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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巧合,今天又是十五。
九月十五,大凶,诸事不宜。
九月十五,冷夜,冻月,萧瑟秋风,空气畅顺。
没有翻过黄历的人,谁也想不到这会是一个诸事不宜的大凶之日。
华都别墅,巧夺天工的亭子,放着朴实的檀木桌子。
桌子自然有酒,有菜,还有割肉的刀。
今晚的菜是一道乳鹿,焦黄嫩滑的鹿肉,弥漫散发的香气,很容易让人垂涎三尺。
林大炮坐在虎皮椅子,静静的看着炭火灼烧中冒发热气的乳鹿,随即又看着装满美酒的鸳鸯酒壶,眼里里面平静的深不可测,让人无法琢磨。
陈吉梦恭敬的站在林大炮身边,陈吉梦的身后又站着强悍的三虎三将,神情平淡的他们都带着难于觉察的紧张,
一位瘦小的厨师正翻烤着乳鹿,不断的用刀挑着花纹,脸上的坚毅,灵活的手指,还有干脆利落的动作都显示着他是个认真挑剔的人,他是林大炮用了十年的厨师,陈吉梦除了知道他的外号‘老妖’,其他情况一无所知,虽然陈吉梦认识他将近十年。
林大炮抬头看着月色,轻轻叹了口气:“楚天那小子,究竟还来不来啊?”
“林帮主,放心,楚天满口答应。”陈吉梦踏前半步,恭敬的说:“楚天不会是无信之人,所以,他一定会来,会来赏这个月,喝这个酒。”
林大炮宽心的点点头,满意的看着鸳鸯酒壶,这是个有玄机的酒壶。
林大炮的目光还没有在鸳鸯酒壶停留多久,又被大门口的人吸引住了,楚天终于还是来了,而且是一个人背负着手,看着月亮走了进来,神情平静淡然。
虎帮的徒众早已经知道楚天的强悍,也知道今晚林大炮宴请了楚天,于是没有任何人出面去阻拦这个年少轻狂的小子,反而恭恭敬敬的向楚天指示着方向。
楚天还没有踏进亭子,已经闻到了鹿肉的香气,脸上瞬间洋溢着笑容,大大方方的走进了亭子,甚至没有跟林大炮打招呼,先走到炭火灼烧的鹿肉旁边,止不住的闻了几下,随即由衷的叹道:“这香气,真是神仙也动心,林帮主的日子实在让我羡慕啊。”
林大炮爽朗的笑了几声,起身走到楚天身边,也深呼吸闻了几下,笑着说:“少帅笑话了,只能说林某不思进取,每天寻欢作乐,在有限的人生进行无尽的享受,这在少帅眼里,恐怕就是堕落,颓废。”
楚天不置可否的笑笑,他从来没有把林大炮当作傻子,但也不好揭露人家,于是拍拍林大炮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林帮主,咱们就废话少说,一起堕落享受如何啊?”
林大炮一摆手,豪爽的喊着:“少帅请上座,老妖,切乳鹿,吉梦,倒好酒。”
楚天找了个面对陈吉梦的位置坐了下来,有意无意的说:“今晚又是月圆之夜,传说中,每到月圆之夜,人要么会变得相当安静,要么会变得暴躁残忍,要么花前月下,要么血流成河。”
楚天清晰的见到陈吉梦嘴角变得僵硬,随即不动声色挂着笑容,为楚天和林大炮倒酒。
林大炮听到楚天的话,深不可测的笑起来,道:“少帅真是博学多才,无所不知,林某人今晚就给少帅出道题目。”
鹿肉切了四片,楚天和林大炮每人两片,楚天闻到鹿肉的香气,忙用割肉刀切成几小块,用刀尖刺着咬了两片,才回答林大炮的话:“林帮主不知道要给楚天出什么难题呢?”
“少帅可知道桌子上的酒壶有什么玄机?”林大炮出其不意的指着鸳鸯酒壶,道:“不知道少帅见过这种酒壶没有。”
楚天扫视了两眼,又挑起了一块鹿肉扔进嘴里,咀嚼着说:“鸳鸯酒壶,一壶二酒,左转为醇酒,右转为毒酒,古代时候,皇上经常这样干掉功高震主的臣子,或者大官用来干掉政敌,开始没人知道,后来用得多了,就没有人用了。”
林大炮哈哈笑了起来,竖起拇指,赞道:“少帅真是天才,这种古老的鸳鸯酒壶都知道,实在不简单啊。”随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少帅就不怕林某也如此干掉你?”
陈吉梦却变得诧异,林大炮明明要干掉楚天,怎么还会特意让楚天去观察鸳鸯酒壶呢?还特意楚天酒壶的危险呢?难道是以退为进,把握了楚天的脾性,让楚天意气用事之后,变得毫无顾忌?
果然,楚天轻轻的摇头,不以为然的笑笑,淡淡的说:“林帮主说笑了,楚天何德何能,让林帮主如此大费心机,用鸳鸯酒壶来毒害?何况,林帮主也没有蠢笨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毒害了楚天,不用半天,帅军兄弟誓死跟虎帮血战到底,京城的三百帅军男儿不够,还有江浙的三千帅军男儿,相信林帮主会懂得利害关系。”
老妖又切了四片鹿肉上来,时间的间隔刚好足够让楚天吃完前次的两片,老妖的拿捏到位,让楚天不由自主的多望了几眼这个不起眼的厨师。
林大炮摸摸脑袋,望了楚天几眼,随即漫不经心的开口:“少帅分析句句在理,但难保林某是个目光短浅之人,说不定就真的不考虑后果,把少帅毒害了呢?”
楚天意味深长的笑着,把头凑了过去,轻轻的说:“说不定的事情太多了,说不定林帮主喝得就是毒酒,而我就是醇酒呢?”
林大炮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心里却咯噔起来,轻轻的叹了口气,用割肉刀刺起两块嫩滑的肉往嘴里送去,用力的咀嚼着,吞进喉咙之后,眼神猛张,赞道:“少帅,我服了。”
直到现在,楚天和林大炮都没有动杯中的酒。
楚天从林大炮最好三个字‘我服了’,更加肯定了林大炮不是个傻子,相反,这是个难于打死的‘小强’。
林大炮望了楚天几眼,端起酒杯,毫不犹豫的喝了进去,楚天也没有丝毫迟缓,酒杯中的美酒倒进了嘴里,喝完之后,两个人的神情都平静,平静的让人可怕。
陈吉梦瞪大着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身后的三虎三将,神情也紧张起来。
唯有‘老妖’不动声响的翻滚着鹿肉,鹿油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
至少十分钟,楚天和林大炮还相互对望着,陈吉梦的心却不断的往下沉,脸色变得苍白。
终于,林大炮的脸上扬起了悲戚之色,淡淡的说:“吉梦,鸳鸯酒壶里面,左边是醇酒,右边是毒酒,难道你忘记了吗?”
陈吉梦神情微惊,低下头说:“没有忘记。”
楚天看着林大炮,又看着陈吉梦,没有出声,他已经猜测到,今晚不会是自己死。
“那为何少帅还活着?”林大炮丝毫没有忌讳楚天就在旁边。
陈吉梦细汗渗出,努力的解释着:“也许,帮主的毒酒失效了。”
林大炮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神情变得淡然,道:“好一个失效,即使失效,你也不应该给我也倒上失效的毒酒,万一不失效呢,岂不是连我也被毒死了。”
陈吉梦神情震惊,喉咙耸动,神情变得诡异起来。
楚天的脸上也绽放出笑容,林大炮果然不是个有勇无谋之人。
林大炮没有看陈吉梦,扭头跟楚天说:“少帅可知道,我原本真想要装上毒酒,后来,觉得暗算了少帅这样的对手,会让林某有点遗憾,于是,我在左边灌满了女儿红,右边撞上了竹叶青。”
楚天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平静的说:“楚天喝到了竹叶青,我想,林帮主也应该喝到了竹叶青。”
是的,两个人都喝到了竹叶青,这就证明,如果鸳鸯酒壶真的有毒酒,那么,楚天和林大炮现在应该已经倒下去了,而这一切都会拜掌控酒壶之人所赐,也就是陈吉梦所赐。
楚天喝到竹叶青没什么稀奇,林大炮‘本意’让陈吉梦‘杀’了楚天,但林大炮也喝到了竹叶青,事情就变得极其复杂和让人痛心了。
陈吉梦脸色巨变,随即大汗淋漓,他知道自己的诡计被识破了,原本想要无声无息的毒杀楚天和林大炮,想不到林大炮竟然埋下了伏笔,陈吉梦知道林大炮不会是鲁莽之人,但绝对没有想到心机之深,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陈吉梦现在才醒悟,这壶酒为什么直到设好宴之后,才放了上来,而且一直没有离开林大炮的视线,原来林大炮还怕有人做手脚,始终掌控着这壶酒。
陈吉梦长长的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的阴谋诡计如此轻易被识破,妙计不成,眼下只有鱼死网破了,所幸,他陈吉梦早已经有了安排,今天调入的三百虎帮弟子全是他的亲信,身后的三虎三将,也是他多年的死党,因此,今晚还是他掌控着局面,掌握着林大炮他们的生死。
楚天见到陈吉梦的神情,轻轻摇头,调笑着说:“林帮主,或许陈管事真的是大意了呢?”
陈吉梦皱起眉头听着楚天为他的‘辩解’,沉默不语。
林大炮把刀钉在桌子上,语气相当平静:“如果换成别人,我会相信,但陈吉梦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虎帮最谨慎的人,这种人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随即端起酒喝了半杯,道:“如果犯了,那就是有意为之。”
楚天笑了起来,拍掌称好。
亭子里面的三虎三将,脸上也露出了惊诧之色,在他们心目中鲁莽暴躁的林大炮什么时候变得胸有城府了呢?为什么自己跟随了那么多年却毫无发现呢?
陈吉梦退后几步,看着林大炮和楚天,苦笑着说:“林帮主究竟是早已经有了戒心,特地试探吉梦,还是今晚无意窥探了吉梦的私心?”
楚天轻轻摇头,觉得陈吉梦问出这个问题,实在愚蠢至极。
林大炮把鹿肉沾着桌子上的酱料,塞进嘴里,用力的咬烂吞下之后,才开口说:“你不该贪恋戏子,不该贪恋戏子的美色,不该贪恋戏子的甜言蜜语,可惜,聪明的你忘形了。”
陈吉梦神情微微惊讶,随即恢复平静,淡淡的说:“难道是范芯芯?虽然帮主也喜欢她,我确实也贪恋过她,但能说明什么呢?京城跟她上过床的人起码有半个连。”
‘老妖’似乎完全不关心亭子里面发生的事情,专注的翻烤着鹿肉,片刻之后,又端上了四片薄薄的,冒着热气的鹿肉,楚天不由自主的又多望了他几眼,他总觉得‘老妖’是个有故事的人,否则怎么会如此镇定自如呢?
林大炮把鹿肉丢进酱料里面腌着,随后才抬头回答陈吉梦:“金钱,女人都是男人的爱好,我不会因为你跟范芯芯上过床而对你有所戒心,但是,你做了件愚蠢的事情。”
陈吉梦背负着手,向身后的三虎三将打着攻击的手势,嘴上却轻描淡写的说:“吉梦愚钝,愿听帮主指教。”
“在我还贪恋范芯芯的时候,范芯芯突然消失了。”林大炮用纸巾擦拭着割肉刀,平静的说:“我好奇,她一直缠着我给她投资八百万拍电视剧,我已经松动,准备答应她,她却在关键时刻消失了,于是我让人去打探,发现刚好有人给她投资了八百万,而这个人,就是你陈吉梦。”
陈吉梦的脸色更加惨白,他知道自己犯了个难于掩饰的大错,不应该一时冲动,在范芯芯的温柔攻势之下,轻飘飘的掏出八百万,也就难怪林大炮起疑。
楚天安静的听着,还不忘记给自己和林大炮添上美酒,七八片鹿肉进肚,已经半饱了。
“吉梦,你不了解我,但我却了解你。”林大炮及时的把冒着热气的鹿肉送进嘴里,嘟哝着说:“我查过虎帮的帐,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这八百万是你个人投资的,但你怎么会轻易拿出八百万给戏子呢?你不是这样挥霍的人,一定是有人给了笔横财你。”
“所以林帮主生疑了,所以林帮主起了戒心。”楚天把鹿肉划成了几块,沾着椒然酱料,淡淡的说:“我很诚实的承认,我给了陈吉梦一千万。”
“可惜,少帅喝得也是竹叶青。”林大炮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别墅上空,清脆响亮:“少帅以为收买了陈吉梦,以他为内应对付虎帮,却没有想到他会连少帅一起干掉。”
楚天苦笑的摇摇头,无奈的说:“确实没有想到,直到下午他奉帮主之命去迷情酒吧邀请我赴宴的时候,我才发现陈吉梦不对劲,聪明的他得意了,一向谨慎小心的他怎么会掩饰不住得意呢?一定是有天大的阴谋才会让他忘形,相由心生。”
林大炮再次竖起拇指,赞道:“少帅,天才!”
“林帮主,今晚你让楚天见识了完全不同的虎帮之主。”楚天轻轻的摇晃着杯中的竹叶青,淡淡的说:“难道林帮主不怕楚天会重新估计虎帮实力吗?这样的话,你少了几分胜算。”
林大炮爽朗笑着,道:“与少帅逐鹿江湖,虽死也无憾,总比被小人毒死好上万倍。”
陈吉梦被林大炮和楚天慢慢到来,感觉像是身上的衣服正被慢慢的脱掉,变得恼羞成怒,冷冷的说:“即使你们诸葛再世又如何?现在华都别墅的徒众全是我陈吉梦的亲信,今晚你们讲的再如何天花乱坠,也救不了你的命。”
楚天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已经退到三虎三将身后的陈吉梦,淡淡的说:“犯了一次错误,可以原谅;第二次犯了同样的错误,那就是愚蠢,原本我以为你是得意而忘了形,现在才发现,你是愚蠢的不可救药。”
陈吉梦当然不会认为林大炮是傻子,但也不会认为他是超人,今晚自己手握三百余帮众,拿下楚天和林大炮完全绰绰有余,干掉他们之后,嫁祸给楚天他们,自己顺理成章的接管虎帮。
别墅里面的虎帮帮众已经收到信号,两百多号人握着砍刀,镰钩杀气腾腾的围了过来,还有百余人则在外围全神贯注的警戒着,以防楚天他们逃跑。
陈吉梦的底气足了,胆气也足了,他还在别墅楼上埋伏着几十号枪手呢,之所以还没有动用,就怕枪声引起警察注意,免得功亏一篑,何况这几百号人已经够对付楚天和林大炮了。
“林帮主,少帅,今晚又是月圆之夜。”陈吉梦脸上*视着楚天他们,冷冷的说:“明年今日,也就是你们的忌日,两位可别记恨吉梦!”
“林帮主,你的乳鹿哪里购买的?”楚天咬着焦黄的鹿肉,丝毫没有理睬陈吉梦,笑谈着:“下个月圆之夜,我想回请林帮主。”
林大炮把割肉刀放下,声音洪亮的回答着说:“东北深山,下次我给少帅搞几只就是。”
‘老妖’又端着鹿肉过来了,这次碟子里面不是四片,而是十几片,都是乳鹿最好的部位,前腿之肉,嫩,滑,酥,香,乳鹿能够被‘老妖’烤到如此水准,实在罕见。
楚天和林大炮的谈笑风生,让陈吉梦的脸扭曲起来,目中出现怒火,谁都感觉的出,他在愤怒了,随即怒吼着:“给我杀了他们!”
三虎三将精光暴射,如狼似虎的向楚天和林大炮他们冲去。
林大炮和楚天谁都没动,甚至脸上还挂着微笑。
动的人,是老妖。
月圆,夜深,冷风中充满了花香。