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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老顽童的死人脸都乐开了花,萧逸眸中升起熊熊的妒火,他的小女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博爱?怎么老男人小男人她都要管?她只管他一人便好了,做什么要把九弟和老顽童都逗得那么开心?他们都开心了,可是他呢?他怎么一点儿也不开心?他的秋儿是他一个人的好不好?便是要逗别人开心,是不是也该只逗他一个人?
不动声色地将沐之秋拉回来,距离萧楠和老顽童都远一点,萧逸低声道:“天差不多已经黑了,属下业已准备好了,王妃?可以开始行动了!”
有点惊愕地抬头看着萧逸,但见他眸中都是了然,沐之秋心头一暖。果然,她做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便是这种事他都想到了,所以今日在金銮殿上,舅舅已经挑战了他的底线,但他还是压抑住了满腔愤怒,为的便是助她今夜行动么?
这个男人,她果然没有爱错他!
避开老顽童和萧楠的视线,悄悄从广袖下伸出手去,本来只想握他一下,不料,手指尚未触碰到他,已被萧逸紧紧握在掌心。
心登时又软了三分,“你?你在国宴上……”
“我没事!”萧逸的眼睛更亮了,黝黑的眸子里皆是她细碎的剪影,晶莹剔透,如同浩瀚宇宙中最耀眼的星辰,“不要担心,区区褚国秘术,还奈何不了我,我很好!”
萧楠的太阳穴跳了两跳,要是三嫂这般跟夜袭温言细语眉来眼去他还感觉不出他二人之间的惺惺相惜,那他就是只猪。
他实在想不通,三嫂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对夜袭刮目相看?要刮目相看第一个也该是他萧楠好不好,三嫂可是他心目中的女神馁!他要不要背着三哥装聋作哑,要不要啊?
求救般看向师祖,却见师祖正仰首望天,又是昨日那种神秘莫测的白痴相。突然想起香香公主,眉头一皱萧楠登时计上心来,“三嫂?你说香香公主早已料到,是不是她知道褚国国君要对我们不利,所以准备里应外合将我们救出去?”
沐之秋正在和萧逸说话,扭头看过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香香公主此时应该被舅舅软禁了!”
“那样的人不配做你的舅舅!”
呀哈!萧楠大怒。这个夜袭,他倒以为他是谁?不过是三哥的侍卫,就算三嫂对他另眼相待,褚国国君也是一国之君,更是他萧楠未来的老丈人,夜袭不过是个侍卫,有什么资格对一国之君品头论足?
怒斥声还没来得及说,却见三嫂眸光一凜,道:“不能怪舅舅,黎城五万人惨死,他还留我们一条性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夜袭说褚云鹏不好萧楠觉得刺耳,可三嫂护着褚云鹏,萧楠又觉得不甘心,想都没想便接嘴道:“三嫂这话说的,那黎城的五万人又不是我们杀的,也没见到尸首,褚国国君凭什么就认定是静安王朝所为?便是静安王朝所为,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也没理由将我们关在这里。”
要么说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都是迂腐的封建思想,自古到今,有多少战役都败在那些所谓来使的三寸不烂之舌上?就算李云龙这样的硬骨头,亮剑也是在两军对垒之际,背地里可没少干偷袭的勾当。对于沐之秋而言,谁拳头大谁就是王者,没什么道理可言,我和你打架,难道你是小孩我就该让着你?既然你是小孩,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打架?所以这不存在胜之不武的说法,赢了才是硬道理。不过国宴上短短的交锋,沐之秋便从褚云鹏眼睛里读懂了野狼般强大的意志,所以她相信,褚云鹏不杀他们,绝对不会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种狗屁理由。
像是完全洞悉了她的想法,萧逸面无表情道:“九皇子所言差矣!褚国国君行事虽然诡诈,但有了黎城之事,这般待客已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了!”
“没错!”沐之秋点头,“今日之事确实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所以夜袭,你和萧楠在牢中蹲守,稳住狱卒,我和师父得趁天黑出去踩踩点!”
“不可!”情急之下,萧逸竟捉住了沐之秋的手腕,“便是要去,也当由属下护送王妃去,属下才是王妃最亲……最忠实的侍卫!”
差点说漏嘴,沐之秋安抚地在他手心中挠了挠,挣脱他的手道:“师父带我去比你更合适。”
“可是褚云鹏他对你没安好心……”
这个担心,由夜袭这张脸说出来是不是有点过头了?沐之秋揉揉额角,“不是舅舅没安好心,是给舅舅服药之人没安好心。”
“三嫂?这话怎么说?”
和老顽童、萧逸交换一下眼神,沐之秋避开萧楠的话题:“萧楠?你和夜袭都不会地遁术,出去只能越狱,那样势必要惊动狱卒。师父一次不可能带那么多人出去,再说,要是我们统统跑出去了会被发现的,所以你和夜袭必须留下来给我们打掩护……”
“属下有不惊动狱卒却能出去的办法,无需门主相助……”
“夜袭?”不由地拔高了声音,看向萧逸的目光中已多了份深意:“除了我,最重要的人就是你,你懂的。”
萧逸眉头微蹙,他的小女人能不能别这般冷静这般犀利?也别如此维护他?他真的想在她身边保护她。可他不得不承认,秋儿的决定是对的。
秋儿虽不会武功,但她到底是褚云鹏的外甥女,老顽童又与褚国皇室没有过结,便是被人发现了也还有一线生机,只有他不一样。
黎城才发生了惊天血案,静安王朝堂堂靖王爷就不请自来地突然出现在褚国皇都,任是谁,都不会放过他这条大鱼吧?
虽说千百个不情愿,但想到褚云鹏,萧逸还是点了点头,“那你……王妃要小心!”
“放心!有师父在,不会让我出事!”
就知道在秋儿眼睛里,老爹我比老公你靠得住,老顽童傲娇地挺了挺胸膛。
沐之秋微嗮,这般**裸地挑衅,以后老顽童的日子要难过了。
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有老顽童这般上天入地的本事了,幸亏这个时代没有钢筋水泥和混凝土,不然老顽童就是土行孙撞个头破血流也没办法地遁。
不过一转眼的工夫,沐之秋和老顽童已站在了褚国皇宫的双阙之上。
“秋儿?从哪里开始?”
环视一圈,沐之秋问:“师父?你上次带着云清来皇都,可有发现我舅舅的密室?”
“你,你怎么知道?”老顽童大惊失色,若不是沐之秋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袖子,老顽童几乎要从双阙之上掉下去。
这个徒弟,不管是胆识还是聪慧,都是他这一生遇到的最强对手。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到上官云清的生与死,关系到整个静安王朝的动荡,秋儿是如何知道的?她现在这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要吓死他么?
“师父别告诉我你以前不认识云清。”斜睨老顽童一眼,沐之秋有点无奈,“我虽然不知道以师父的脾气和手段,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闲云野鹤般脱俗的云清来,但却能感受到师父对他的关爱。其实师父不用这般提防我……”
见老顽童依旧跟见了鬼似地看着自己,沐之秋顿了顿,郑重道:“就算萧逸是我夫君,我也不会让他伤害云清。倘若有朝一日他二人兵刃相见,师父你放心,便是舍了这条性命,我也会保云清平安!”
这个承诺到底有多重,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比老顽童更清楚了。所谓一诺千金不过如此吧?老顽童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秋儿,为师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拍拍老顽童的手背,“莫说,师父莫说,徒儿明白!”
“如此!”伸手揽过沐之秋腰,二人已如闪电般扑向黑暗,“为师带你去瞧瞧你娘亲!”
跟老顽童一起壁虎般趴在屋顶上,沐之秋一瞬不瞬地盯着屋内的情形。
这是一间大约一百平米的房子,房子里摆满了一排排屏风,墙壁上、屏风上,但凡是她触目所及之处,全都是画。
如果说丞相府密室中水晶棺材里的娘亲是静止的,那么,这间房子里的娘亲是活动的。
这个活动并不是指娘亲是活的,而是这些画。
沐之秋曾听褚天凌提到过舅舅喜欢给娘亲画像,但她从来没想过舅舅给娘亲画了这么多画像。
在这间大房子里,有几百个娘亲,巧笑嫣然的,烟眉笼罩的,含娇带嗔的,梨花带雨的,甚至还有醉眼朦胧的和含情脉脉的。
所有这些娘亲融合在这样一间大房子里,俨然成了一副鲜活生动的百态图,这幅百态图就像被慢放的电影一般,带给人的不仅仅是震撼,还有诡异。
如果仅仅是一间娘亲画像的储藏室,这种诡异沐之秋尚能接受,但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在这些千姿百态的画像中,还有一个人,一个活人,舅舅褚云鹏。
此时的褚云鹏完全没有了中午在国宴上的逼人气势,虽然还是那个英气不凡,与实际年龄完全不相符的俊美男人,但此时的舅舅,在沐之秋的眼睛里,就是个花痴。
沐之秋一直以为花痴分为好几种,第一种就是萧逸、萧楠这样的,霸道痴迷得像一团邪魅的火,带给人强烈的震撼,想放都放不下,燃烧自己的同时能把对方一同烧成灰烬。第二种是云清这样的,如梦似幻飘飘欲仙,带给人揪心裂肺的疼痛和不舍,便是不爱,也会在对方内心牢牢盘踞着重要的一席之地。
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显然都是正常的,只是沐之秋更喜欢第一种而已。
唯独第三种是沐之秋想起来就会脊背发凉的,这种花痴似乎在这个时代还特别多,比如说老爹沐忠国,比如说精神病倭国质子,再比如说现在屋子里的舅舅褚云鹏。
这种花痴的爱无疑带着种病态,强烈的占有欲会让他们做出极其疯狂的事情,甚至会在得不到的时候选择毁灭。
沐之秋觉得娘亲真是个不幸的女人,娘亲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遇到的男人每一个都会爱上她,可惜每一个都这么病态。与娘亲相比,自己显得多么幸运!不管是萧逸还是云清,爱慕她的男人不但很正常,而且都如此光明磊落。
此时的舅舅正趴在墙上,不对,应该说是趴在墙上的一副娘亲的画像上。
这幅画像非常大,与真人无异,画中的娘亲倚在一棵玉兰树下,正伸出双手去摘一朵盛开的玉兰花,因为画像是以正面描绘的,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娘亲突然伸出双手要拥抱谁,配上娘亲欣喜含羞的眼神,活脱脱像是在往舅舅褚云鹏的怀里扑。
而舅舅显然想张开手臂拥抱娘亲,可是平面的墙壁如何拥抱?所以便演变成了舅舅张开双臂直挺挺地趴在了墙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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