逸,你发什么神经?”
“我发神经,我……”
“你怎么跑这么急?瞧这一头的汗!”仰首微微踮起脚尖,沐之秋举帕给他擦汗:“前几日月月夫妻从隆中寻回来几株罕见的药草种在此处,本想着已经入夏怕是种不活,不料今日竟长出两片新叶,云清便邀我一同来瞧。”
瞧药草?望过去,合欢树下果然长着一排瘦弱的小苗,有些发黄,顶端却吐出两片新绿。明知自己误会了,萧逸心头的不悦却丝毫不曾散去:“瞧个药草为何要站在合欢树下?”
上官云清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这药草经不住日晒,却又得日日见光,这排合欢树新植不久,枝叶尚不繁茂,月月夫妻俩在国医府内寻了大半日才找到这么一处风水宝地,我和之秋既然是来瞧药草的,不站在合欢树下看,难不成还得爬到树上去看?”
“那也没必要站这么近!”某人面不红心不跳地强词夺理。
“我和之秋有时候还会站得更近些!”唇角微勾,上官云清俊朗的容颜上已露出明显的促狭和挑衅:“而且,之秋还会帮我擦汗!”
说罢,丢下气急败坏的萧逸和目瞪口呆的沐之秋,上官云清潇洒离去。
“秋儿!”
看看越行越远的翩然身影,再看看面前暴怒的某人,沐之秋一个头两个大。
“你还帮他擦汗?”
“唔,是!”
“什么时候,在何处,旁边都有谁?”
再把帕子举高一点,索性捂住萧逸阴霾的眼睛,沐之秋含混道:“每个月都会有,嗯,就在国医府,旁边有月月夫妇,有催题和伴读,有时候还有师父和张英。”
“你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给云清擦汗?还每个月都有,你,你……”一把扯下帕子,恨不得将宝贝娘子咬上几口。
终于不耐烦了,沐之秋柳眉倒竖:“我说你有完没完啊?都成婚十几年的老夫老妻了,儿女都及冠及笄了,怎地还没完没了地吃醋?我和云清每个月都要来国医府义诊三天做几台手术,云清主刀时,我是他的副手,我不给他擦汗谁擦?”
“唔!”某人理亏地眨巴眨巴眼睛,你怎地不早说?
上官云清,你这个混蛋,早晚有一日,本王要剥了你的皮。不,让你去捡破烂,去要饭。
眼前宝贝娘子最大,坑蒙拐骗偷,死缠烂打赖,一俯首,狠狠吻住宝贝娘子喋喋不休的嘴巴,将她的不满愤怒全部化作痴缠……
百米开外,靖王府四公主上官梦洁笑眯眯地瞅着这一切,眉眼弯弯,笑得无比开心。
她身旁俊逸挺拔,气质冷冽的长兄萧若宸板着脸伸手在她鼻头上一点:“稚子!都已是快嫁人的大姑娘了,还如此幸灾乐祸!”
洁儿赶紧如藤蔓般缠上哥哥的手臂,边摇晃边狡黠地坏笑道:“难道大哥不幸灾乐祸吗?我瞧着大哥看得比我还开心哪!”
“咳咳!”轻咳两声掩饰住耳朵上已然爬起的红晕,宸儿蹙眉道:“低调,要低调!”
“就像云清爸爸吗?”
“你!”宸儿顿时哭笑不得。
伸长脖子望一眼上官云清消失的地方,洁儿又噘嘴道:“娘亲也真是,明知我云清爸爸的心思,也不可怜可怜我云清爸爸。”
“浑说!”宸儿大怒:“可怜了义父,爹爹怎么办?”
“那倒是!”泄气地耷拉下双眉和肩膀,洁儿活像一只没吃上萝卜的小兔子:“二哥被舅舅接走时曾叮嘱我莫要多事,三姐跟师祖爷爷去百花谷时也说娘亲最是明白。可我就是心疼云清爸爸!”
“稚子!”摸摸妹妹的头,宸儿严肃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温柔:“难道你瞧不出吗?义父虽爱慕娘亲,但却温文有礼从不越雷池半步,爹爹虽天天吃醋,但却从未对义父假言厉色,便是娘亲,最是明白爹爹和义父的心,仍正大光明地与爹爹恩爱,视义父为知己。你道为何?为何?”
“为何?”垂眸想了想,洁儿突然拍掌道:“互相欣赏,互为知己,乐在其中,岁月安好!”
“呵呵!”宸儿笑了,宠溺地再点一下妹妹的小鼻子,轻声道:“稚子!”
“喂,喂!哥哥,你去哪里?”如跟屁虫般赶紧跟上去,洁儿一叠声道:“哥哥,哥哥!爹爹和云清爸爸说下个月就要让你亲政了,那你是不是也要大婚了?”
脚步一滞,宸儿佯怒道:“姑娘家家,不知羞!”
“怎么不知羞了?哥哥娶娘子,我添新嫂嫂,这是家务事,自然要问清楚,若不然,万一你选回来一个我不喜欢的嫂嫂怎么办?”
眉眼弯了弯,忍住笑,宸儿问:“那洁儿喜欢什么样的嫂嫂?”
“哥哥喜欢什么样的?”
“像娘亲那样的!”
愣了半天,才发现哥哥已经走远了,洁儿忙扯开嗓子喊道:“哥哥?万一你遇不到娘亲这样的女子怎么办?”
“那就等,总有一天会等到。若是今生等不到,便等到来世。”
总有一天会等到?今生等不到便等到来世?思忖半天,猛地一惊,哇呀呀!爹爹、娘亲、云清爸爸!不好了,我大哥准备一辈子打光棍啦!
一个月后,靖秋皇帝萧若宸正式亲政。同日,摄政王上官云清请辞,靖秋皇帝不允,双方讨价还价,皇恩浩荡,给了上官云清两个月沐休假,并以此类推,每年都有。
第二天一大早,沐之秋、萧逸和上官云清便打好包袱行李直奔百花谷。
三人在谷内闲庭漫步,远远瞧见谷内新修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屋子前有十几个四五岁的小豆丁在丢沙包踢毽子,旁边坐着两个美貌女子。俩人边交谈边柔柔望一眼正在嬉闹的孩子们,时不时低头绣两针手中的活计。
不多时,但见一英挺高大的年轻后生寻来,那大腹便便的女子便笑吟吟地站起身迎上去,后生从怀中掏出数枚红艳艳的果子,女子羞涩地接过,举帕为夫君擦汗。待俩人卿卿我我够了,方相互搀扶着进屋去了。
另一女子怔怔地看了他们许久,再转头看向孩子们,面上滑过一抹落寞。但很快,她便笑着摇摇头,像是将不必要的烦恼尽数摇散开,又高兴起来。
此时,屋后突然奔出来一英俊的壮年男子,普通布衣依旧掩饰不住他周身的朝气。
男子俯首在女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夫妻二人便同时伸长脖子望过来,待瞧见沐之秋三人,立刻欢呼一声冲了过来。
“呵呵!”沐之秋笑道:“我们快过去吧!没得把萧楠和香香急死了!”
宠溺地瞧一眼宝贝娘子,萧逸的大掌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才走出两步,萧楠和香香已冲到近前。一句话没说,夫妻二人扑上来便将萧逸和沐之秋抱了个满怀。
“三哥三嫂!你们总算来了,想死我们了!”重重地在萧逸肩膀上拍了两下,丝毫不顾及三哥已黑如锅底灰的俊脸,萧楠笑得没心没肺的。
轻扫夫君一眼,香香不好意思地笑道:“秋儿姐姐和姐夫莫要笑话,早说你们要来,可是一等就是十年,夫君他,实在急坏了!”说到最后,声音里已带着些哽咽。
沐之秋眼圈一红,抱着香香的手臂不由紧了紧:“并非我和萧逸忘了你们,九弟当年的侧妃和那几个侍妾始终在九皇子府为夫守节,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我和萧逸,朝中又多有非议,宸儿亲政大赦天下,将她们全部许了人家,我们才敢光明正大地来看你们。”
“三嫂就是体贴,二哥每回来都告诉我了,萧楠省得!”
“就你嘴贫!”上官云清笑道:“不止是你那几个来头颇大不省心的侧妃和侍妾,还有铃儿。头几年铃儿始终对萧逸不死心,我们岂敢让萧逸来羊入虎口?时才瞧着铃儿与她夫君恩爱异常,这下,我们就放心了!”
萧逸的凤目顿时冒出寒光,眼刀嗖嗖地飞向上官云清。上官云清视而不见,照旧一副云淡风轻闲云野鹤的神仙模样。沐之秋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掩唇偷笑,却被自家夫君狠狠搂进怀里以示惩戒。
“嗯!”萧楠和香香含笑点头:“七姐其实人不错,只是钻了牛角尖而已。现下她已释怀,以后你们便可以常来常往了!”
正说着,屋门打开,年轻后生扶着妻子出来,二人看见门口站了一大堆人,先是一愣,旋即,眸中便涌上喜色。
萧铃儿推开丈夫大步走过来,冲萧逸和沐之秋微笑颌首,直接扎进上官云清怀里:“哥哥!你终于肯来看铃儿了!”
用十年的不见来化解妹妹的心结,上官云清微叹一声,揽住萧铃儿,一双妙目已然红了:“只要你好好的,哥哥以后就经常来看你!”
萧铃儿愣了愣,颇为尴尬地看向萧逸和沐之秋,面上一红,轻声道:“三哥,三嫂!对不起!”
多少孽缘纠缠,便在这淡淡的三个字中烟消云散。
亲亲热热地叙旧良久,沐之秋终于问道:“萧楠?萧良可还好?”
上官云清面上的笑容倏地僵住,萧逸面上表情虽然未变,但握住沐之秋的手已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萧楠、香香和萧铃儿夫妇相互对视一眼,一同站起身道:“我等带三哥三嫂瞧瞧去吧!”
沐之秋忙道:“铃儿有孕在身,妹夫陪着她吧!孩子们也都需要人照看着,香香也莫要去了,只萧楠带着我们去看看便好。”
见萧逸和上官云清均点头,香香和萧铃儿也不坚持。
翻过一面山坳,眼前依旧是百花盛开的世外桃源,只是这里小桥流水,几间茅屋隐在百花丛中若隐若现。
“就在那里,三哥、三嫂,你们且来瞧吧!”
迟疑一下,众人近前。
茅屋前种着两棵高大的松柏,虽与百花谷的环境格格不入,却给这柔美秀丽的景色平添了一份苍劲。
沐之秋心中微有感叹,她第一次入靖王府,凌霞殿门口便种着几株这样的松柏,便是听水阁的门口亦是。
萧逸眸中暗藏波涛,俊美的容颜板得如同一张宣纸,松开沐之秋大步上前,伸手便将茅屋的门推开了。
沐之秋心中咯噔一下,赶紧上前。萧楠和上官云清对视一眼,跟上去。
屋子里临窗坐着个白衣男子,许是没料到会有人擅自闯入,正扭头望过来,眉头虽微蹙着,面上表情却极其温和,那双眸子里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
视线扫过众人,并没有在萧逸、沐之秋和上官云清的身上停留多久,便定在了萧楠身上。瞧了会子,松开眉头,笑吟吟地站起来,冲众人作了个揖,道:“是来求字的吧?九弟让客人稍等一会儿,愚兄这里马上就好。”
回头,冲里屋唤了声“师妹”,便有个女子蹦蹦跳跳地跑出来,瞧见外面站了这么多人也是一愣,继而面上一红,道:“九弟带这么多朋友来看师兄呀?”
“呵呵!”她笑了笑,冲众人挤挤眼睛:“你们千万别告诉师父哟!师兄疼我,只收客人相赠的几件小首饰,从没有收过银子。九弟每月送来的吃穿用度都够了,银子我们又没地方花,实在不需要!”
他二人实在说的驴唇不对马嘴,萧逸、沐之秋和上官云清一句也没听懂,不由面面相觑。
特别是上官云清,脱口道:“萧楠?我小师妹,她,她?”
沐之秋赶紧扯了扯上官云清的袖子,上官云清噤了声。
萧楠文质彬彬地回了一礼,浅笑道:“八哥!这几位朋友很喜欢你的字,你抽空给写几幅吧!我们不便打扰,告辞了!”
“好!”萧良点点头,笑得依旧温和:“师妹,帮我送客!”
待离开茅屋足有两百米远,萧楠才松了一口气:“我还担心他看见三嫂会不会……呵!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看一眼萧逸,沐之秋问:“他这是?”
“失忆了!”萧楠苦笑一下:“师祖将他送回来就成这样了,师祖说虽损了记忆,好在清明未损,实在是侥幸。我也觉得是侥幸,所以这些年也没请人给他医治。”
“那我小师妹?”上官云清插嘴。
“也是师祖的手笔!”看看上官云清,再看看沐之秋,萧楠道:“师祖如何对待背叛的门徒你我都心知肚明,但到底是自幼养大的,师祖便用催眠术人为地抹去了她的记忆,又给她植入了新的记忆。醒来后不知道怎地,她一见到八哥就喊师兄,好像是将八哥当成上官先生了。八哥一开始不太习惯,对她爱理不理的,但你们也瞧见了,她生性活泼,死缠烂打地赖着八哥,渐渐地,八哥就认了这个小师妹。”
“嘿嘿!”一直没吭声的萧逸突然咧嘴笑起来:“原本以为会是两个傻的,不料却是两个忘却前尘往事的,也算傻的吧!如此甚好!”
众人顿觉满头黑线,白痴果然是白痴,这般伤感的时候也能发癔症。
夕阳西下,百花谷在火烧云的掩映下显示出惊人的美。
沐之秋站在山脚下眺望远处,萧逸站在她身后,夫妻俩相依相偎,远远看去,像是两棵并蒂而生的树。
“其实,我觉得萧良现在这样挺好的。”
“嗯!为夫也觉得,那就不要给他医治了,免得记起来再生祸端!”
“呵呵!”沐之秋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秋儿?你快乐吗?”
“嗯!快乐!”
“那你觉得幸福吗?”
“当然,孩子们都长大了,只要有你,我就觉得很幸福。”
“为夫也这么想。”萧逸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孩子们长大了,也该成家立业了!”
“是不是早了点儿?”
“早么?当年你这么大的时候,若不是沐之冬陷害,都是我娘子了!”
好像也对,所谓入乡随俗嘛!毕竟是在古代,就算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要将曦儿和洁儿拖成二十多岁的老姑娘再嫁怕也不成。
“那就该娶的娶,该嫁的嫁吧!只要他们自己喜欢,我没意见。”
“那就好!”萧逸松了口气,望向她的凤目突然亮起来:“为夫琢磨着,孩子们都大了,也不需要云清了,你说,他该多闲啊?”
嗯?这厮究竟想说什么?
“云清说了,他这一辈子都不娶妻,现在铃儿有了身孕,师父的血脉得以延续,我们替他保媒,云清会生气的。”
“谁要替他保媒?云清都那么老了,且,就他那个臭脾气,没得把人家姑娘害了。”
噢!云清有这么差劲吗?怎么说云清也还不到三十五岁,摆在二十一世纪,那可是正经八百的钻石王老五。
“为夫是想,云清喜欢忙碌,这么着让他闲着多不好啊?”某人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很侠肝义胆的模样:“所以,为夫想再做个小手术,看能不能和秋儿再生个孩子,那般,云清不是就有事情做了?指不定师父和岳父一高兴还能延年益寿呢!如此三全其美的事情,秋儿以为如何?”
仿佛头顶乌鸦飞过,沐之秋抖了抖,又抖了抖,卧槽!这厮居然想来个老来得子?她还生得动吗?
但见宝贝娘子不停抖动,某妖孽自以为是地认定娘子欢喜得不得了,遂将宝贝娘子打横抱起,抬脚便走。
“啊?萧逸?你作甚?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为夫带秋儿回去犁地播种啊?”
“你,你……”
“嘿嘿!为夫一个月前就让云清给我做了复通手术,云清说我身体底子棒,手术很成功,只消恢复个把月就能正常运作。到今日刚刚好,咱们抓紧时间,指不定这回还能一气生上四个!”
噢!苍天,大地!这怎么一个妖孽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