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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冯春波和林长浩都没有休息好。冯春波被情和欲一次次的点燃，整整一个夜晚都是在激情燃烧。而林长浩则是被仇和恨一次次的折磨，整整一晚他就在反复地琢磨着怎么报复杨志恒。今天上午两个人的状态却是完全不一样。冯春波既回忆着昨夜的缠绵，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自责。更多的是身体上的疲惫。可林长浩虽然一夜无眠，却被仇恨烧红了眼睛，直到现在还没感觉到有一丝一毫的疲倦。
林长浩找冯春波就是要把自己昨天晚上设计的报复计划说出来，让冯春波帮他参谋一下。
现在，两个人喝着茶，冯春波静静地听着林长浩说他的计划。林长浩说：“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不是用偷拍的照片把我给拉下来了吗？我也要用偷拍再把他拉下来。以前我曾听说过，他经常到南街的富豪酒楼去喝酒。我就不相信他除了喝酒之外不做别的。我也要向他学习，收买一个服务员。到时候也给他来一个偷拍。然后把照片寄给县四大班子领导和纪委，到时候我看看他还能不能当成这个副局长？”
冯春波听林长浩说完，却没有说话，而是眯缝着眼睛，看着前面。林长浩顺着冯春波的目光扭头看去，他看到的就是一面洁白的墙壁，上面什么也没有。他疑惑地收回目光，看着冯春波问：“春波，你在看什么？”
冯春波却没有回答他，依然向前看着。林长浩终于发现冯春波的眼睛其实什么也没看，他望着的是一片虚空。林长浩忽然明白了，冯春波其实是在沉思。可能是在分析他说的那个报复计划。他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那儿，等着冯春波对他的这个计划做出一个评判。
过了好一会儿，冯春波从虚空里收回了目光，端起茶杯，慢慢地啜饮了一小口。然后看着林长浩说：“长浩，你被仇恨烧昏了头脑。首先，杨志恒用偷拍的手段算计了你，他并不傻。他也肯定会想到你可能用这个法子再算计他。所以，他很可能会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不去做那种龌龊事。即便是做，也会万分的小心。所以，你这个计划不一定能成功。退一步说，即便是他不小心，你的这个计划成功了，杨志恒肯定会完蛋。你报复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但是，我们在这个圈子里混，不能图一时痛快而不考虑后果。”
林长浩说：“怎么不考虑后果，我反正就这样了，不可能再得到提拔。我决不能让他在那个副局长的位子上安安稳稳的坐着。”
冯春波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说：“你先别打断我的话，听我把话说完。”
林长浩点了点头，说：“好吧，我不插嘴，你说！”
冯春波继续说道：“我想，你把偷拍的照片寄出去之后，会带来三种后果。第一个，杨志恒的副局长是肯定做不成了。这是你愿意看到的。但是，我说的后两种却都是你不愿意看到的。领导们收到举报信和照片后，肯定会猜想到这是你在报复杨志恒。领导们对你也就会有一种不好的看法，这样一来，你就永远不会再有出头的机会了。再者说，杨志恒也是个聪明人，他肯定更知道是你做的。那么你想想，他手里肯定还保留着你的那些照片，至少会在电脑里保留着。如果他丢了官，他会怎么做？他恐怕也会再次把你的那些照片到处散发。很有可能会再次给你老婆寄去一份，一旦你老婆知道了，后院起火，你就很难收拾了。说不定，你的家庭保不住，你现在的这个所长位置恐怕也保不住。”
林长浩恨恨地说：“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冯春波说：“这个你放心，这口气有人会替你出。”
林长浩一下子来了精神：“谁？难道你要对肖书记说明这件事？”
冯春波说：“不，这件事我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林长浩疑惑地看着冯春波：“除了你，谁还会替我出这口气？”
冯春波说：“公安局局长马玉波。”
林长浩一下子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怎么可能？我和马玉波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情，他怎么可能帮我出这一口恶气？”
冯春波笑了笑：“他不是帮你，他是在为自己出气。”
林长浩说：“春波，你就别卖关子了，干脆全说出来。”
冯春波依然微笑着说：“我没有卖关子，是你总是打断我的话，让我说不下去。”
林长浩说：“好好，从现在开始，我一句话也不说，光用耳朵听。”
冯春波说：“其实你是知道的，假日山庄的后台老板就是马玉波。胡志海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是杨志恒搞的鬼，马玉波自然就知道了。杨志恒搞偷拍虽然是冲着你去的。但是，他在假日山庄这么一弄，很多头面人物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会认为到假日山庄去玩乐并不安全，所以，他们就会很谨慎，甚至会有一些人就从此不到假日山庄去玩了。影响了假日山庄的收入，马玉波会不恨他吗？马玉波恨他，就一定会想办法收拾他。”
林长浩恍然大悟，他说：“春波，还是你考虑的深。我多亏来找你商量。不然我冒冒失失的行动，可能会弄个两败俱伤。不过，你说，马玉波会怎么收拾杨志恒呢？”
冯春波说：“马玉波要收拾杨志恒，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扫黄行动，抓杨志恒的现行。这件事对马玉波来说并不难，只要杨志恒到饭店去做这种事，马玉波就能抓住他。问题是就像我刚才给你说的，杨志恒也不傻，他做了那件事以后，你们找到了那个传菜生，他一定会有所察觉。他一定会提防你报复。同时，他也肯定知道马玉波与假日山庄的关系，他更怕马玉波报复他。所以，他肯定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老老实实的。”
林长浩说：“那你这么说，只要杨志恒不去嫖娼，马玉波也拿他无可奈何了？”
冯春波说：“你放心吧！即便杨志恒不去嫖娼，马玉波也能收拾他。只要马玉波沉不住气了，他就一定会有办法。不过，具体什么办法，我暂时也猜不到。不过我知道，杨志恒这个副局长肯定是做不长的。”
其实，冯春波对林长浩并没有说实话，他并不是不知道马玉波会用什么办法对付杨志恒。他知道马玉波与肖云斌的关系很特殊。马玉波肯定是想利用扫黄的机会收拾杨志恒，如果杨志恒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沉不住气了，就会把杨志恒偷拍这件事告诉肖云斌。到时候，肖云斌一定会找一个机会让杨志恒挪挪地方的。
这些话他却不能对林长浩说。冯春波是肖云斌的秘书，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他是分得出来的。张启正对他说的那几个做事原则，他一直记在心里。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该说的不说。他认为关于肖云斌的一些事情对外人就不该说。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冯春波所料。杨志恒收买的那个传菜生知道杨志恒当了工商局的副局长之后，他觉得杨志恒只给了他一千块钱太少了。他打电话给杨志恒，让杨志恒在工商局给他找一个差事做。杨志恒安抚他说现在还不行，因为他一离开假日山庄就会引起胡志海的怀疑。等过一段时间，让他先辞职不干了，然后回老家呆一两个月，再回来给他在工商局的下属单位中安排一个临时工作。可杨志恒没想到，正是这个传菜生去辞职，引起了胡志海的怀疑。胡志海立刻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马玉波。马玉波亲自来到假日山庄，秘密地把那个传菜生弄来，很快就问出了幕后主使人是杨志恒。那个传菜生从假日山庄被放出来以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原平县混了，不然迟早会被人给收拾了。于是便连夜逃走了。
过了几天，杨志恒给那个传菜生打电话，问他是否已经辞职回了老家。可是对方已经停机了。杨志恒感到事情不妙，他想了半天，忽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怎么能让他去辞职呢？这不是让他自我暴露吗？他想，这件事胡志海知道了，林长浩肯定就知道了。林长浩肯定会想办法报复自己。但是，只要自己小心一点，不给他机会，他就拿自己没办法。他真正害怕的是马玉波。马玉波是假日山庄的后台老板，这在原平县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马玉波会怎么对付自己呢？他想最大的可能就是让人暗中盯住自己，一旦自己到什么地方玩乐，他就会抓自己的现行。因此，他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行事。杨志恒这个副局长一直当得提心吊胆。工作中不敢有丝毫的马虎，生活中更是时刻注意。甚至有人给他送礼，他也怀疑是不是马玉波安排的。与自己的朋友在一起说话，他也是加倍小心，生怕他的朋友被马玉波收买了出卖自己。
可是，即便是他如此小心，他还是在副局长的宝座上没坐多久。组织部忽然对工商局、税务局、教育局等几个部门的领导班子进行了一次考评，就是在这次考评中，杨志恒被认定工作魄力不够，缺乏开拓创新的意识和能力，不适合继续担任工商局副局长职务。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免去了他的副局长职务，当了一名副科级调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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